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在图书馆大厅等了好久,才发现电梯坏了,顺手打了报修电话,从楼梯间走上去。
报告厅在三楼,他进去时讲座已经开始,何已知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编舞家卢琳站在讲台后面,看上去和传单上有些微妙的区别,照片像精灵女王,真人更像霍格沃茨出来的女校长,颧骨很高,搭配一头灰白色的长卷发显得派头十足。
听讲的人不多,几乎都坐在前排。
何已知听了一会,发现这个讲座完全是学术性的。
卢教授用一种完全理性的方式讲解竞技舞蹈编排的逻辑和原理,语调完全没有起伏,配上ppt里的各种曲线图形和数据表格,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走进了高等数学的课堂——这让何已知微妙地回味起一点自己刚进大学时的时光,那段现在回首看来虚无缥缈,仿佛别人的梦境一般的时光。
而作为嘉宾的雁行,比起谈话对象更像一个活的教学用具,就好比数学老师用来画圆的绳子,只会在抄写题目时短暂地发挥作用,然后就被丢在讲台或是黑板下面安静地沐浴着灰尘,直到下一道需要画圆的题目出现。
他和轮椅被安排在舞台中央,面前有一个圆形的小桌子,对面还有一个空的椅子,应该是给主讲人准备的。
但是卢教授全程站在舞台侧面的讲台后面,完全没有坐下的意思。
于是雁行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台中央,在卢教授用他举例时进行仅限于点头或者摇头的互动,但这种情况发生的并不多,所以更多时候他只是盯着桌面干坐着。
何已知把帽子压低,趁着女教授喝水的时候,把数独笔记本和铅笔递给他,然后在讲座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之前跳下台走了。
“卧槽!”学生赶紧把耳机带上,继续打游戏。
“嘘。”
“三个小时?!”何已知大吃一惊。
“同学,这个讲座还要进行多久?”何已知问在最后一排录像的学生。
他的样子让何已知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惨:坐在老师眼皮底下,不能睡觉,不能玩手机,连口水都没得喝。上过学的人看了很难不感同身受。
“小声点儿,直播呢!”
“对不起,谢谢啊。”何已知拍拍学生的肩膀,指了指他的屏幕,“你掉血了。”
“讲到三点?”
何已知看向台上,正好捕捉到雁行头微微往下一跌又瞬间抬起,像一只窗台上打瞌睡又被惊醒的猫。
学生缓慢地摇了摇头:“还有三个小时。”
“雁老师,您的咖啡。”
一个小时过去之后,卢教授成功地催眠了现场一半的观众,还剩一半在玩手机。
何已知伸了个懒腰,从后门溜出报告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