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原本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神生也是。
当邱比特因为射错箭躲在角落画圈圈,房东太太与大冠鷲正打得火热。要是跟他们说其实一切只是个美丽的错误,绝对不会有人理你。
「我们就是一见钟情!」房东太太一口咬定。
大冠鷲仰天长啸,聊表附议。
「可是??你们物种不同。」邱比特循循善诱,「拋开别的不说,基因差异太大的话,将无法生育下一代。」但是不能拋开别的不说。
「呵呵呵!我都更年期了~而且我们才刚开始,还没有想到那么远啦!」房东太太旁边飘满粉红色的泡泡。
事实证明,陷入热恋的情侣根本不管谈话对象是否来路不明。眼里除了对方容不下其他。
今天也是无功而返。
邱比特垂头丧气地来到三楼。
刚收工的神同情的拍拍祂肩膀。
「说穿了只是谈个恋爱,干嘛那么紧张?」彼岸无法理解。「祢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啊?」
邱比特露出一副便秘的模样。
竟然真的有吗!神傻眼至极。
「麻烦一次说清楚好吗?」方给女童洗完澡的罌粟瞪着优柔寡断的爱神。
蕈伞扩展,浓厚的孢子胁迫般往邱比特的方向瀰漫。
「我们又不知道爱神的设定,有求于人还要人一件一件问,不觉得很没礼貌吗?」
抱??抱歉??遭菌丝裊绕颈项的邱比特吓到差点喷泪。
「因??因为实在太丢人现眼了!但确实如你所说。我将毫无保留的据实以告。」
并非爱神所认定的命中註定的伴侣,错被爱之箭锁定,在一定期限后,将会迎来涉及生死的孽缘。
祂强调,不是普通孽缘,而是一定会有人丧命的严重孽缘。情杀、殉情,也可能演变成病态佔有慾的伴尸、食尸。
眾人静待邱比特继续说明。而爱神已经解释完毕,等着屋内的人神鬼回以惊悚的反应。
然而,室内静默一片。
「什么,就这点事?」窗台上,彼岸冷笑。
「还以为多严重呢。」罌粟没劲地收回孢子。
邱比特满脸不可置信。
神只能苦笑:「祢可能需要重新适应这个世界了。」现在在家里不能使用神力,祂从茶几下取出老旧吹风机。
这个世界随时随地都有生物因被掠夺而丧命。相对地,亦有新生。末日之前便如此运转。末日的现在,死亡大于新生这个事实毫无悬念。
夺取某人性命,吃乾抹净,不是跟柴米油盐一样,天天发生的事吗?
「话虽如此,」罌粟缩回角落之间,「要是这段感情註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最后一定是房东太太生还。」
基于私情,他一定会让她存活。
「期限是多久?」神问道,一边晃动吹风机,以温热风吹乾圆的头发。
期限不一,端看个案的热恋区间而定。也就是取决于每个人对爱情热度的延续时间。
在这段时间之后,无法跨越障碍的即非良缘。
嗯哼。鬼的声音带着来自冬季的严寒。
「听起来,我们只需静待那一天到来。」
?
结果热恋期比想像中还短。
自屋顶开工至完工,又到设置于隐密处的储藏室有了雏形,一鹰一章鱼的热恋期便风风火火地燃烧得差不多了。然而,即使少了一点粉红泡泡,似乎也平顺地度过一段时间。
「不要看衰人家的恋情比较好。」鼴鼠小姐说。
罌粟和彼岸本週第三次待在公寓一楼的暗处,与房东太太一起目送大冠鷲离去。每次起飞都是一阵颶风吹拂,包含大老头在内的旁观者也是屡屡被沙尘洗脸。
也没有看衰??罌粟搔搔脸颊。但他确实打算一有不对劲,就把对方做成烤小鸟。
「我讨厌恋爱,对这种事没有好的回忆。」鼴鼠小姐丢完垃圾,准备再将自己关回房间。「但那种不顾物种与文化隔阂的恋情,不是还挺令人热血沸腾的嘛!」
热血??是吗?少年其实不太清楚。
「那种东西谁知道。」彼岸打了个大呵欠,「我回去了,圆要醒了。」
真的一点都不浪漫耶!鼴鼠小姐哼哼:「你们都是单身汉。何不直接去问神?我猜你们之中只有祂曾谈过恋爱。」说罢,便十分乾脆地关上门。
少年与尚未走远的鬼盯着紧闭的门板。半晌,呆呆地望向对方。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