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宜修沉默了。她心思聪敏,自然刹那便明白,燕西楼逃过了当年的灭门惨案,而今想必仍旧被人通缉追杀,若他还归乡认师,难免要连累他人……
所以,他只能提着刀、提着酒,一人独行。
她手撑着地缓缓躺下,背对着他。
“那,”她静静望着地上的枯叶,明知道这样的问题很掉身份,却仍旧是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燕少侠可有爱过哪位女子?”
彼端却是静了。
一时间,但听火声噼啪,间或有木叶飘摇而坠,其声悄然。
“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回答,嗓音沙哑,眸光亦黯淡了。
“可是,我不能娶她,她不能嫁我。”燕西楼闭上了眼,“一切都已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曲宜修睁着眼睛,听着男子匀停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地数着自己的心跳。
苍穹无言,大地沉喑,唯余那一丛火焰,犹在这最后一夜里欢欣地舞蹈。
面具背后的剪水双瞳中,悄悄涌溢出了哀绝的泪。
“燕西楼。”她的声音极轻、极低,好似带着秋夜露水的润意,“你可觉得孤独?”
男子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已将入眠。
愁云恨雨,天长漏永。
寸心万绪,咫尺千里。
两行泪水便这样缓缓流过她沟壑纵横的脸庞,潜藏在那金丝面具之下。
“燕西楼,”她喃喃,“我好孤独。”
黎明。
曲宜修睡得酣然,忽而颈项微痒,她皱了皱眉,不耐地用手一拍,便听到男人的大笑声。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燕西楼正叼着那狗尾巴草,向她斜斜一扬眉,“睡得可好?”
曲宜修终于全然清醒了。
她坐起身来,首先是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正了正,而后便听燕西楼道:“我们现在就二道进城去。”
他神态怡然,举止自得,好像已全然忘了昨夜谈及的那些伤心事,倒令曲宜修一怔。
蓟州城外的官道上。
“你去武林大会,是想做什么?”燕西楼问道。
曲宜修顿了顿,“我……想求盟主一件事。”
燕西楼笑了,“报仇么?”
被他一下说破,她也只好点头,“我希望此事能得到武林的公裁。”
“武林公裁?”燕西楼嘿嘿一笑,不做声了。
身后突然传来迅疾的马蹄声响,燕西楼警觉地将她往官道侧旁一拉,然而仍是躲闪不及,当先的那匹马被骑者猛力拉缰,长身立起,才不致将倒地的曲宜修踩踏成泥。
那骑者拉着马儿让了开去,曲宜修连忙拍着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却听一个文雅的声音询问道:“姑娘可有伤到?在下驭马不精,冒犯姑娘了,实在抱歉。”
曲宜修的手僵在了半空,全身都似在这一瞬间石化。
燕西楼连忙抱拳道:“官道之上,有所冲撞在所难免,我家妹子不碍事的,还请公子慢走。”
那骑者又多看了曲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