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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承在练剑,但今日的剑比往常要快一些,连院中繁花都不安地掉落了满地。他一套剑法尚未练完,就看到下人急匆匆赶过来:“大少爷,陛下来了。”

裴承草草收剑,问道:“陛下怎么过来的?”

下人道:“陛下穿便衣一个人过来的,已经在书房了。”

裴承想起书房里那些画心中隐隐不安:“走。”

当今圣上李琅,与裴承同岁。幼时两人也在太学同窗过过几年,关系不好不坏。后来裴承被父亲送入破云门习武,待他归京后这位初登位的皇帝却与裴家热络起来。

裴承的不安应验了。李琅把他这些日子画的红衣人一张一张铺开细细观赏,神情不阴不阳:“裴承,这是何人。”

那些画都是从不同角度画的同一个人,分别有不同的神态。裴承见已经蒙混不过去,只得道:“前几日舍弟被歹人掳走,便是这位救了他。”

“小漓受苦了,”李琅关切道,“我明日就让宫中御医过来,给小漓调养身子。”

裴承代弟弟谢过。

李琅看着那些画,从中挑了一幅:“裴承,这一张朕想带走,你可舍得?”

那画是裴承自认为画得最有神韵的一张,但天子想要他也不敢舍不得。

李琅在宫中见过一幅画,是前朝青丘入侵中原时期绘的贪狼王夜宴图。他把从裴承画的那副挂在夜宴图旁边。夜宴之上有一人着红衣,举杯向贪狼王,五官虽与裴承所画并非全然相像,却总令人有似曾相识之感。

贪狼王夜宴图至今……已有二百余年。

李琅少年登基,在位十年间群臣拜服国泰明安,既无内忧也无外患。每当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地的百官,心中便在想着六合之外可有鬼神。

他轻抚过画中人的眉眼,喃喃道:“你是那个带朕走出这无趣凡尘的人吗?”

大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陛下,裴漓来了。”

李琅收了画,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快让小漓进来。”

小鱼尚未找到,有人却已经找上门来。

李宜舟堵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监,脸色铁青几乎要拔剑。

老太监恭敬地行了大礼:“老奴参见惠王。”

李宜舟讥讽地学着任凤楼勾起嘴角:“我死了这些年,居然连封号都有了。”

老太监道:“殿下与圣上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您十岁那年,圣上就把邺州惠城划给了您做封地。”

李宜舟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他不是就当我死了吗。”

十年前,先帝病危,诸皇子皆要上祭台为父皇祈福。就在大典前一晚天上下了大雨,他的太子哥哥冒着大雨冲进他房中,脸色苍白得像见了鬼。

“走,”李琅冰冷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厉声喝道,“快走!”

他那时还年少,懵懂间跟着李琅冲出去。一辆马车已经停在行宫外,李琅把他塞进马车里,低声说:“从今以后,我只当你死了,你也只当自己死了。”

被灌下药草的发狂马儿拉着他一路向北狂奔,李宜舟直到很久后才从一个逃到逍遥谷的宫中暗卫口中得知这是为何。

老太监面上一条褶子都不动,恭敬道:“三天后是太后去礼佛的日子,圣上也会同行,两位都非常期盼与殿下团聚。”

李宜舟眼皮都不抬一下:“滚。”话音未落就用力关上门,把这老太监的脸拍在了门板上。

屋里任凤楼在津津有味地看一本闲书:“宜舟,用门拍大内总管的脸,你胆子不小啊。”

李宜舟多年隐居北荒逍遥谷,又在任凤楼身边耳濡目染,学得最多是就是无法无天四个字。闻言得意地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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