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对姑娘素有聘娶之意——”
“那是君侯听错了。”苏寂平静地道,“柳拂衣杀我夫君,拘我孩儿,君侯一查便知。”
孤竹君沉默了。再抬眼时,偏西的暮光洒在女子抿成一条线的唇角,隐隐然透着男子一般的坚忍。
他过去竟没发现,沧海第一杀是个有大勇略的女人。
她敢将自己的死穴都向他和盘托出,就说明她此来有足够的诚意。
也有足够的底气。
孤竹君招来下人,“给苏姑娘安排一处安静的院子,好生招待。”
五大门派密盟殄灭沧海宫——柳拂衣只告诉了她这一件事情,剩下的,都要她自己去查探。
僻静的院落中有一株槐树,淡白嫩黄的槐花落了满地。她倚着槐树,看天边日影渐渐沉落,一轮冷峭的弦月缓缓升起。
五大门派——神仙谷、飞镜仙宫、宋门,这三派近年来风头无两,是必要参与的;再勉强算上已被灭门的灵山派,那也只有四家。还有一派是何处呢?
夜色降临时分,她提剑而去。
她必须去见一个人。
月华如练。
赵无谋的院落广阔,苏寂自后园潜入,偷偷藏身在他卧房的窗外,屏住了呼吸。
烛火扑朔,将一坐一立的两个人影投映在单薄的窗纸上。房内传出对话之声。
“赵公子。”一个声音淡漠而平缓地发出,“这是谢姑娘的遗物。”
苏寂蓦然捂住了口——这个声音……
陡闻“铿”地一声,是长剑出匣的响动,而后,才是赵无谋幽沉的语声,“果然是好剑。”
那立着的人身形修长如竹,长发披落,三两发丝随烛风拂起又飘坠下来,他轻轻地道:“这是谢姑娘以性命相护的秘密,望赵公子早做决断。”
赵无谋话音清冽,“原来是他。”
那人静了很久,慢慢地重复道:“是他。”
赵无谋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沉木桌面,于夏夜中发出闷闷的声响,好像一种不甘的躁动。
“都说柳拂衣擅长借刀杀人,”赵无谋渐渐寥落地笑了,“其实哪里比得过他。”
那人没有回答,却是道:“老太君还在宋门。”
似乎不愿在谈下去,赵无谋站起身来,烛火一时飘摇不定,“算来算去,我们都是他人手中之刀罢了。”他笑道,“便再聪明又如何呢,萧公子?”
戛然一声,门扉微开,那萧公子离去了。苏寂在窗下呆了许久,蓦然抬手敲窗。
房内的赵无谋显然有些惊愕,“谁?”话里带了危险的戒备。
“苏寂。”她冷声道。
赵无谋推开窗,她便窜身而入,烛火刹那间暗去,又慢慢明亮起来,燠热的夏风自半合的轩窗透入,月光洒在银霜般的地面,女子手握长剑,身躯笔直,眉目凛冽,声音冷定。
“刚才那人是谁?”
赵无谋凝视她许久,却抬步,首先去关上了窗。回过身来,对她阴阴一笑,眉心那一点朱砂痣更鲜明如血,“难道公子不曾教你,暗室密谋,首要关窗?”
苏寂将手指一分分展开,又一分分聚拢,掌心的汗水濡湿了剑柄。
“刚才那人是谁?”
她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