房间里寂静得落针可闻,跳跃的烛光勾勒着陆玉庭立体的五官,他的神色有些疲倦,可那双眼睛,仿佛两湾深潭,漾着永不褪
色的热情和坚定。
陆玉庭终是开口,看着陆瑶道:“既为臣子,就该义无反顾,不求善终!”
“三哥!”陆瑶着实不忍。
陆玉庭无声笑笑:“瑶儿放心,我不会置你和大伯于两难!”
陆瑶惊愕的睁大双眼:“三哥,你是要……”
“我会和大伯商议此事!”
……
陆玉庭离开后,陆瑶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久,她大概猜到三哥要做什么。
三哥这是在替他们所有人负重前行,要扛下所有担子。
皇上容不下崔家,怎么会容得下陆家,细数那些掌兵权的家族,有哪个能善始善终。
以前的陆家无嫡子,二房脱离陆家,三房是庶出,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必会以此为借口,兵权迟早回到皇上手中,所以,皇上才会让父亲重新掌管陆家军。
可如今母亲有孕,若生下嫡子,局势改变,皇上岂能放心。
皇上不放心,陆家又如何能安枕,母亲有孕在身,经不起折腾。
即便十月之后顺利生产,想对付一个婴儿也太容易了。
三哥在这时和赵恒闹出嫌隙,便是要陆家三房和大房分道扬镳了。
陆家出事时三房都能不离不弃,如今,三哥想要把戏做足了,就只有……夺兵权。
三哥这是要皇上彻底打消对陆家的猜疑,而他自己背上背叛家族,忘恩负义的骂名。
“小姐……”夏竹叫了好几声陆瑶才醒过神来:“奴婢已经把床铺好了,时辰不早了,小姐早些休息吧!”
陆瑶摇了摇头,却是毫无困意,三哥是一直支持赵恒夺嫡的,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三哥如此小心,把他和陆家,和赵恒的
关系都摘的干干净净。
“你先下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
陆玉庭极少回家,他的听风阁就院子里亮了一盏灯,比起外面的亮如白昼,他的听风阁可真是惨淡。
夜黑月孤,冷风飕飕。
陆玉庭摇了摇头,他在这陆家才真是爹爹不疼,娘亲不爱。
一推开门,他就察觉不对劲,用毒之人对气息格外敏感,他的房间里有人。
陆家的守卫是伯父亲自设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必是高手。
陆玉庭手往腰间摸去,正要拔出他的星河追月时房间灯亮了。
房间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兄赵恒。
陆玉庭一愣,着实没想到赵恒会在他房里。
“想一个人逞英雄,搞得我大齐好像就剩下你似的!”赵恒阴阳怪气道。
他们认识十多年,若论熟悉,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熟悉彼此。
甚至于,陆玉庭一个表情他就知道他要打什么坏主意。
他早说过,陆玉庭要做坏人,那真没别的坏人什么事了,没准还能做个枭雄什么的。
可陆玉庭的坏和那些坏人不一样,他有原则,有底线,有追求。
说句不好听的,以陆玉庭对太子哥的崇拜和敬重,恨不得一日三柱香,说追随景王就追随景王了?
信他个鬼?
真当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么好骗?
“师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陆玉庭收回放在星河追月上的手,抖了抖衣袖在旁边坐下来。
“不要以为这样做,老资就会感激你,你把自己玩死了,我绝不给你收尸!”赵恒向来是一生气就不会好好说话的个性。
越是话说的狠,证明他此刻越生气。
他真的是生气了,离开妙音阁后越想越不对劲,就来找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可没想今晚他竟没有宿在妙音阁,他极少回陆家,他越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陆玉庭岔开话题:“我这里简陋,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师兄的!”
他不常回家,又因为相亲的事母亲生他的气,干脆连小厮和丫头也撤了,搞得现在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没有。
“你倒是有脸,你再不回家,估计下次这院子也给你收回去了!”赵恒做为陆家半常住人口之一,三房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
陆玉庭干笑了两声:“真是让师兄见笑了,我在陆家就是这个!”陆玉庭竖了个小指。
如今雪儿都比他这个大少爷混的开,但凡雪儿到的地方都有肉骨头,做的不好人家还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