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羽故作苦恼地歪着头:“你不说话,我该怎么称呼你?”
李宜舟从梦中惊醒,五脏六腑间灼烧的火焰已经熄灭,空荡荡的小楼里只有他一个人,窗外是阴沉沉的夜色,无星也无月。
他身上酸痛得很,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昏睡前隐约好像听见师父说十日就回来,他去哪儿了?
“你不肯说话,朕该如何称呼你?”李琅站在阴暗的地牢中,低头看着被捆在铜架上的人。这人武功太过厉害,前去捉人的崇武守军只好用上了缠燕网。缠燕网可入肉半寸,待解开时网中人全身皮肉已经血肉模糊,更看不清脸是什么样子的。李琅十分惋惜,他并非多么好色的人,可画中人那张脸若是消失在世间,比烧掉的那些古画还让人心疼。
任凤楼闭目不语。被打断的骨骼经脉都在缓慢恢复着,捆着他的锁链虽然一圈一圈缠绕在四肢和躯干上,却也不是没有挣开的可能。
李琅抬手落在他额头上,就算皮肉翻卷,未受伤的小块皮肤也能看出羊脂白玉般的颜色:“裴承叫你逍遥老祖,可你看上去很年轻。”
任凤楼扯着嘴角轻笑一声,睁开眼睛看向李琅。李琅的相貌,确实很像李宜舟一母同胞的兄弟。端着英俊的五官,眼角圆圆的,看上去有种天真的稚气,让人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来。
裴行羽……裴行羽又是长的什么样子?时间过去太久了。任凤楼不擅丹青,就算画过很多画,也总觉得不像活着的裴行羽。
李琅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朕以为你会是个鲛人。”
任凤楼听到了自己骨头生长的声音,也许他用不了太久就能恢复体力,还能顺便杀个皇帝。想到这里,任凤楼心情愉快了许多:“让陛下失望了,我是个老不死,可已经不是鲛人了。”
“没关系,”李琅蹲下身与他平视,“朕有一个鲛人了。对于你,朕更想知道你是如何长生不老的。”
任凤楼活动着刚长好的腕骨,漫不经心地瞟了李琅一样:“李家天下立朝之日,便宣称世间无鬼无仙,陛下为何会觉得世上真有人能长生不老?”
“因为朕找到你了,”李琅站起身,“叶朝中衰时,你便在画中。”
任凤楼咳出一口瘀血,折断的脊椎也合拢在了一起。李琅离得他很近,养尊处优的皇上脖子又白又细,很轻易就能折下那颗倨傲的脑袋。任凤楼忽然发力,腕上镣铐变形断裂,白皙修长的手指鬼爪般抓向李琅的脖子。李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捆绑着任凤楼的锁链忽然猛地收紧,溅出一片血色,重新一寸存勒断了他身上的骨头。任凤楼忽遭剧痛,喉间溢出一声撕裂般的长鸣,手掌软软垂下。
李琅捧起那只手,上臂被收紧的锁链勒断,这只手便失了力道,温顺柔软地躺在他手心里。李琅如获至宝:“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你的武功居然已经恢复了。那朕若割下你一块肉,你需要多久才能长回来。”
任凤楼血肉模糊的脸在剧烈的疼痛中抽搐着,扭曲出一个笑容:“陛下不如割下我一块肉吃了,说不定就能长生不老呢。”
“朕确实这么想过,”李琅把他的手轻轻握在掌心,“可是风险太大了。”说着他用匕首在任凤楼小臂上剜下一块肉,装在了盒子里。
任凤楼心急如焚。他不知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过了几个日夜。但十日之期肯定过去了,李宜舟现在还撑不撑得住。
“对了,”李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这锁链叫情丝锁,你越动它就越狠心。你和它拼上性命,它就要你的命。宜舟让朕不要伤了你,所以你还是不动的好。”
任凤楼神智有些模糊,隐约听到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