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的人或许以为曹南宗在耍流氓,但夏归楚自少年时期认识这个人,清楚他最擅长抽离自身感情,就算说起别人面红耳赤的话题,也一样就事论事,客观评价,心中并不起波澜。。
但这个认知并不妨碍夏归楚自己耳朵红得晶莹,脸上还装作平静,仿佛见惯风浪,眼角余光却飘到曹南宗的后背上。
黑亮的湿发黏在裸背上,发尾结出几颗圆浑的水珠,悄无声息地聚成溪流,要在这片背脊上描摹水利图。
几乎是不带思考,夏归楚捏紧毛巾,另一只手悄悄伸过去,几乎碰到那些溪流,却又在即将碰到时收回来。
曹南宗浑然不觉,有些嫌碍事似的,抓起一把湿发,挪到胸前拧了拧,道:“阿楚,你不觉得在网上做博主,和在圣坛做月君挺像吗?都一样需要海纳百川,接受来自其他人的业力,所以我不喜欢也不重要,它和我的喜好无关,只是一种修行。”
“嗯……啊?”
夏归楚回过神来错愕半晌,又觉得这确实是曹南宗说得出来的话,一时间竟有些脱力,一屁股坐到曹南宗身旁。
他是个俗人,活色生香,快意恩仇他都要,哪怕曹南宗或耳提面命,或身体力行地教过他很多持明教的教义,夏归楚依然不懂,不认同。
可曹南宗是持明的月君,做的是入世之行,怀的却是出世之心,和这个娱乐至死的快餐时代格格不入。
夏归楚啊夏归楚,你干什么要招惹本就不属于人世的宝物?
“你还记得神主发的宏愿吗?”曹南宗问。
夏归楚闭了闭眼,他怎么会不记得?好歹也在持明待过那么久,那些记忆早就成为他的一部分,他也和其他信众一样,尊称蓝萨尔女神为神主。
“神主说,以世欲度众生,得正果,”夏归楚唇边扬起苦笑,“你以前天天念叨,烦都烦死了。”
曹南宗嘴唇微张,一个眼神飘过来,夏归楚就猜到他是想说对不起,当即把手里取的新毛巾往人头上一盖,像从前一样命令他背过身去,自然而然地给他擦起湿发。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令曹南宗愣住,也吓到了夏归楚自己。他尴尬得赶紧另起话头,仿佛愣住的曹南宗才是奇怪的那个,理直气壮地开口:“所以你是想学神主?”
曹南宗缓了缓,才说:“也许吧,神主的境界我是远远不及的,但我的确心向往之。”
他身后的摄影师有一双比常人更修长、骨节更突出的手,不比omega的手柔软,但这双手托起他的湿发时,像是托起了一把易碎的明珠,生怕任何一根头发丝逃走似的,那般被人珍重的感觉,不会是虚假的。
凡是和美有关的活,夏归楚都做得特别好,摄影、化妆、发型,甚至是擦头发。发热的掌心隔着一层毛巾握住头发有节奏地揉搓,像握住了别的,揉搓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