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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直男难逃春药劫(1 / 1)

酒宴上格式菜肴琳琅满目,多是用豆子做成的仿肉料理,混合着绿油油的蔬菜在油里翻炒过的食物,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肉菜,都放在了两位“贵客”面前。尽管林云熙多次推脱,村民还是热情固执地将他们请上了上座。迈奕和林云熙被分别安排在了村长的左右手侧,在约到小腿高度的桌板前,席地坐下。剩下一些健康的村民也参加了宴会,杂乱无章地围着底下的大桌坐开。

往麻布袋里塞了棉花做成的坐垫坐起来并说不上舒服,但大多数人甚至分配不到这样一张垫子,面前也是清一色的蔬菜,叶子煮烂了,泛着令人食欲大减的土黄色。

一个脑袋上有伤疤的大汉替林云熙酌酒,又将烤得外焦里嫩的土鸡切成两半,分别放到两人面前。林云熙注意到下座上的孩子们正吮着手指,眼巴巴地望着他盘里的饭菜,便招呼他们过来分走一大半。疤头不乐意,但在林云熙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孩子们一拥而上,迈奕也不馋这几口饭,便也大方地把食物分给他们。这一通下来,两人面前的小餐桌上就只剩一些少得可怜的煮豆子和黄芽菜。不过迈奕一点儿都不嫌弃,把软趴趴的豆子夹进馒头里啃得津津有味。

林云熙吃完面前的饭菜,端着茶杯抬起头随意一瞟,差点把茶水喷出来——只见迈奕两腿一岔,用一根红绳系起的麻布裙下,两条蜜色的大腿光溜溜的,竟是什么都没穿。他裙摆本就只够堪堪遮住臀部,从林云熙的角度看过去简直就是什么都没挡住,连那两瓣胖胖的肉户和挤压在臀肉之间粉嫩的小穴都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小桌板能挡住两侧的视线,这整个屋子里的人怕不是都要将他看光了去。

然而迈奕本人毫无自觉,还捧着大碗夯饭。一个人从他面前经过,他大概是觉得两条腿伸在外头挡着别人走路了,干脆盘起双腿。林云熙虽然立刻别开了眼神,但那肥软的花瓣绽开后露出的暗红色肉道,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入他的视线里。他涨红了脸,尴尬地点了点桌子,想要提醒对方,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直接挑明,太不给人留面子;但若是拐弯抹角地提醒,又显得不知所云。正当林云熙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时,迈奕注意到了他的纠结,趁着村民们正对酒当歌的空隙,起身爬到他身边坐下:“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头绪?”

林云熙被突然靠近的热气惊得往后退去半步,接着在迈奕疑惑的眼神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迈奕在问他疟疾的事情,更是羞愧难当,垂下眼睫道:“还没有。”

“我看你那么认真,还以为你想到什么了呢。”迈奕耸了耸肩,带动着那对丰满的乳房轻轻晃悠,“没事,别太急。急了反而看得到的线索都看不到了。”

林云熙在心里质问他这都是谁的错,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清楚状况,也不好擅自下定结论。我现在先给发烧的人家送去了退烧的药丸,今夜先看看效果如何。明早挨家挨户探病,若是初步判断是疟疾,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对症下药。”

迈奕赞叹地点了点头:“说得对,毕竟‘疟疾’本身也是村民自己说出来的,说不定是流行病,或者鼠疫呢。还是得先调查清楚。”他说着,习惯性地就抬手去摸林云熙的脑袋,揉了几把才猛地回过神来。不过林云熙倒是已经给他找好了借口:“这也是你和弟弟相处时养成的习惯?”

“哎、对,哈哈,不好意思啊。”迈奕干笑着收回手,还想开个玩笑糊弄过去,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撞,一个趔趄就扑进了林云熙怀里。两团乳房紧紧贴在林云熙胸口,能清晰感受到它们的形状,还有葡萄仁似的乳头。

林云熙顿时僵直在原地,双手下意识搂住迈奕的身子。不得不说,迈奕这具身体虽然奶大屁股大,腰却是一手就能拿拿捏住。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脂肪,捏在手里又软又弹,让人想把他的大腿折到胸前,好好掐一掐腰间堆起的软肉。

迈奕一下子僵硬在原地,正打算脱身,却感觉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收紧了些。抬头,对上林云熙冷淡的眉眼,漆黑的眼底却似乎在涌动什么。

“对、对不起!”林云熙后知后觉地松开手,一手握拳抵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另一只手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背在身后,以示自己的清白。

迈奕脸红到了脖颈,摆手道:“又不是故意的,道什么歉。”

两人沉默了一会,林云熙先又转头看向他。他坐姿不似方才那样端正,而是两腿并拢在身子一侧,松垮垮地一手支着地将重心向迈奕靠了过来,一手掩着嘴侧:“我不是故意的……”他眼里盛着水雾,明明滴酒未沾,咬字却黏糊糊的,像奶糖一样。他本就生得高挑,迈奕现在又是女儿身,是坐着也比他高出一大截的。但他这宛若无骨的坐姿和歪着脑袋看人的无辜,竟让迈奕恍惚觉得他比自己矮些,同他撒娇呢。他被迷得晕头转向,忙着点头:“好、好!”

这时,刚才那疤头手里捧着胳膊长的酒瓶,要来向他们敬酒。他不由分说地拿起两人的酒盏,清澈透明的高粱酒将酒盏浸没,稍稍晃动,便会掀起阵阵水波。他高举自己的杯子,豪迈地喊了句:“敬二位郎中!”就一口气闷了。

见状,二人也不好再推脱,也一饮而尽。酒说不上好,入喉就是齁辣刺鼻的,仿佛生吞了只仙人球似的,疼得林云熙眯起了眼睛,鼻子也红了一圈,沁出几滴汗水。他揉了揉眼睛,就像是一只小花猫似的。眼前的景色开始分离,那疤头看上去好似变成了三个。他“哎呀”了一声,晕乎乎地晃了身形,就难敌醉意,靠在迈奕肩上,呼呼睡着了。

“这么快就醉了?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一杯倒……嗯?”这么说着,迈奕也开始渐渐觉得面前的画面重影。他抬起头眯了眯眼,方才还在把酒欢笑的村民们不知何时都闭上了嘴,将他们围在中间。疤头奸笑着把酒杯放下,招呼来两个小弟,拿来麻绳。

迈奕努力瞪着他们:“你、给我们吃了什么……”可汹涌的疲倦席卷而来,他眼前一黑,下一瞬就也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迈奕的四肢都被用麻绳捆了起来。他双手被绑在身后,靠在一团稻草上。而林云熙则枕着他的大腿,依旧是昏迷着。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间粮仓里。除了他们身下的稻草,四周是几辆手推车,上面装满了豆荚和卷心菜,上面还沾着水露,看上去才摘下没多久。他努力挪动身子,向着唯一一扇窗户蠕动过去。窗外已经是夜入三更,被星光笼罩的村路上空无一人,只能听到蝉鸣和树叶簌簌声。他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远:在两块水田外的地方,今早还是豌豆田的地方已经光秃秃的一片。

迈奕起初只当是还健康的村民们在收割作物,并将它们卖进城里。可仔细一想,要是还有人能做这种体力活儿,又怎么会放任村里的疟疾发展到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的地步?但凡有一个村民能进城,早就该去城里请手艺高超的大夫来看村里病了。如今却没有这种传闻。再将他们现在的处境联系在一起,事情的真相便不难猜了。无非就是两个可能性:村里人得病了,却因受人威胁而无法求医,甚至囚禁这些来村里治病的郎中;或者村里人没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为了吸引受害者的骗局。不过无论是哪一种,迈奕都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被摆了一道。”他懊恼地叹了口气,所幸这点小事儿难不倒他,只消运气调整经络,他的四肢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身形涨大。一盏茶的时间,爬伏在稻草堆上的女子就变成了个高大威猛的男人。

吃了易容丹后,他只要一使用灵力,身体就会因为经络运动而变回原样。他轻而易举地挣脱了手腕上的麻绳,膝行到林云熙跟前,拍了拍他的脸:“云熙、云熙!听得到吗?”

“嗯……”林云熙痛苦地呻吟着。他额头滚烫,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落进稻草堆里,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迈奕大惊失色,以为他是染上了病,急忙替他解开绳子把脉。然而下一刻,他就被林云熙反手握住手腕,猛地一推压在稻草上。林云熙凑到他耳后嗅了嗅,发出一声“咕噜噜”的低吼,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喷涌而出。迈奕疼得泪流直下,却不敢发出声音,只好捂着嘴巴。粗重地呼吸从指缝里呼出,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是取悦了林云熙的施虐心,他轻哼一声,俯下身子耐心地舔着伤口。

“云熙?”迈奕小声询问,林云熙却没有反应,像是受到本能趋势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含着伤口吸吮。他又舔了会儿,大概是舔够了,稍微拉开一些距离,歪着脑袋打量身下的“猎物”。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理智,仿佛一头野兽,用爪子撕开迈奕的衣服,一手抓着他被捆起来的双腿架在肩头,俯下身端详他两腿间的器官。

迈奕简直恨死了自己不穿裤子的愚蠢决定,这下他的秘密被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林云熙眼皮子底下。尺寸偏小阴茎下本该是卵蛋的地方有一道小缝,阴茎连着肉缝,就好像是一颗肿胀的阴蒂。在林云熙的注视下,女穴里渗出一地晶莹的泪珠,缓缓下滑。他饶有兴致地吹了口气,女穴就忍不住颤抖,决堤的水坝似的涌出大股淫液。

“云熙,不、不能看那儿!”他对着面前失去理智的人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林云熙本是墨黑的瞳仁染上了血色,目不转睛地盯着肉缝,不知想了什么,伸出手指一刮——迈奕朝思暮想的场景实现了,他哪里还招架得住!恐惧和喜悦交织在一起,他战栗着仰起脖子长啼,脖子到胸前都染上了霞红,竟是被摸得高潮了。

不等他回过神来,两指就并拢捅了进去,交差着在甬道里抠挖。林云熙就像是个把玩新玩具的小孩儿,看着女穴被他玩得湿淋淋、红艳艳的,收缩着吞咬手指。他索性将迈奕提起,把他的腿分开成一个圈,挂在自己身上,一手掰开穴口剐蹭,另一只手自上而下地捅穴。飞溅出来的淫汁落了迈奕满脸,他爽得翻白眼,狼狈地不停喷水。

终于玩够了,林云熙捧着他的屁股,掏出狰狞的肉棒。昨夜才含在嘴里吞吐侍奉过的阳具此时此刻就抵在穴口,这是他多少个日夜肖想的画面。可林云熙一言不发,喘着粗气顶穴的样子叫他害怕。

“快醒醒,云熙!快看看我是谁啊!”迈奕吃力地踢了踢腿,扭着屁股想要躲开。但他双脚被捆,根本无法挣脱林云熙的桎梏。龟头狠狠摩擦着花唇,湿得好几次都从穴口弹出,碾过阴蒂,将他操得咿呀乱叫,挺着腰抬高屁股引诱雄性肏弄。

林云熙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按进稻草堆里,扶着鸡巴对准了穴口用力一挺,龟头破开层层叠叠的嫩肉,直捣骚心。阴茎被服服帖帖地吮吸着,他舒服得长叹一口气。而迈奕也因初次交合的狂喜而抖若筛糠,淅淅沥沥地从女穴上不起眼的尿孔里喷出了腥臊的尿液。

林云熙宛如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而迈尹则是被他叼着脖子压在身下发泄兽欲的雌兽。柔嫩的女穴被狠狠破开,短暂的疼痛后,快感迅速将他淹没。肉根在甬道里驰骋,黏连着娇媚的软肉,囊袋拍打在会阴,啪啪作响。作为他们马上就读完了。”林云熙笑笑,视线迅速扫过几行字,听话地把书收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脚刚伸直一些,就不小心踢到了坐在正对面的男人。他连忙低头道歉,对方却没有反应。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他的袖口和胸前缠绕着复杂的红色刺绣,盘扣像是石榴籽用茎络系起。他的大半张脸都埋没在围脖与破旧的斗笠下,看不清表情,一条二指宽的疤痕从他长出点点胡渣的下巴一路横跨鼻梁,没入斗笠落下的阴影里。

那人像是睡着了,没有丝毫动静。可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厚的气息,叫人不敢接近。若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一定会觉得这人杀意重,然而林云熙却不禁抹了把冷汗——笼罩在男人身上的灵力浓厚到令他喘不过气,像是凝缩了上百人份的灵力于他身上。而更令他惊讶的是,男人似乎有意收敛自己的灵力,手腕、脖子上挂着的佛珠也应当都是有助于压抑灵力的法器。他悄悄地把腿收起来,往迈乙身上靠了靠。

“没事儿的,别多想。”迈乙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从包裹里翻出方才出城前买来的点心。揭开油纸,七、八块米黄色的小方砖安稳地躺在里头。他将油纸放在膝盖上,递了跟签子给林云熙:“没做成芝麻团子,街上也没得卖。到城里安定下来,师哥再给你做,现在先吃这个解解馋吧,嗯?”

“谢谢师哥,但你其实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林云熙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签子,叉起一块芝麻糕,想了想还是送到迈乙嘴边,“你先尝尝。”

迈乙一愣,林云熙平时虽然也黏他,却没到能在众目睽睽下互相喂食的程度。他脸颊有点烫,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飞快地咬住签子上的糕点,紧接着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正襟危坐,小幅度鼓起脸颊咀嚼着。

林云熙似乎是觉得他这样好玩极了,又接二连三地把芝麻糕往他嘴里送。一路下来,迈乙吃得口干舌燥,还剩最后一块时总算抓住林云熙的手腕一转:“师弟,你还是自己吃吧!”

林云熙这才注意到自己腹中空空,咬着签子笑了笑。

当油纸包空了时,马车也缓缓停在了城门前。过去金碧辉煌的涂漆不显从前,血红的涂料褪色,扒在约五丈高的城门柱上就像是布满了铁锈。从顶梁上垂下几根麻绳圈儿,其中几绳圈儿上头还悬挂着几具干瘪脱水的躯壳,随风轻轻晃动。干尸上三三两两地停靠着几只乌鸦,时不时啄食它们身上的腐肉。城门后两侧屋檐下,用兽骨和干草搭建的巢穴约有二人高,里头闪烁着野兽眼中的幽幽绿光。

然而马车上的乘客们就像是看不到这荒诞景色般,麻木不仁地背起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袋,摇摇晃晃地往城门里晃悠进去。往里头走个几十丈,一路上四处响起野兽喉咙里发出的轰鸣声,迈乙紧紧地和林云熙挨靠在一起,提防四周。在一条插着破烂红旗的交叉路口右拐,就是一家陈旧的客栈。

这是他们路上问到的住处,可这客栈也太破了些。木头做的屋顶破了个大洞,虽然用稻草补上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吹日晒的,稻草又湿又黑,粘成一团,凑近了就会闻到一股恶臭。门帘也是缝缝又补补,一进门就会撞到一张只剩了三只脚的茶几,断了腿儿的那一角用根矮小的扫把支着。屋内烟雾缭绕,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气味。

拨开云雾,就会发现这气味的来源。店小二翘着个二郎腿靠在柜子上,他一只眼睛闭着,眼皮子瘪下去,牙也只剩零星几颗。桌上的饭碗里还剩小半口白米和两根萝卜干。两个小娃娃围着桌子垂涎欲滴,店小二却视而不见,用力吸着嘴里的烟卷。他脸颊都凹陷下去,沉默几秒,似乎是在让那烟雾在自己的身体里循环,然后“呼”的一声,痴迷地吐出一大口白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懒洋洋地抬手往桌上扔了把钥匙:“二楼,想呆多久就呆多久。”然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又开始抽他的烟卷。

虽然感到奇怪,但迈乙二人并没有多和这店小二啰嗦,背上行李便上了二楼。楼梯一踩下去就吱嘎乱叫,门也松了半边,得用椅子抵着才不至于被一阵微风就给吹开。窗台上也全是灰尘,被褥里也散发出一股酸味儿。

迈乙忍不住皱眉,提起行李就又想往外走。没走出几步,就被林云熙拦下:“师哥,外头天色不早,恐怕现在再出去寻找别处入住也只是徒添风险。依我看,今晚就在这儿凑合住下吧。”

“可是你……”迈乙望着那床起了霉斑的被子,捏住鼻子。

“师哥多虑,云熙早就睡习惯了这种铺子。即使是这种发霉褥子都算得上是奢侈,通常都是和鸟兽同窝,时不时还得跟它们打一架才能赢得一晚睡树洞的权利。”林云熙笑着拉开窗帘将灰尘散去,又执起一张抹布闻了闻,“这种环境根本不在话下。你一路也累了,先坐那儿泡杯茶,我把地板打扫干净,今晚先打个地铺,盖衣服睡吧。”

林云熙说起自己的过去时常常是这样,淡然又漠不关心的,不会透露分毫的埋怨或是苦闷,却反叫迈乙心疼。他哪儿还能真如林云熙说的这样坐着不管,麻溜地爬起来提了个桶:“那我去打水过来,不过只把我们睡的一小块擦干净就行了,不然我得反过来问那店小二要客栈钱!”林云熙被他逗得咯咯笑,他也红了耳尖。

不过这客栈真是比他们所想的还要腐朽,木地板的缝隙里居然生了虫。等两人好不容易打扫干净,打了地铺入睡时,已经是夜半三更。窗外一轮皎月挂在天边,没有一丝云雾。皎洁的月光洒在屋内,风声呼啸。一枚黑影从窗口窜过,像是绕了一圈,又停在了窗口。

那是一只乌鸦,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看到它巨大的喙里闪烁的和人类相似的牙齿。一粒一粒挤在一起,像是生米般,有些透明。再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牙齿的缝隙里卡着碎肉。一枚碎肉就这样从它嘴角飘了出来,像是人类手指一样的东西被撕烂了挂在牙齿上,丝丝晃动。

它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鸽子似的跳来跳去,不发出任何声响就来到了地铺边上。它缓缓歪过脑袋,又飞快地来回转了转脖子,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角度。那根手指就是这时候摔倒地上,又“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迈乙脑袋边上。

它来回在自己调整好的角度和手指之间看了会儿,终于决定先去把手指叼回来。于是它跳到迈尹面前,用力啄向只距离迈尹脑袋半寸的手指——下一瞬,它就被用力砸到墙上!林云熙一手撑着地板,长腿扫过空气,顿时鸦羽飞扬。

那乌鸦大叫一声,腾至半空,跌跌撞撞地弄得满屋血迹。迈乙正是这时候醒来的,一睁眼就恰好看到林云熙从腰带里抽出两把银刃飞出去。他下意识问道:“你这是做什——”乌鸦的又一声惨叫打断了他的话语。他猛地回头,乌鸦一边翅膀上扎着一把刀子,气急败坏地张大了它的血盆大口。

以那乌鸦为中心,一股浓稠的墨黑晕染开来,就像是以这客栈为背景,泼上一整桶墨水似的。楼下很快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路赶到屋门口。大门用椅子堵上了,来人推了好几下才推开。那店小二慌慌张张地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您每次溅那么多血,我给您打扫就够累了,这下屋子都砸烂了……嗯?”他定睛一看,像是见鬼了似的盯着迈乙和林云熙,又把视线投降乌鸦逐渐膨胀的身躯,大惊失色,“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您要是在这儿显形,我这客栈就得毁了,到时候怎么给您骗人吃呀!”

店小二欲哭无泪,可不想这句话就成了他的遗言——一团巨大的黑影沿着天花板飞快冲向店小二,一口将他的脑袋咬了下来。店小二的身体一时还没死透,仍站在那儿,就更方便黑影将它吞下。只见那黑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收回远处。

紧接着,伴随着令人背脊发寒的黏腻水声,乌鸦膨胀的躯体逐渐成类人型。那是一个有着一头乱发的,蓬头垢面的瘦小类人,说是类人,也是因为他虽有脑袋和四肢,两条手臂却向外延展,像是翅膀,仔细看却是黑褐色的皮肤和毛发。在它杂乱的刘海下,只能隐约看到一口蜡黄色的翘板牙,被他嚼得嘎嘣作响。

林云熙率先反应过来,掷出一把小刀。男人一个俯身躲开攻击,转眼间就闪到林云熙面前。他就要张嘴咬人,迈乙一脚踹在他脸上——勉强止住了他的动作,男人却如巨石般踹不开。准确来说是他的上半身被踹得摇摇晃晃,脚却像是被用钉子固定在地上了似的,纹丝不动。

男人咧嘴一笑,干脆一口咬在迈乙的小腿上,顿时鲜血淋漓!

迈尹一声惨叫,林云熙连忙抽刀插向男人的脖子——可男人一把握住他的手,力气大得几乎捏断他的手腕。迈尹被他抓住小腿提了起来,鲜血如注;林云熙又是几下试图攻击其命门,却都被蛮力挡开。

眼看着男人再次张嘴要咬向迈乙,忽地一声悠长的口哨声撕裂夜空。那乌鸦动作停顿一瞬,脑袋忽然涨大、爆裂,里头的污水飞溅而出,将整间客栈染成墨水的汪洋。这种黑水带着一股腥臭味,熏得迈尹几乎要厥过去。他倒在林云熙怀里,两人一起被这股黑水冲得撞在墙上。男人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从那具酸臭的身体里,一只漆黑的乌鸦钻出了脑袋。它小跳着两步,将身上沾着的血肉甩干净,扇动着翅膀超门外飞去。

“给老子回来!”一声怒喝响起,两枚飞镖将那乌鸦的翅膀钉在地上。窗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他的脸被掩埋在斗笠落下的阴影里,只有一道清晰的伤疤狰狞可怖。

那男人抓着帽檐一挑,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黑眼睛。他相貌颇为粗犷,下巴上冒出了几点胡茬,身高约七尺,一身漆黑混入夜色就不见了踪影。他轻快地落入屋内,几步走到那乌鸦边上就掐着它的脚提了起来,毫不费劲地一掐,就掰断一只。也不管乌鸦大叫,他就斥责:“说了多少次,不许打活人的注意?上次老子给你说什么来着?再有下次,就断你半年的粮。怎么,你以为我不会这么做?”

乌鸦说不了人话,只能“嗷嗷”叫着扑扇一对血淋淋的大翅膀。男人掏了掏耳朵,所幸不听了,掐着乌鸦的脖子不让它出声。他甩了甩手,捏着鼻子左右环顾一圈,像是刚注意到迈乙二人:“嗯?哦,你们是来红瑜城的吧,没事儿住这种地方做什么?”

迈乙不敢动作,将林云熙护在身后,停下往门口挪动的脚步。

男人笑了声:“没事,我不吃人。”他瞥了眼乌鸦,冷笑道,“当然你要是怕这东西吃人,我也能当场宰了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说罢也不等回应,就听他手里咔嚓一声,乌鸦便没了动静。

“红瑜城?”迈乙盯着男人,“阁下是说洪淤城?”

洪淤城,倚靠北崖建起的一座巨大辉煌的商贾城池。不过这也已经是百年前的名声,如今城池倚靠的矿窟枯竭,南山的染果树也在几十年前为一把野火烧尽,早已是名不副实。可为求机缘造访此地的旅人还是数不胜数,他们做着为上天所眷顾,一获千金的美梦,纷纷被这城池吞噬,成为染料燃烧殆尽。这座城池就像是一张贪婪的巨口,将涌入的洪流潮水吞入腹中,嚼碎他们的四肢百骸,坠入如深不见底的淤泥般沉淀,落至难以窥测的深渊,故名作“洪淤城”。

男人“哎呀”了声,将乌鸦收进包里,挠挠鼻子:“现在好像是叫这个。”

“你说不该住在这儿,难道有什么猫腻?”林云熙没放过男人提到的细节,抱拳行了一礼后追请问前辈是什么意思?”

“别叫我前辈,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你们不都听到那店小二说的了?他本就是给那只臭鸡打杂牵线的伥鬼,上次被我抓到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媳妇儿给喂了。”男人舔了口手指尖,闭眼竖起手指感觉了一会儿,“这客栈里有不少妖怪的气息,看来这店小二没少跟妖怪结契……嘁!”

“那乌鸦不是你养的妖物?”迈乙一愣,很快又给自己找补,“我刚听你跟它那么说话,还以为它是你的……呃、宠物?”

男人一听,拍手大笑:“你小子可真会说笑!谁没事儿养这丑玩意儿?那不过是我闲来无事抓回来探察的贱东西罢了,既然它犯了食人大忌,那我就没理由再留它一命了。”他一挑手指,两人身上肮脏的衣物就焕然一新。他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你们放这儿估计也是一死,不如跟我一同进城去?”

“你是说这城里有城?”林云熙狐疑道。

“看来你们真是对这儿一无所知,居然敢就这么进城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我就欣赏你们这种胆大包天的!”男人乐得拍了拍胸膛,“葬红,只要是在这红瑜城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迈乙和林云熙先后打了个招呼,就见葬红从兜里取出两枚铜铃晃了晃,没有声音。铜铃里没有响球,用一根红绳系在一起。他把铃铛抛给迈乙:“你们带在身上。它平时不会出声儿,只有用灵力摇它,才会发出声响。只有我……和少数人能听到这铃铛的声音,你们遇到不测了拿出来就行,通常见了这铃铛,没人敢拿你们怎么样。不过万一对方敬酒不吃,那就轮到老子请他喝罚酒了。”他说着冷笑一声,一股冷冽的杀气震慑得两人纷纷后退,当事人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耸肩,“废话不多说,提上行李,带你们进去。”

一楼桌椅也散乱一地,三人下楼时,几只野兽四散而去。迈乙瞥到一张桌子后,两具被吃得乱七八糟的小儿尸体,一时毛骨悚然,双手合十在心中默祷几句佛经。林云熙也瞧见了,只多看两眼,迅速收回了视线。而走在最前头的葬红则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径直向店外走去。

出了店门两条街的路口,一根三人高的木桩将路口一切两段,从路口的一角倾倒,其顶端扎在对角二楼的屋檐上。葬红先是走到木桩扎在地上的一端,冲两人招了招手:“跟着我做。”然后他沿着木桩走了三步,双手在胸前拍了两下,转向木桩。他俯下身,到正好能从木桩下穿过去的高度:“此生不还,拾骨归之。”

他往前一钻,身体竟然像是被切割开一样,先是鼻尖,然后是整个脑袋、肩膀,最后整个身体都凭空消失了!迈乙瞠目结舌,林云熙也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师哥,请跟在我身后。”

不等迈乙反应过来,他便先一步沿着葬红的脚印走到木桩三步处,在胸前虔诚地拍了两下:“此生不还,拾骨归之。”接着,他就像葬红那样消失在了迈乙面前。迈乙骂了句脏话,赶紧跟了上去,当他也照做钻过木桩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令他毕生难忘的纸醉金迷之色。

整座城市皆是金碧辉煌,鲜红的漆涂满了墙壁和砖瓦,金灿灿的升龙雕像盘绕在柱子上。人们身着华服,手里攥着鹅毛扇子或是提着精巧的荷包,穿梭于赌场酒栈之间。稍微远一些就是由一池池药浴堆成的山坡,一排侍女端着盛满佳肴的金盘子向山上走去。乐声与欢笑声余音绕梁。明明方才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现在一抬头,天空中却彩霞横跨,万里无云,俨然是绘本里才有的世外桃源。

迈乙简直觉得这天下来,令他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接踵而至,脑子都快烧了。好在林云熙很快就反应过来:“结界城?”

葬红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不错,你身上明明没有灵力,却知道结界城?”

“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真的存在……”林云熙赞叹地环顾四周,“可书上也说:要施下如此大规模的结界,需要常人无法想象的庞大灵力。究竟是什么人……”

“打住打住,别再想了。”葬红一手止住他的话语,“过来,我先带你们去找个地儿安顿下来。”

他这么说着,带着二人穿过集市,来到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酒楼。露天的大院里张灯结彩,红木搭建的六层塔上镶嵌着一枚枚花朵模样的窗户,娇俏秀丽的姑娘们依靠在窗边,向外挥着帕子或是扇子。而楼下是一座大戏台,台下是十几张酒桌,桌边则围着喝得面红耳赤的男人们。鸡骨头、瓜果皮落得满地都是。他们时不时叼着鱼肉,借着酒意冲着楼上喊几句骚话,去招惹那些姑娘们,把她们逗得咯咯直笑。

见葬红来了,不少姑娘就懒得理会那些莽夫,向他挥手娇嗔,更甚者直接下楼往他身上贴。然而葬红不给她们半点儿眼神,甚至不需要使用灵力就能将她们隔绝在两丈之外。径直绕过那戏台,再穿过一片茂密的桃林,一座陋居便显露在眼前。

倚靠着涓涓清泉,屋前石阶上长着郁郁葱葱的青苔,院子里的石桌上还放着半盏没喝完的茶,冒着热气,一旁是一本翻开的书卷。葬红猛地瞪大了眼睛,也不顾还带着人,就狼狈地冲进了院子里,冲着四下无人大喊:“翡翠,你醒了?你在哪儿!?”

不一会儿,屋内就传来叮铃桄榔的声音。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青年冲了出来,直直撞进了葬红怀里,搂着他的腰唤道:“相公,你来了!”

葬红浑身一僵,仰着脑袋顿了半晌,扯出一个笑容,反手搂住翡翠:“嗯,看你没事儿就好。”他手按在翡翠肩上轻轻一推,转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乖,别乱动。”

“相公、相公……”翡翠将脸埋在他肩窝里蹭了蹭,未施粉黛的脸颊泛着桃粉,一双杏眼水光粼粼。他明明看上去也有二十好几,通常在戏园里要是有他这副仙女般的面容,不说蛇蝎心肠,也该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他却是一副天真娇憨的模样,不知疲倦似的呼唤着他的相公。葬红注意到迈乙八卦的眼神,脸上无奈的笑容一滞,清了清嗓子:“好、好了!翡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个是我路上遇到的志同道合的伙伴。”他给了两人一个眼神,“你不要怕,好好打个招呼。”

翡翠注意到出了葬红还有其他人,就像个受惊的小松鼠似的躲在葬红身后,小心翼翼地冒出半个脑袋,点了点头。葬红摸摸他的头,继续说:“这是翡翠,在这儿唱戏的。”

“是相公的媳妇儿!”翡翠嘿嘿笑着又去抓他的胳膊,往他脸颊上印下一吻。葬红尴尬地抹了把脸:“嗯,是这样。”他那张坚毅的俊脸此时几乎扭曲,涨得通红,满头的大汗让他看上去甚至滑稽可笑,丝毫没有方才一手碾死妖物的魄力。

好不容易把翡翠哄回了屋,葬红长舒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闭嘴,啥也别说!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们赶出去喂妖怪!”迈乙忍不住拍手大笑,葬红却也只是冲他龇牙,没有真的把他赶出去。

带他们到了寝房,葬红就说自己有事儿要走了。离开前,他叮嘱二人道:“平时翡翠可能会让你们做些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能答应尽量答应他,等我回来跟我说一声,我会好好报答你们。”

迈乙一副心神领会的表情点头:“那当然,我明白的、明白的昂!你放心!”

葬红把一口牙咬得嘎吱作响:“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扔出去?”

“哎、哎,我错了、错了!”迈乙立刻服软,让他这一肚子气无处可发。葬红最后瞥了他们一眼:“要出去随便,这儿白天随便你们逛,夜里处处都有门禁,去了也没什么用。就在屋里呆着吧,有人敲门也别开。”

迈乙连连点头,回屋里就看到林云熙不知何时已经把有些杂乱的小屋整理得干干净净。两人的行李也被解开放置在了该放的地方,桌上甚至有一壶不知何时泡好的茶。

“你什么时候烧的水?”迈乙错愕道。

“嗯……就是刚才。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错觉,所以没说。”林云熙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迈乙顿时感觉手心发热,开始冒汗,急忙往后退,可不等他说什么,林云熙就继续说:“你能感觉到吗?我好像可以使用灵力了。”

“嗬!嗬!”

每日清晨,太阳刚从东边的云彩后冒出一丝光芒,从坐落在北崖半山腰上的习武堂内就会传出还未变声的孩童们齐齐舞剑的声音。一根根竹剑划破空气,只到老师腰间的娃娃们一个个神色毅然,跟随着老师“一、二”的口号,挥洒豆大的汗珠。这样甩完一千次剑,他们才被允许进一步修炼剑法。只有当天在剑法中也拔得头筹的弟子才有资格学习运气。

大约正午,烈阳当头的时候,十几个小萝卜丁就排排展开在了习武堂嘴靠内侧的一颗雪松下。北崖上的雪即使是炎夏,也不会融化,依旧覆盖在松叶上,风一吹就如柳絮般落在一颗颗毛茸茸、黑漆漆的小脑袋上。教气的师傅就会用纸扇一个个点过他们的脑袋顶儿,是把雪花扫下,也是提点他们运气的方法。

通常能留到这个环节的弟子不说天赋异禀,也小有才华,无需多提点,便能大概摸到用气的门槛儿。他们用不了多久便能学会腾云驾雾,以气御剑,迅速甩开其他弟子一大截,成为凡人望不可即的人上人,从此展开其修仙之途。只是在这之中,也有一个令人头疼的特例——只见一个身着一袭白衣,扎着包子头的小娃娃正握紧双拳,铆足了劲儿憋气,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也憋不出一丝灵气。

“说了多少次,不要用劲儿!”连脾气最好的老师看了都直摇头,推着一副扁圆的眼镜,用纸扇敲他的脑袋,说着抬起一只手提至胸前。一股灵气顺着他的手被运起,又被压回丹田。他反复示范了几次,收起灵气问:“看明白了没?”

林云熙点点头,又学得有模有样地把手掌抬上压下。可无论他多么努力,始终都是徒劳。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周围的弟子们都纷纷离开道场了,他也用尽全身力气,跌倒在地上气喘吁吁。老师看不下去,摆摆手让他回去继续参悟。林云熙一听,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儿了。他紧紧咬着下唇,扬起脑袋将眼泪卡在眼眶里。老师离开后,他也依旧守在道场里,不断将双手拢在一起,学着老师的模样运气。可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他也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没了力气。林云熙总算打算回去了,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道声音:“那小子还是没学会运气?”

“没学会才好呢!要是歪打正着让那种小杂种成仙了,岂不是逆天道而行之!?”另一个人愤慨道,似乎是气极了,一拳头打在手心里撞得关节咔哒咔哒响,“依我看,就该把这小杂种扔进地牢里,怎么还让他有机会在外头逍遥?让他和其他弟子解除,我都怕他污染了别人的经脉!要不是现在长老们还给他留一丝情面,我早就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挑断他的经脉,让他毫无翻身的余地!”

“哎哟,你可说小声点儿吧,要是让长老们听去了,有你好受的。”最初说话的那人安抚道,声音里却没有几分同情,反而是一副看戏不怕热闹的语气,“倒是你,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地教那小兔崽子的?我看你今天还给他示范运气呢!”

“再怎么说,他毕竟也是我的学生。好好教他是我的本分。”男人推了推眼镜道。

林云熙顿时眼前一亮,从墙后冒出半个脑袋。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的眼神被藏在两枚镜片后。另一边壮汉怒气冲冲道:“那杂种岂敢称自己为咱们北崖弟子!他要是敢,老子就掐断他的脖子,拔了他的舌头!”

“你这可就太冲动了,教还是得好好教。”男人摘下眼镜,用帕子擦拭着镜片,“再说了,我一看他就知道他毫无天赋。气海里空空如也,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造诣。”

林云熙刚迈出的脚步停顿在原地,缓缓收回。只见那男人脸上的笑容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形态、嘴角咧到两颊,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既然我教不教,他都没法用气,不如让他以为我是个好老师,更是卖严修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另外两人听了纷纷自愧不如,拍手叫绝。就在三人交谈甚欢时,男人忽然猛地转过头:“谁在那儿?”然而墙角空无一人,他推推眼镜,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便继续和那两人攀谈。

而另一头,林云熙跑回自己住的后院。那是一间极其简陋的,距离其他弟子住处拉开起码几里远的偏院。院子里只有一棵树龄悠久的老槐树,树杈上卡着一枚用枯叶枯枝交差搭成的鸟巢,里头睡着几枚斑驳的鸟蛋。往往他回去时,总会趁着大鸟不在,偷偷爬上树看看鸟蛋怎么样了,有没有孵出小鸟。可今天却没了这个兴致,一头栽进破屋里的被褥中,把脸埋在里头,蒙上被子缩成一团。

这样两、三个时辰,他又红着鼻子,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像个小兔子一样去习武堂了,照常挥着竹剑。只是一些平时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小事儿,此时此刻却像是被无限扩大一样,萦绕在他心头。譬如和他一排的左右两个弟子离他格外远,再比如笑得温文尔雅的老师眼底不易察觉的一丝鄙夷与不屑。

烈阳当照,就连成年人在这大太阳下连续干活儿都会吃不消,更别提这些半人高的小娃娃们了。有灵气护体的还好,其他弟子很快就接二连三地逃进了阴影里。最后剩在场上的弟子就只剩下几个熟面孔,其中也就包括林云熙。与其他几个灵气缠身的弟子的游刃有余不同,他满头大汗,摇摇欲坠,光是站着就耗尽了全部毅力,却还不服输地挥动着竹剑。

“啧,明明没天赋,干嘛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儿?没看到大家不欢迎他么。”一个弟子开了闸,其他的便也叽叽喳喳地跟着附和:“是呀是呀,每天留下来,那么努力,也没见他有什么成果!赶紧打道回府去吧!”

“你不知道吗?我听人说了,他是个杂种,没有家的!”

“真的?原来是个小杂种,怪不得用不了灵气!哈哈,我就说吧,正常人再没天赋,学了大半年了,总该会了吧!”

“那他凭什么当严师叔的内门弟子?”

“对啊!凭什么?咱们哪个天赋不比他强多了?不过他跟严师叔学了这么久,一点儿名堂都没学会,可真是个废物啊!”

那些弟子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迸发出剧烈的笑声。林云熙握着竹剑的手微微颤抖,用力吸了吸鼻子,就听老师冲那几个弟子道:“身为北崖弟子,不得欺凌弱小!有些话可不当说,叫他听到了该有多伤心啊。即使没有才华,我们也得认可他的努力不是?”他说着,走到林云熙面前,温声细语地问他,“对吗,小云?”

正是这一刻,林云熙眼前一花,顿时失去了意识。等他再醒来时,眼前已经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他应该是来过这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梅花木焚烧后特有的香味。稍稍偏头,还能看见在壁炉里燃烧得噼里啪啦响的木柴和火星子,将这宽敞的屋子烘得暖洋洋的,叫他忍不住在被子里舒展四肢,像只小猫似的张大嘴伸了个懒腰。

“睡醒了,还不快起来?”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一进门就看到他这副舒适的模样,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过来喝汤。”

“师傅……!”林云熙眼眶一酸,爬起来就往严修怀里一扑。严修本就生得高大壮实,林云熙只能够到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肚子里蹭了蹭,也无法动他分毫。他立刻厉声呵斥:“自己站直了!”可林云熙依旧嘿嘿笑着,又蹭了好半天,才被他提着领子扔一边儿去了。

严修手里拿的是一碗鱼汤,冬季尤其肥美的鱼肉用小葱生姜腌了半晌,在配上切成段的大葱和入口即化的豆腐,煮成了雪白的鱼汤。林云熙捧着碗嘬了一口,就被鲜得合不拢嘴,咕嘟咕嘟几口下去,吐着被烫到了的舌头散热。严修放了杯凉水:“吃慢点儿,没人跟你抢。”见林云熙又小口小口吃起来,他问,“今天怎么突然晕倒了?”

说到这里,林云熙又忍不住酸了鼻子。他叼着勺子,垂下脑袋:“师傅,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严修“嗯?”了一声,一条胳膊肘撑着桌面,摊开一本书一边一边催促他快点说。林云熙小声嗫嚅:“我都学了这么久了,还是不会用灵力……其他弟子早就都能飞天遁地了,只有我……我、我是不是真的一点儿天赋都没有?”

严修手里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又把书页翻过去,漫不经心道:“也许是吧。”

林云熙顿时就像是挨了一道晴天霹雳,泪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忍不住落了下来:“那、那怎么办?我是不是给师傅丢脸了?我还能做您的弟子吗?您会不会把我扔到山下去,我、我不要!我会好好修炼,总有一天一定能用灵力的,不会给再您丢人了!别把我扔了!”

他这一通下来,嚷嚷得严修脑壳疼。他一手揉着脑袋,一手将林云熙按回椅子上:“谁说的我要扔了你?为师早在收你入门时,就已经告诉过你:只要为师还在这世上一日,你就永远是为师的徒弟。不会用灵力又如何,这世上单靠剑法就闻名天下的剑客也不少。”他一挑手指,一把长剑便从杂物中飞起,落入他手中,“拿去,今天开始就用这把剑来练剑,既然没有灵力,就在剑法上超过其他人。”

“……是、师傅!”林云熙破涕为笑,就差当场拔刀秀几手给严修看了。他捧着那把剑看来看去,漆黑的刀鞘上绑着一根红绳,末端是两枚铜铃,碰撞在一起却没有声响。他疑惑地歪过脑袋:“这是……?”

“锁命铃,平时不会响。你剑术尚不精,要是遇敌先用此物对峙。只要对方心神不定,便可将其灵魂锁在里头,随后铃铛便会奏响其魂音……”严修说到一半,外头忽地一阵寒风呼啸。他突然大手一挥,桌上的碗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剑塞进他怀里,又一手提起林云熙的后领,将他扔出门:“既然你已经醒了,也该回去你该呆的地方了。如果无事,莫要来打搅为师。”说着,将门重重一关,“喀哒”一声落锁。

林云熙早就习惯了严修这副阴晴不定的样子,脚下趔趄了两步差点摔倒也不在意——其实还是有些在意的,但念想到师傅给他鱼汤,还给他他也就释怀了。抱着刚收到的那柄剑,林云熙就蹦蹦跳跳地回自己那小偏院去了。

严修——作为北崖、乃至天下自是不在话下。”

林云熙将下唇咬得发白,他用不得灵力的事儿早是北崖全派弟子的笑柄,无人不晓。这女修看似给他台阶,实则找准了他的伤疤钻,扇子一合,眯着一双狐狸眼追问道:“怎么,做不到?”她叹了口气,耸肩背过身故作忧愁,“师兄,我们难得下山一趟,本是想逍遥自在,顺便为民除害,驱几个妖魔鬼怪什么的——不想这‘害’居然出自民里呀!”

男修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拔高了声音:“是啊,此等刁民云集之地,即使出了妖害,那也是自食其果罢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看热闹的群众顿时嘈杂起来,纷纷向二人诉求。见无果,愤怒的群众便把情绪的矛头转向了林云熙——林云熙被粗鲁地推倒在地,镇民们的拳打脚踢就跟冰雹似的同不堪入耳的咒骂一同砸下来。多亏他平日挨的揍够多,凡人的拳头和修士的比起来就是点儿小意思,但也很快就浑身一片青红。被严修打出来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疼得他五官都拧巴在一块儿,一张秀气的小脸浸满汗水,刺红了他的眼睛。

“仙人,我们已经教训了这小子,还请二位网开一面啊!”一个镇民揪起林云熙的头发,跟拽小鸡崽儿似的拖到二人跟前求饶。然而二人仿佛没听到一般,镇民焦急万分,又是乞天拜地,只求二人能重新考虑考虑。周围的镇民们也纷纷跟着搓手跪地。

趁着这个机会,林云熙挣扎着爬起来,一扫腿将揪着他的镇民踹倒,拔腿往外逃。可毕竟镇民人多势众,他又疼得腿脚不利索,还没跑出去几层人海就又被人抓住:“臭乞丐,往哪儿跑!”

抓住他的那个镇民又是一拳挥下,重重砸在林云熙的脸上。林云熙被他打得捂住脸,鼻血啪嗒啪嗒落在手心里。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他想。可镇民们打红了眼,两个成年男人压着他的细胳膊细腿,往最柔的肚皮招呼。仅仅几步外,男女修士丝毫不掩饰地展现厌恶,往后退了几步,生怕他的脏血会弄脏了衣服似的。

“杀了他。”不知道是谁想出了这个绝妙的主意,“用他的命来向仙人们赎罪。”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杀人不行吧。”有人说,很快又被反驳:“要是这钱袋子是他的,他会灵力还能怕几把刀子?他不会灵力,那咱杀的就是个该死的小偷!这是为了镇子啊!”

“为了镇子”这四个字让暴徒们成了英雄,他们义正严辞地将刀挥向了穷凶极恶的恶徒。这个不知名的小乞丐将会成为男人们饭后酒足吹嘘的成本,女人们拮菜攀谈时的谈资。

可凭什么呀,林云熙眼里滚动着豆大的泪珠,这些镇民也好,北崖上的弟子也好,甚至是严修!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这些人对他恨之入骨?

林云熙剧烈挥动着四肢,咬下了一块肉,吐在另一个人脸上,脚不知踹到了谁,指甲缝里也都是血肉。刀也划破了他的胳膊,嘴里嚷嚷着没人听得懂的嘶吼,就像是真的野兽。铲子压着他的脑袋,眼看着有人抄起刀就往他头上砍——

一阵黑风卷起,将人群吹散,有的撞在摊位上,有的运气不好则被吹得滚出去十数丈远。最倒霉的还数正巧抓住林云熙的那个镇民,下一刻就已经挂在二楼的瓦片上,胳膊上的皮肤就跟穿山甲的鳞片似的翘起,猩红的肉里涌出鲜血,疼得他没几秒就晕了过去。

林云熙跪趴在空旷的小巷里,不可置信地环顾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方才还繁荣热闹的集市东倒西歪,商品撒了一地。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插着糖葫芦的稻草杆子倒在地上,琥珀色的糖果碎进泥土里,玲琅满地,脏兮兮的。他下意识伸手去够,手指就先摸到了一片暗红。是血,刚才还笑着把冰糖葫芦往他手里塞的小贩跌在血泊里,脸上血呼啦差的,鼻翼轻轻颤抖。但林云熙已经来不及看得那么细,长大了嘴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往后连滚带爬地退了好几步,呼吸打颤。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那男修狼狈地从废墟中爬出,拔剑指向他:“你果然是个杂种!该死的妖物,纳命来!”

“妖物”二字一出,方才还气焰甚旺的镇民们惊恐万分,尖叫着四散而逃。而处于混乱中心的林云熙一脸茫然,他身上还缠绕着黑雾,抓不住,也挥不散。他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还想狡辩!”男修更为愤怒,提着剑就俯冲到他跟前,只是还不等他挥剑,便被林云熙身上的黑雾弹飞。被黑雾触及到的地方如灼烧般疼痛,滋滋冒着青烟。

林云熙吓得不知所措,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男修充满恨意的视线钉在原地。又是这样,他、不,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这样想着,他往后退了半步,跌跌撞撞地想要逃跑。他想到了师傅,虽然师傅打了他,但一想到对方偶尔不经意间对他展露的笑容,紧绷的肌肉就些许松缓下来。他心想:对,我要去问师傅,只要见到师傅,就一定——

“休、想!”

回首,杨志远提着剑:“我杨志远决不会允许你这污秽之体再次踏入北崖!”

“师兄……”林云熙摆出临战姿势,深吸了口气,“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对我这样!但我要回去,师傅他在等我——”

然而杨志远冷笑一声:“笑止,你居然还好意思提严修尊长!他可不是你的师傅了!”他长袖一挥,两块木板滚进尘土。林云熙端详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松木削成的板子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杨志远剑指名牌,“名符已碎,严修尊长讲你逐出师门。此后,你再也不是我北崖门下弟子!”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更重要的是话里字字属实。除了师傅没人能废除其弟子的名符。林云熙身形一晃,颤抖着半蹲下身,指尖触碰名牌,又像是被烫到了,飞快地蜷起手指。他最终还是捡起了木牌,搂在怀里,手心里的血污淌入木屑,将他的名字浸成黑红色。身上疼,却远不及这块小木板扎得疼。

“这下你明白了,严修尊长早就厌烦你这杂种。”杨志远抬剑,却在挥下的前一刻收了手,转而扶起倒在地上呓语的男修,“滚吧,别再出现在严修尊长的视线里!”

他建议的脚步踏过碎成渣的糖葫芦,将其碾得像是烂泥。过了良久,林云熙才缓缓动了动嘴唇:“冰糖葫芦,我还没吃……也没来得及给师傅吃呢……”半晌,眼泪砸在手心里,稀释了血迹。

他没哭太久,揉了揉眼睛就爬了起来。寒风呼啸,他搂紧单薄的衣服。最后看了眼高耸入云、白雪皑皑的山峰,他得在镇民们回过神来前离开这儿。

“你是说你会用灵力了?”迈乙干眨了几下眼睛,握着林云熙的手收了收。

林云熙看上去有些窘迫,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抬眼,又迅速把视线钉回自己的鞋尖:“嗯,还不太会用,但用灵力打开一些法器还是做得到——哎呀!”

不等他把话说完,迈乙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他,揉狗似的搓他的脑袋:“真的?太好了!”他握着林云熙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太好了。”

林云熙不好意思地勾起嘴角,眼神却是黯的:“师哥怎么比我还激动?”

“那是当然,你不是一直想学会用灵力的么!看你梦想成真,哪儿有不打心底为你高兴的道理!”迈乙也跟着笑起来,“走,师哥去给你弄点儿好吃的,好好庆祝一番……”他正打算起身,腰一酸往后跌去。

“师哥小心!”林云熙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一拽,迈尹就这么跌向他——

迈乙从未这么后悔过自己不修边幅的坏习惯。敞开的衣襟让他丰满的胸脯与林云熙的脸亲密无间地贴在了一起,以至于他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双峰间。

“师、师哥……”林云熙微弱道,嘴唇就擦过敏感的肌肤,激得迈尹一震。

“抱歉、呃,我现在就起来!”迈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些,却惊愕地发现了林云熙身上细微的变化。他那在几天前还对情事一窍不通的小师弟居然浑身发热,涨红了脸试图躲开,好让他坚挺的性器不再顶着他的大腿。

两个人一齐定在了原地,相视无言。窗外血月高挂,映照得屋内通红。风一吹,乌鸦就从树枝上四散飞起,振翅声和树叶的沙沙声混杂在一起。迈乙率先耐不住尴尬的气氛,往后挪了些,故作轻快地打了个哈哈:“说起来还没吃晚饭呢,你饿不饿?”

林云熙没有回答。他继续转了个身,打算从床上爬起来:“我快饿死了,我去弄点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不过不等他起身,一股重量就压在他身上,将他重新摁回床上。半边脑袋埋进枕头里,滚烫的呼吸铺洒在后颈,凝聚成细密的水珠。迈乙往前挪了挪:“师、师弟……?”

林云熙依旧没有回答,却也不沉默了。他从喉咙深处撵出粘稠、低沉的喘息,又像是一头猛兽的低吼。牙齿在后颈那一小片的皮肤上细细摩擦,时而粗暴,时而又像是在与之缠绵。他将火热的性器隔着布料挤进迈乙的臀缝,焦急地蹭了蹭。

“等等,你、你怎么了——呃!”迈乙挣扎着想要翻身,却被林云熙固执地压在身下。青年在他脖颈处来回嗅着气味,好像在确认什么。过了一会儿,林云熙低哑的声音钻进他耳朵里:“不对,不应该是这个味道……”他的声音黏糊糊的,听不清楚。

不等迈乙反应过来,他就粗暴地扒下他的裤子,露出那两团圆润肥厚的臀部。林云熙盯着肉臀间若隐若现的穴口,似是好奇,凑过去嗅了嗅。

这下简直把迈乙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扶着他的脑袋硬是翻了个身,将双腿曲奇抵在两人之间:“别闻那儿,脏死了!”

“唔?”林云熙无辜地偏过脑袋,眨了眨眼,伸出舌头挤进迈乙的指缝里舔了一口,又固执地去分开他的腿,把自己的下半身笨拙地往上蹭。

迈乙这阵子本就没空释放,被他怼了几下,花唇就不听使唤地湿润了。肉棒隔着亵裤浅浅撞击穴口,很快就唤醒了那一夜激烈情事的记忆。迈乙喉结一滚,硬生生地压下情欲:“云熙,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林云熙不回答,而是像一只发情焦急的猛兽,吭哧吭哧地操着穴口,断断续续地漏溢出低沉沙哑的呻吟。

这症状像极了上次血月之夜时,林云熙失去理智的模样。可上次是他被人下了药,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迈乙思考,林云熙就掰开他的手,捧着他的脸颊吻了下来。像是为了发泄下半身的不爽利,这个吻焦灼又充满怒意。他叼着迈尹的舌头又是吸又是舔,完了还咬住他的嘴唇研磨,狠狠吸吮至两瓣嘴唇肿起。迈乙脑袋都要被他亲化了,哪有人能在心仪之人的床上被这么所求还做柳下惠的?他渐渐放松了身上的戒备,仰着头一边享受这个漫长的亲吻,一边伸手揭开林云熙的腰带,掏出粗长挺拔的性器靠在手心里缓缓套弄。

林云熙的性器就像一柄弯刃,微微向上翘,仅用手掌难以包裹,血红的龟头枕着他的手腕,被伺候得舒服了,就将淫水涂抹在小臂的青筋上。他趴在迈乙身上,吻从嘴唇到下巴,沿着脖子的曲线来到锁骨。盯着那对微微起伏的奶子看了会儿,一附身,就将一侧朱红的果实含在嘴里狠狠吞吮。他没什么技巧,只知道用牙齿轻咬奖励;然而迈乙一旦爽过了头,手上活儿怠慢了,他就使劲儿咬,惩罚他的不专心,疼得他“呜呜”叫唤着求饶。

迈乙手都酸了,那肉棒也只是在他手心里涨大,偶尔轻轻弹动,始终没有射精的征兆。他看着林云熙涨红了的脸,心疼地将手背贴在他脸上:“乖,动一动。”他岔开双腿,忍着羞耻掰开两瓣鲍肉。里头鲜红滴水,狭窄的穴口微微收缩,上头的尿孔湿润得像是另一口饥渴的小穴,喷出点点淫汁。

他握着肉棒抵在穴口,淫穴就像是想起了那夜晌欢的滋味儿,剧烈收缩着含住龟头。林云熙爽得浑身一颤,紧接着狠狠压下身子,肉刃“噗嗤”一声插入湿穴,耻毛搔刮在阴蒂上,直接将迈乙送上一波小高潮。不给他缓神的时间,林云熙抬起他两条长腿架在肩上,自上而下地将阴茎用力挤入淫穴,抽出时龟头将淫水掏出,插入时力气大得像是要连饱满的囊袋都一起塞进去似的,暴孽地拍打在穴口,将两片可怜的软肉都肏得湿红骚扁。

林云熙动作粗鲁且不得章法,得多亏他那根驴玩意儿,只消插进穴里搅动就能让人欲仙欲死。只是他沉溺于快意,迟迟不肯碰迈尹,这就苦了他只好自己三指圈住那根可怜的小鸡巴撸动,随着肉体拍打的幅度浑身一颠一颠的。淅淅沥沥的精液落在他的腹部,被汗水冲刷到胸前。林云熙含着他的乳头,白色的液体滑入他嘴里,一瞬间看上去就好像是这不知廉耻的师兄不仅把屄给师弟肏,还骚得流奶,捧着奶子喂到师弟嘴里似的。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薄纱盖在二人身上,将林云熙的皮肤映照得更白。他兴奋极了,耳根都是血红的,掐着迈乙的腰不知疲倦地耸动腰臀,把肉棒一次又一次地捅进穴里。他已经射了一次,浑浊的浓精被肉棒插得“噗嗤噗嗤”往外冒,糊在两人交合的地方,滴进凌乱的被衫之间。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淡粉色的伤疤,有些缝得整齐,有些则长得歪歪扭扭。

“太辛苦了……”迈乙吃力地抬起手搭在他脖子上,松松垮垮地拥抱着林云熙。他伸出舌头扫过一道横跨锁骨的伤疤,咸咸的,分不清是林云熙的汗,还是他的眼泪。

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他的怜惜,林云熙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委屈巴巴地发出了一声嘤咛,就交代在了穴里。抽出阴茎时,肉道抽搐着挽留那雄伟的肉棒,刺激得他再次硬了起来。林云熙将龟头抵在穴口,又想插进去,被迈乙拦了下来:“等、等等——”

女穴里又肿又疼,火辣辣的,要是再操进来——迈乙想起他那悲惨的初夜,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讨好着亲吻林云熙的下巴,含着他的嘴唇吮吸:“不操这儿了,好不好?”

林云熙不听他的,或者听不懂,只自顾自地又想回到那温柔乡里。迈乙简直焦头烂额,犹豫了片刻,将腿分得更开,把隐没在臀缝里悄悄瑟缩的后穴展示出来:“肏这里怎么样?”

“唔。”林云熙在他耳边拱了拱,发出闷闷不乐的声音。迈乙只好扶着他的阴茎往下撇,试探性地戳了戳紧闭的穴口,又硬着头皮说:“这里也可以肏的,前面……太痛了。我把里头弄松,就让你肏。”说完,他咬着牙往后穴里挤入一根手指,所幸他下体已经被淫水精液糊得湿哒哒的,进入的过程并不是那么痛苦。

林云熙像是终于听懂了他的意思,往后挪了半点,低头盯着手指在穴眼里进进出出。

迈乙羞得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很快穴口就不那么紧实,他加入第二根手指,在穴里画着圈,时不时分开手指拓展穴眼。

“呃……!”手指碰到了一块略微坚硬的凸起,迈乙浑身一颤,淅淅沥沥的精水从前端渗出。穴口变得松软许多,但迈乙瞥了眼林云熙胯下那物,没有信心能将它吞下。然而后者正被情欲蒸得浑身发烫,早没了耐心,磨蹭着就想把肉棒插进穴里。

迈乙别无他法,只好转了个向,低头含住肉棒。腥甜的淫水和咸腥的精液混在一起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吃,熏得迈乙头晕眼花。他一边服侍着肉棒,一边快速捣穴。将穴口拓开到能自由进出四指后,他从林云熙抓着他头发的动作猜到对方已经不耐烦了,便干脆抬起头,跨坐在林云熙身上,骑着巨屌缓缓坐下。

仿佛内脏都要被挤变了形,迈乙坐到底时就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张大了嘴,拼命喘着粗气。低头扫了眼,林云熙看上去也不太舒服。后穴到底太紧,一定是把他夹疼了,眼角都沁出委屈的泪花。

“乖,忍忍就舒服了。”迈乙吻去他的泪珠,气喘吁吁地抬起臀部,又坐下,如此几个回合,两人都得了趣。他疼得发白的脸逐渐泛上血色,轻轻呼出一股热气,双手抱着林云熙汗津津的身体,拂过一道又一道细小的伤疤,小幅度地抬起、压下身体。肥厚的臀肉撞击在腿根,黏腻的汁水四处飞溅,将肉根都泡得亮晶晶的。

充血的肉棒将穴口的褶皱撑平,扫过凹凸不平的穴道,被嘬得突突直跳。林云熙晕乎乎地倒在床上,下半身却食髓知味,往上耸着肏穴。迈乙则趴在他身上,两团丰乳压得隆起。细汗从乳沟淌过,带着淡淡的咸味。

他们互相拥抱着,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身体糅进对方的怀抱。快感让人痴狂,把迈乙的一切理智都冲刷干净,疯狂地亲吻着林云熙,不断诉说自己的爱意。“师弟,我好喜欢你……”他飞快地晃臀吞咬肉棒,一手捏着阴蒂蹂躏,另一只手拖着林云熙的后脑勺,将他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束起。除了脸色绯红,林云熙看上去就像平日那样娇俏、又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疏离,只有自己能把他抱在怀中。

片刻的停顿让林云熙难受极了,挣扎着挺腰操穴。

“对不起,对不起。”迈乙狼狈地松开他的头发,把自己的舌头塞进他嘴里搅动,“叫叫我的名字吧,求你了,就唤我一声吧!”

迷离的梦中,林云熙抬手抱住他,撒娇似的咬住迈乙的耳垂。他眯着眼睛,迷糊的人影近在咫尺,哭诉着什么,让他也想哭了。“师……”他多想有这样一个人好好抱住他,好好哄他,好好亲亲他呀。

“师傅……”泪珠从眼角滑落,林云熙在一声几不可闻的啜泣中,沉沉睡了过去。

啪嗒、啪嗒的,精液从双穴溢出。

迈乙的动作骤然停下,脸色就像月光似的惨白。

“师傅……”

月光跟霜似的凝聚在迈奕鬓角,冻得他眼角发红。林云熙枕着他的肩膀,那块皮肤被汗水和呼吸浸得粘腻,有些恶心。

迈奕还俯在林云熙身上,浑身脱了力便压得林云熙难受地哼了一声。迈奕垂着脑袋,盖在林云熙双肩上的双手逐渐用力,直到林云熙一对秀眉疼得紧皱,他才匆匆收手。过了一会儿,他又珍重地双手捧起林云熙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盖着,不只是阴影还是累出的青黑落在他别无瑕疵的脸上,显得尤其可怜。

迈奕盯着他,下颚用力到发抖,牙撞在一起发出令人不大舒服的“嘎吱”声。良久,他松开手,小心翼翼地让林云熙倚着枕头。他拖着身子,屁股里粘连着的液体顺着阴茎从肉洞里滑出来时“啵”的一声脆响,止不住地流了出来,顺着他的大腿根落在床榻上。迈奕僵硬了一瞬,拾了落在地上的衣服擦了几下,就踉跄着逃了出去。

次日清晨,不等鸟儿啼鸣,林云熙就睁了眼。也不知是不是还未习惯山下的日子,他觉得身上隐隐有一丝酸痛。他刚想下床,就整个人一顿,僵硬地掀开被子。只见自己衣衫凌乱,已是入秋却出了一身热汗,黏糊糊的一路往下身延续。

他视线一路停在下身,脸色更差。他耳根发烫,不敢多看,赶紧用皱巴巴的衣服裹住身体,就往后院去了。

他早就习惯了照顾自己,生火烧水根本不在话下。林云熙片刻便打扮好自己,这才长舒一口气,回到房间。

屋内还是他出去时的样子,床榻乱成一团,像浸湿了的麻花似的被褥在地上拖成一条。林云熙皱眉,刚想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却停下动作,转而掌心朝上,盯着手掌上的纹路。

他的手有些发抖。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一股凉气朝着掌心汇聚,然而不等凉气凝聚,林云熙就猛地一握手。他额角沁出一层薄汗,呼吸也逐渐加重。

过了良久,他又摊开掌心,闭上眼睛,静静感受那股冷意在掌心里聚成一团,又缓缓浮出皮肤表面。他嘴角下撇,极缓地睁开眼睛。

面前的景象令他眼皮一颤——一股白银色的光球虚空悬浮在他掌心,散发冰凉的气息。

林云熙手指一抬,那光球便随着他的喜欢动作飞起,变化成长条状,另一条搭在落在地上的衣物上。又一勾,衣服便被凭空抓起,按照他的意愿左右摆弄。

接下来的动作就简单得多。他将灵气分成好几份,分别丢出去附着在几件杂物上,动动手指就把散落得到处都是的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

他满意地看着屋子,正打算开口,却发现迈奕不在。他手指绕着披散的长发,又聚气一团灵气施了个法术,头发里的水汽便消失在空气中。

迈奕回来时,林云熙正抱着他那套银刃清理。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了绢子,将本就一尘不染的刀具擦拭得闪闪发光。

“你打扫屋子了?”迈奕开口是才发现喉咙还是紧的。

林云熙微微抬头,含糊地应了声:“嗯。”他眼睫垂了不到片刻,又猛地抬头,“师哥你……”

迈奕抹了把自己通红的眼眶:“昨晚没怎么睡好。”

“噢。”林云熙点点头,将刀具收好,就一弹从床上坐起来,“师哥我跟你说——”他伸手就要去抓迈奕,却被躲开了。他抓了一手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自从被迈奕带回谷里,他何时被迈奕这般多开过?

林云熙一抿嘴唇,强硬地抓住迈奕的手腕,将他拽到身边。两人的肩膀相互挨着,迈奕的脑袋却还是朝着另一侧靠。林云熙没有再加用力了,只是一言不发地将方才他尝试的灵力把戏又展示了一遍。罢了,又抬起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迈奕。

而迈奕没有回应,只是闷闷地应了声:“挺好的。”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林云熙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师哥你看,我都能用灵力做到这些了。”说这些话时,他的视线片刻未离迈奕的脸,却只见后者没有丝毫波澜。

屋里像是再容纳不下两个人,林云熙脸上仅剩的笑意彻底烟消云散,撇下迈奕就离开了屋子。

偌大的空间里又只剩下迈奕一人。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用视线追着林云熙离开,而是缓缓弓下身子,将脑袋埋在双膝间,越埋越深,深得脊骨都要从背后窜出来。

那声“师傅”绕在他心头不肯消散。

挠了挠脑袋,他抬起头。窗前已被夕阳染红。他想起葬红离去前的话,还是追了出去。

花园里不见林云熙的踪影,迈奕唤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才有些急。他又来回绕了两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林云熙已经能使用灵气,将灵气凝在双目,就见树林里留着一串脚印。

追寻着脚步走了大约一刻钟,天边夕阳已经快要没入山头。迈奕这才在一颗枯树边找到林云熙。他凑上前去,推敲着话语:“师弟,先回去吧。外头不安全。”

“师哥这是何意?”林云熙这么说着,不肯回头看他。

换做平时,迈奕或许早就卖着笑,或是去捏他脸颊,或是从怀里掏出一包冒着香气的糕点来讨他这小师弟的开心。今天他却如鲠在喉,沉着声道:“葬红前辈说了,夜里不要外出。况且我们对这块地势不熟,也不知有何种妖兽出没,还是早回为好。”

他说的显然不合林云熙的心意。青年侧过身,露了半张脸给迈奕。只见他披散的长发挂在肩头,一缕发丝从而后落下,遮住他的眼神。天色逐渐压黑,迈奕眯起眼睛,竟看见林云熙嘴角含笑。

“师哥。”林云熙开口,声音里也是盛满了欣喜,“你看。”

他转身,双手捧在胸前,手心里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子,棕色的毛发被血染成黑色,黏在林云熙手心里,晕开朵朵红花。

“小兔子受伤了,我们快回去给它疗伤吧。”林云熙拨开兔子的毛,露出深得见骨的伤口,“里头的骨头断了,刻不容缓。这可不是丹药能救好的。”说着就一手揣着兔子,用另一只血淋淋的手去拉迈奕。

湿滑的触感让迈奕不禁皱眉。忽地,瞥到林云熙用来收着刀具的腰带开了,于是提醒道:“皮扣开了,小心东西掉出来。”

不料只是一句关心,林云熙眼里笑意更浓,抓着他的手愈发收紧:“谢谢师哥关心。”他腾不出手,迈奕刚想帮他,却又被他一侧身躲过,“没事,云熙自己可以。”说着又转过身,眨了眨眼盯着迈奕的眼睛,确认他在看自己后,缓慢地用灵力将搭扣搭好。

随着清脆的“啪”的一声,林云熙炫耀似的抬起头:“对吧?”

迈奕见他这副模样,心头愈发酸涩:“真厉害,看来以后都没什么需要师哥照顾你的了。”

林云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师哥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么?这次下山……你不也是打算独当一面,才坚持要来游历?”迈奕说到一半就觉得嗓子紧得发不出声,说到后头已是浅浅的气音,要不是周遭寂静无声,林云熙几乎要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我……”林云熙不知是不是被他带的,也没了声。良久,才听他说:“师哥你在生什么气?”

他没有否认。

迈奕只沉默一瞬:“师哥怎么生气了?当然是在同你开玩笑。”他把林云熙扯进怀里,对着他一头墨色长发就是一同揉搓,“我们小云熙这么可爱,师哥还得照顾你近百年呢!”

林云熙瞧不见他的表情,只当迈奕真是在说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师哥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呢。”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想要太多……”

“什么?”林云熙没听真切,抬头看他,却又被摁回迈奕胸前。他师哥就喜欢这样逗他,总得弄得他面红耳赤才罢休。

不过这次两人没喧闹多久,就相继停下。

太安静了。

在二人噤声后,这山上居然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没有。

不知不觉中,日落山头,转瞬之间山林便被黑夜笼罩。抬头不见星象,低头不见路径。迈奕一挥手,撞在一片枝条上,却连这声音都听不见。迈奕试着凝聚灵气于双眼,能看见笼罩在两人身上的灵气。

他略松了口气:“师弟?”

然而没有人应声。

他又问:“云熙?”反握住林云熙的手,另一只手顺着摸到他的肩膀、又往上确认了他的呼吸,“怎么不回答?”

他能从林云熙的呼吸感知到他似乎在说什么,却怎么都听不到。他随后感觉林云熙握着他的手翻了个面,在他手心写下二字:我在。

顿时安堵了许多,迈奕也回了一个“好”字。

两人谁都不敢动,周遭一片漆黑,谁知下一步是凶是吉。

过了会儿,迈奕拉了拉林云熙的衣袖,写道:走原路回去吧。

他沿着自己来的路往回走了两步,到底是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看不见也听不着。想要依靠灵气寻找回去的路,却不知怎的,已经找不到了他来时留下的灵气。摸着黑,他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一层薄汗。林云熙像是知道似的,用衣袖给他擦了擦,两人便继续向前走。

走了大约有一刻多钟,早就过了他找来时走的距离,包围他们的却还是重重林木。

迈奕口干舌燥,一路他将灵气固于两人身上,以防外敌。他不是武修剑修,少有需要持续这般使用灵气的时候,此时已快精疲力竭。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重,不想让林云熙察觉到他的动摇,却又不能松手。汗液在两人交握的手间滋生,养育着恐惧。

迈奕脚下一拌,还未来得及站直,就感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头顶掠过!他顿时头皮发麻,急忙将林云熙一起拽倒在地,以身躯盖在他身上。

那东西似乎是又绕了回来,用不知什么尖锐的东西直接从迈奕肩上撕下一块肉。迈奕疼得咬牙,努力汇聚灵气想要反击,却下一瞬感觉背上一沉,下一瞬被滚烫的液体淋湿。他闻不到气味,只觉林云熙在自己身下呼吸急促。

顺着林云熙的胳膊,他一路摸到被他握在手中的冰凉刀刃,另一头插在还鲜活的血肉里——那似乎是一只巨大的鸟,从他身上落下。他抽出被湿淋淋的鸟羽盖住的小腿,扶着林云熙要站起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站稳,他突然瞧见远处一盏莹灯。

那灯光一下子刺得他眼睛泛酸。

一步、又一步地接近。

“哎呀,是客人呢。”清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翡翠一对绿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翡翠在两人面前蹲下,双肘撑在膝盖上,白净的小脸在灯光映衬下竟显得有些泛青。他歪了歪脑袋,松垮垮地扎在脑后的乌发垂落两搓在肩头,一身红衣在黑暗中尤其显眼。他眨了眨眼睛:“客人们在这里做什么?”

迈奕一愣,随即伸手抓住翡翠的脚踝,把后者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灯笼落在地上,里头的灯油洒了一地,火迅速烧开,蔓延到迈奕脚边。林云熙急忙拉着迈奕爬起来,把他推到一边。

翡翠像是不知道他们在急什么,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裤子:“哎呀,衣服都脏了……”

“愣着做甚!快过来!”迈奕见他悠哉游哉的样子,急得抓住翡翠的手。一瞬间他感觉到一丝违和感,却不知其正体。

火烧得愈来愈旺,倒是照亮了周遭。迈奕这才看清刚才他们究竟杀了什么,那是一只展翅有一人高的鸟,它脖子极长,往下是被黑色羽毛覆盖的身躯,腹部鼓鼓囊囊,几乎盖住两只巨大的爪子。往上是无毛的头部。粉色的皮肤皱巴巴地堆积在两颗浑浊油绿的眼珠上,而它蜡黄的喙上还挂着从迈奕腿上撕下来的肉。

迈奕往它身上踢了两脚,确认巨鸟死透了,这才松了口气。然而还没来得急感叹劫后余生,火就已经烧到了他们脚边。这一代草干木枯,火很快就会蔓延到漫山遍野。

“交给我吧,师哥。”林云熙一手将他拦在身后,另一只手心就凝出一团水汽。于此同时迈奕感觉到周围空气、甚至是他的皮肤都干燥了,嘴唇甚至迅速起了皮。林云熙手一挥,大火瞬间熄灭了大半,还留着星星火苗微弱地燃烧着。林云熙顺势牵住迈奕的手:“还好,还看得见。”他领着迈奕做到一旁地上,“忍忍,会疼。”撕下衣服上的一大片布料,简单地绕着迈奕受伤的那条腿捆了两圈。

林云熙动作飞快,但牵扯到伤口时迈奕还是难免疼得满头大汗。

“你怎么在这里?”林云熙用袖子给迈奕擦了汗,起身问翡翠。后者轻快地跟到他身边:“出来转转,等相公回去。”

迈奕想起葬红临走前叮嘱他们的话——入夜了就呆在屋里,不要出去,有人敲门也不要开。如果夜里有危险,他不可能只嘱咐他们两个外人,却放着他“媳妇”不管。迈奕问:“大半夜的,在外面等?”

翡翠眨着一双杏眼,一脸茫然:“……就是等呀,他会回来的。”

“他没让你在屋内等——”迈奕到嘴边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打断。

山脚下本一片漆黑的地方忽然燃起了一点光亮,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大小不一的光点争先恐后地连接融合成一条星河,甚至照亮了墨黑的天空。烟火飞至半空,像一条升龙盘旋在半空,又迅速燃尽落回灯火通明的城里。擂鼓如雷声轰鸣,喜庆欢快的乐声合着食物的响起被阵阵香风卷至山头。

“开始了。”翡翠发出一声轻叹。

“什么开始了?”林云熙问,“那里有什么吗?”

“降灵祭。每十年,灵泉会从红瑜城中的湖中涌出。据说将灵泉灌入死尸,就能使其复活。”翡翠找了块石头蹲下,遥望山脚灯火,“距离上次灵泉出现正好过了十年,大家正在庆祝呢……”

迈奕和林云熙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听说过人死还能复生,师傅们在学堂、在炼丹炉前叮咛的也是人死便是再厉害的大夫也无回天之术,因此才要在人活着的时候竭尽所能。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说能染指生死的东西,不可能没有兴趣。

交换了个眼神,迈奕问:“灵泉是什么样的?”

“金色的。”翡翠点头,双手捧在胸前,“大概这么多。”

“你见过?”迈奕追问道。

翡翠讷讷地又点头:“嗯。”

迈奕看向林云熙,“那你能带我们去看看灵泉吗?”

“好啊。”翡翠没有二话就答应下来,干脆利落地从石头上跳下来,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便朝山下去了。

迈奕还受着伤,林云熙于是转了个身蹲在他面前,一手托在身后示意他爬上来,另一只手则牵着他来到自己脖颈边:“师哥,我背你回去。”

“不用……”迈奕手指一缩,又颤抖着贴回林云熙身上,“那就麻烦你了。”

“嗯,我们快点回去吧。”林云熙吃力地把迈奕驼在背上,隔着薄薄的布料,迈奕感觉到炙热的鼓动敲击在他的胸膛。耳根发烫,他双手支在林云熙肩上,隔开一些距离。就着远处的灯光,林云熙的黑发似乎浸了金色,从发丝间探出的耳尖也染上了一层淡薄的粉色。

“云熙……”迈奕攥紧手里的布料。

“嗯?”林云熙跟在翡翠几步外,细密的汗珠结露在他脖颈上,碎发黏在皮肤上,像冰川裂开的缝隙似的将雪白的皮肤分割成一层层冰花,配上因运动而透出的血色,竟看上去像是要滴血似的。身上肥皂的素香混杂着些许汗水的咸味,被体温融化在迈奕鼻尖。

神使鬼差地,迈奕把嘴唇贴了上去,在林云熙后颈轻轻印下了一吻——随即在感受到林云熙小幅度的停滞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累吗?要不我还是下来走吧。”

山路坎坷,况且还背着个人,林云熙走了大约两刻钟就已经气喘吁吁。他手上发力,把迈奕颠上去一些,完全靠在他背上:“不累。”

“抱歉……”

“就快到了。”翡翠不知不觉已经领先了许多。他看着细胳膊细腿的,穿梭在山林中却是比鸟兽还要轻快。穿过一条横贯的小溪时,他只轻轻一跃,就几乎是飞过了约一丈宽的水流,连一点衣角都没弄湿。

他隐没在黑暗之中,两人只能寻着那身显目的红衣,勉强跟随其后。

要涉水时,迈奕坚持道:“背着个人你要怎么过去,让我下来。”

他动作有些大,林云熙一下子没掌握好平衡就让他爬了下来。但还不等迈奕站稳,林云熙就一手抄起他的膝弯,一手搂着迈奕的背把他压向自己,不由分说地把迈奕横抱起来。

“你做什么!?我——”迈奕下意识挣扎,剩下的话语却消散在林云熙的沉默里。林云熙的额头抵着他的,卷翘纤长的睫毛几乎要碰到迈奕眼边,因运动而变得滚烫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颚,一下子勾起了那些缠绵旖旎的记忆。

“师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交给我吧,嗯?”林云熙说着眯起眼,轻轻蹭了下迈奕的额头,就抱紧他继续往前走了。抬头时,两瓣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鬓角,迈奕耳根烫得不行,再想说什么,也都被他咬碎了

“放开我!”迈奕手里一下子没收住力,把林云熙推得往后一趔趄,差点跌到水里。迈奕咬紧牙关:“抱歉……但我自己能走,谢谢师弟。”

林云熙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任迈奕自己向前走了。

水流并不湍急,两人踩着光滑的石头,小心翼翼地涉过溪流。经过这么一遭,翡翠已经自顾自地走得更远,两人不得不加快步伐。

很快,迈奕小腿上的纱布就被血浸透了,他脚底有些虚浮,脑袋也逐渐昏沉。膝关节往下越来越不听使唤,扶着树才勉强不被林云熙甩在身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林云熙扎着的马尾辫。大约是方才被拒绝了,一路上林云熙没有再向他搭话。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时,迈奕已经疼得脸色煞白,视线都开始模糊。

“师、师弟……等等、我……”迈奕扶着树干,虚弱地喘着气。

林云熙没有回答他,但他感觉到对方的脚步停在了距离他两步开外。他擦了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听林云熙用几乎无机质的声音问:“他走得很快,再这样要追不上了——啊,他转了个弯,怎么办?要把师哥留在这里吗?”

迈奕的脚仿佛灌了铅,寸步难行。他看到林云熙模糊的身影在他面前弯腰,撩起他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冰凉的手指掠过耳根时,迈奕舒服得眉眼舒展,下意识就追逐着凉意把脸贴在林云熙手心里。

他听到林云熙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手顺着他的动作穿过腋下搂到他腰间,让迈奕一半的体重都靠在自己身上:“好了师哥,这样总可以了吧?”

“抱歉……”迈奕没力气再反对。

林云熙的胳膊上没什么肌肉,揽着他的力气倒是大得很。迈奕接下来一路上几乎没使上什么力,被放在床上时也是半梦半醒的。

“失礼了。”他听林云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接着是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他的裤子被褪下。布料摩擦过受伤的小腿时,他疼得龇牙咧嘴,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却又被摁平,被迫展开身体。他几乎疼得已经没了腿根往下的知觉,只能木讷地遵循林云熙的命令。林云熙放了块木头在他嘴里让他咬着,昏暗的屋里充斥着他的闷哼、刀刃刺入皮肤的声音,和血肉牵连发出黏糊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迈奕脸上已经被泪水浸湿,将身下的被子攥得像根麻花,才感觉有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好了,师哥。放松吧。”

林云熙替他抹去眼泪,他低头看到自己腿上的豁口被用针线缝了起来,血糊也被清理干净。大脑逐渐降温,他往后挪了些:“你在我身上动刀子?”

“……师哥还想我怎么办?让你继续流血?”林云熙沉着脸,“伤口烂了,再回谷里叫人给你喂药?”

“我不是这个意思……”迈奕揉了揉太阳穴,“谢谢。”

林云熙脸色也柔和下来,坐在床边:“师哥,我不是想和你置气的……”他咬了咬嘴唇,“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喜欢我照顾你吗?可云熙只是想让师哥知道,我也是可以依靠的对象……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就不这样了。”

迈奕怎么见得了他这温顺贤良的样子,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会……”他努力不去看自己的腿,“会依靠你的,但我希望你下次要打算拿刀划我之前跟我说一声。”

“好。”林云熙眼神晦暗不清,“我知道了,师哥。”

迈奕坐起身来,这才有时间环顾自己身处的环境。巴掌点大的木屋内,从地板到所有家具都是用廉价的烂杉木。地板上能很明显地看到腐朽出的小孔,窗前更是被雨水泡烂了一片,林云熙只是踏过就发出吱嘎声,从天花板簌簌落木屑。桌上放着两只杯子,里面还有喝到一半的水,也臭了。

“翡翠呢?”迈奕来回没看到人。

“他说出去打水。”林云熙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外头金碧辉煌,仿佛和屋内是两个世界。紧接着,一阵争执声破窗而入——

燃烧的蜡烛透过灯笼纸将街道染得血红,酒坛子七倒八歪地摔碎了一地,一时竟分不清浸泡在尸体上的是血是酒。一道黑影来回穿梭在人群之中,一脚扫向一个双手持刀四处张望的壮汉的后膝盖,让他一个趔趄跪在地上。那人向壮汉的手上拍了一掌,就夺过其手上的刀刃刺入壮汉的后脑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一眨眼的瞬间,他又一手撑地,蹬向另一人手里握着的长枪,刺穿两人的喉咙,将它们钉在墙上。

迈奕将林云熙护在身后,想要退回屋内,却定睛看清了那人:“葬红!?”

葬红闻声望过来,也没忘了一拳将一个向他冲来的家伙锤倒在地。“你们怎么在这儿?”他三两下解决掉剩下几个冲上来的人,向他们走来。周围看客自动让开一条道,他走到二人跟前,上下打量一番:“我不是让你们夜里别出来?”

“抱歉。”迈奕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腐臭和血腥味,不由得皱眉,将林云熙护得更后,“这究竟是……?”

“他们袭击上来的。”葬红甩干净手上的血,“你们不该来这儿,过来我给你们指条路,快回去罢。”

林云熙将迈奕横在自己面前的胳膊拂开些:“我们是跟着翡翠来的。刚才我们还在一起,但现在他不知去哪儿了。”

“你说什么?”葬红眼皮一跳,“他来了?”

迈奕将来龙去脉简洁地解释了一遍,葬红捏着鼻梁忍不住发出一阵低沉的吭声:“行了,你们跟我来吧。”他拔出腰间的剑,迈奕这才注意到刀身钝浊,怪不得方才葬红赤手空拳上阵。坊间吹着微风,铃铛却没有随风飘动,而是垂直于地面,安安静静的。

葬红闭上眼,灵力注入铃铛里。

“叮铃”

铃铛突然一晃,发出有规律的脆响。频率不快,大约与心跳相仿。

“这里。”葬红简单一句,便钻入一个巷子,拐了几个弯,待周遭了无人烟,连红灯笼光都被抛在身后时,才停下脚步。

“叮铃”

“叮铃”

夜里,烟火的光将河畔染成皎洁的银色。湍急的河流声就像千鸟过境时的振翅,要将人卷入其中,食其肉咀其骨。翡翠却像是毫不察觉其凶猛饕餮,坐在河边,时不时用脚尖挑起些许波澜,浸湿了裤腿。

“翡翠!”葬红冲上前去,一把将人捞进怀里,一手圈着翡翠的腰,另一只手上下摸索了一阵,发现人没受伤,才松了口气,“下次可不能乱跑了。明白么?”

翡翠面色懵懂,歪着脑袋盯着葬红看了一会儿,才绽开笑靥,欢喜地搂着他的脖子:“相公,你终于来接我啦!”

“嗯。”葬红背对着迈奕二人,看不见他的表情,“我来了。”

不等二人安心,一道银光却突然刺向林云熙——电光火石之间,林云熙拔刀将白刃撞偏,才只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半指深、手掌宽的伤痕。血立刻喷涌而出,将衣领染得鲜红。他喘着气,往后跳了几步,然而葬红不给他躲开的机会,步步紧逼,从各个刁钻的刺向要害。待迈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林云熙身上就落下大大小小十几道伤痕。

迈奕骂了句脏话,情急之下擒住翡翠:“住手!”一瞬,他对翡翠的身子感到一丝违和,却来不及在意,“不然他就没命了!”

葬红动作一顿,咧嘴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你试试看?”

他的声音阴森森的,完全没了方才江湖好汉的直率爽朗,跟老虎舌头似的舔过迈奕的背脊。迈奕加大手里的力道:“别逼我。”

葬红死死盯着他,隆起背脊随时都可以发动进攻。风吹过草间,发出类似箫声的呼啸。

每个人都精神紧绷,未有被抓做人质的翡翠一脸不明所以地将视线钉在葬红身上。

“我们无意争夺灵泉。”打破僵局的是林云熙,他一手握着刀,另一只手迅速用衣袖绑住伤口给自己止血,“我们都是大夫,只是对死而复生之术有所兴趣,无意与你抢夺灵泉。而且我们没有想要复活之人,就算有,他们的尸体也都火化。据我猜测,灵泉的作用应当只是降灵。若是没了容器,就算得到灵泉,也无力回天。我们一来本就不想抢夺,抢了也没意义,所以请你放心,放下武器罢。”

葬红眯起眼睛,盯着林云熙的脸端详了半晌,才一转弯刀,将血甩在草地里,收回刀鞘:“行吧,暂时留你们一命。不过接下来都得听老子的。”

迈奕见状,急忙跑到林云熙身边,掏出药膏替他抹了一通。他心急,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触碰在林云熙身上时,后者幽深的审视。

回城里的路上一路都是避人耳目的,翡翠偶尔会粘着葬红说几句小话,剩下都在沉寂中。即将穿过人流时,葬红一边掐诀一边警告二人道:“等下直到我说可以为止,不许说话喘气,明白么?”说着,从他两根手指圈成的圆中冒出三团黑色的气体,笼罩在三人脑袋上。

林云熙下意识躲开,可被黑气罩住后,却出奇地没有任何不适。

葬红比了比方向,便带着三人进入人群。周围的人自顾自地忙着事儿。碰到了他们,也像是毫无知觉似的。迈奕这才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睛都是浑浊的,灰色的眼仁融化在蜡黄色的眼白上;他们多半皮肤松弛,眼角到下颌一块长着褐色的斑点;动作也较为迟缓,重复着几个动作。

“相公,我不喜欢这里……”翡翠突然开口,一对柳叶眉微蹙,面露胆怯。

迈奕和林云熙都是惊得左右环顾一圈,周围却没有任何反应。葬红摆摆手,大手覆在翡翠头上揉了揉,拉着他靠在自己怀里熨平那一丝不安,就挽着人继续向前走了。

进入一栋酒楼,穿过灯红酒绿的一楼客席,一行人来到二楼一间厢房内。在迈奕憋得脸都涨成枣色时,葬红才解开黑色气体:“好了,不用摒气了。”

“嗬啊——!!”迈奕猛地吸了口气,揪开领子透了透气,“这是什么法术?”

“只要不主动透露自己的气息——也就是呼吸,或者说话——这法术就可以护你不被死物盯上。”葬红提起水壶,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两人,“不过正常人都无法屏息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喏,吃了这边的东西,气息就会融入这边的世界。”

“‘死物’?”迈奕接过茶水,还是温热的,几片褐色的渣滓浮在浑浊的水面上。

“嗯,翡翠不是同你们说了?”葬红挑眉,“想要复活什么人的可不只是活人。”

迈奕一惊,手里的茶杯都险些被砸在地上。好在林云熙眼疾手快,一把捞起茶杯放回他手里:“那翡翠为什么不会被发现?”

“问题太多可不是好事儿。”葬红龇了龇牙,双手穿过翡翠腋下,将他抓小猫似的提起来放在床上,“累了吧,你先歇会儿。”

翡翠明明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一碰到枕头,就呼呼睡了过去。给他掖好被褥,葬红指了指两人手里还没动的茶水,手搁在腰间弯刀上压了压,刀柄上的铃铛碰撞在刀柄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要害你们还需要等现在耍这种小把戏?放心吧。”说着,他便提起水壶,将剩下的茶水直接灌了下去。饮尽,他夸张地发出“咴”声:“看?都说了没事儿。”

“我们并非怀疑你……”迈奕有些尴尬地嘬了口茶水,明明带着温热,入了喉却是冰凉的。茶水仿佛在胸腔抽丝,沁入五脏六腑。他呛得直捶胸口。一旁林云熙也并不好受,但相较于迈奕直白的表达,他只是一手掩在嘴边,皱着眉清了清嗓子。

葬红坐在床沿,一只脚大大咧咧地横在另一侧膝盖上,手支着下巴,向两人简单地解释了现在城中的构造:城里现在到处都是死尸,和他们一起进城的人应该也是为了灵泉而来,不是找不到进城的方法,就是已经在路上丧了命,成为死尸堆成的人海的一员。死者大多以本能行事,只要避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问题是活人,除去他们的活人还有大约两组,方才葬红就是去调查他们的踪迹了。

“一组在城南,一对男女,男的在明吸引注意,女的从暗处放毒。刚才我已经给那女的下了追踪咒——”说着,他手指一展,一道红光便从掌心朝着一个方向射出,“不足以畏惧。问题是,另一组神出鬼没,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操控了尸体。我今天出去最大的目的就是抓到这人,但暂时没有收获。不过好在不难辨认被操控的尸体和普通尸体。在这里的尸体通常会遵循死前的行为习惯,就像你们刚才在酒楼看到的尸体,被冒犯了还会‘生气’呢,好玩不?”见两人没什么反应,他也不自讨没趣,“而被操控的尸体就没那么有‘灵性’了,只能按照固定的模式行动,只有得到施术者号令,才会行动。虽然还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法术,被操控的尸体平时只是游荡在附近,但你们记着有这回事儿总没错。”

“操控尸体……”迈奕托着下巴,“人偶术?还是附灵?”

林云熙凑到他耳边:“听他的描述,也有可能是植肉……”

“不可能,那不是早就失传了?”迈奕摇头,“就连书库都找不到怎么植肉的卷轴。”

“那是什么?”葬红问。

“呃……把自己的肉割下来,注入自己的灵力,种进生物的这里——”迈奕撩起自己后颈的碎发,在微微凸起的脊椎骨处比划了个圈,“再用灵力催促其生根发芽,生出的根茎就能操控接受体了。据记载,对死人效果更大,或是没有意志的生灵。毕竟有意志就会反抗,接受体意志愈强,就愈是容易挣脱控制。只是百年前似乎是发生了动天戒的事儿,应当已经完全成了禁术,连传承都是大罪了。”

葬红思索片刻:“也不一定,有可能是外邦人,这法术也不一定只在邦内流传。”

“或者是死人。”林云熙说,“如果是百年前就在游荡,当今植肉是不是禁术也就无关了。而且活人被剜一块肉都够疼了,不可能有人能操控尸潮。”

“这不可能。”葬红摆手笑了,“那肯定是个活人,他操控的死尸通常是有组织性的,而且显然有计谋。我也是这么才发现它们是有人操控。不过我赞同你说的,哪有人被割了那么多肉还清醒的……”他说到这里,侧过身,将手盖在翡翠脸上,眷恋地摩梭过他的脸颊,“不论怎么说,在这儿考虑这么多也没用。明天凌晨灵泉就会涌出,到时候会是一场恶战。你们整装一下,半个时辰后我带你们先去解决了那对男女。障碍少一个是一个。”

入夜,翡翠睡得很不安稳。于是趁着葬红哄他的空隙,林云熙偷偷在迈奕手心里写道:逃?

迈奕一边关注着葬红,看他暂时没有分神的迹象,便回道:不,我们跑不过他。

林云熙手紧拳头,眼神飞快扫过整个房间。方正的布局,除了翡翠睡的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就没有别的了。葬红给他们弄了点吃的放在跟前,说是从酒店老板娘那儿拿的。进楼时他们也见到了,是个消瘦的女人,材质偏硬的布料以她两侧肩膀为支点,跟木板似的挂在她身上,没有一丝女人常有的曲线。

既然决定了不跑,迈奕干脆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圈。来到窗边时,他看到这酒楼的后院大得出奇,一座木台子上方罩着红绫,缠绕着层层金丝。台下是一桌六座的二十张长桌,往后围了一圈高台,麻将似的挤着方桌。

“这是……戏园?”迈奕怔怔道。

“看不出来啊,你也看戏?”葬红一翻身,一条长腿架在窗台上,背靠着木框顺着迈奕的视线往外看,不易察觉地蹙眉,咬肌微微收紧。

迈奕没见过真的戏园,只从谷内较为爱玩的师兄那儿听说过戏园大致是什么样子。他们往往饭饱酒足后,嘴上就没了把,醉醺醺地横在长椅上,脸上还蒙着油烟就侃侃而谈自己是怎么打动戏子的心,让她们心甘情愿为自己敞开双腿,又怎样沉溺于她们的温柔乡中。迈奕通常只当耳旁风,他是不能理解想和心上人以外的人发生关系的欲望的。

于是他老实回答,葬红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过了会儿,葬红又问:“对了,你们说自己是大夫。你们能治毒么?”

“这得看……如果你说的是一会儿我们要去打的人用的毒的话,我都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当然没法治。”迈奕说,“要看症状也不是不能猜用了什么药,但通常能用在厮杀里的毒,多会混合多种药物,就更难猜了。但——”

“你就说能不能吧。”葬红打断他。

“都说了,得看情况!”迈奕说。

葬红眯了眯眼:“真没用,就这还说自己是大夫呢。”

“你——哇,你真的。”迈奕瞪圆了眼睛,“那换我问你打不打得过我爷爷的朋友的儿子呢?你能说自己打得过么!?”

“当然,来十个我都打得过。”葬红挑眉笑笑。

迈奕被他呛得扶额:“你这人不讲道理——”

“叩、叩”

破旧的木门突然被敲响,透过皱巴巴的门纸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葬红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不要出声。

老板娘嘶哑的声音从门缝和风声一起钻进屋内:“各位贵客,请问房间可还舒心?”

“一如既往,不必费心了。”葬红答道,然后小声解释道,“别的地儿更破。”

迈奕环顾了一圈生了霉的墙柱和稍稍施力就会发出痛苦嘶鸣的地板,不作评价。

“那就好,我给准备了一些茶点,请问方便进去么?”老板娘问。

说实话,从入夜起就什么都没吃,迈奕摸着瘪瘪的肚子看向葬红。后者一句话就打碎了他的期盼:“不必了。”

老板娘没有强求,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葬红斜眼睨着迈奕失落的样子,都气笑了:“有这么饿吗?”这么说,却从随身带的包裹里掏出干粮扔给二人,“吃吧,一会儿不许以饿了动不了为借口,不给老子出力。”

“谢了。”迈奕接过干粮就啃了口。干燥的面饼剥夺嘴里的水分,就算撒了芝麻和干香草,也远远说不上好吃。他不禁怀念起药王谷里特制的面饼,嚼起来比年糕硬些,却不粘牙,特别有嚼劲;或是下了山的面馆里卖的龙须面,就跟几根发丝搓一起一般细,飘在葱花红汤里,淋上香油一口咬下去,都会蹦得在嘴里弹敲。

他低头看着手里落屑的干面饼:“唉,有碗汤配着吃也应该不错……嗯?”抬头才注意到葬红和林云熙都在看自己,“怎么了?”

“你倒是谁给的都敢吃啊。”葬红无奈地笑着,“虽然我是说过没打算害你们,但你好歹学学你师弟,有点戒心吧。”

迈奕听他一说,这才发现林云熙手里的面饼还一口没动。对上视线,林云熙的眼神慌了一瞬,立刻咬了口面饼。因为吃得太急,他忍不住捂着嘴咳了几声,窸窸窣窣的饼渣落在衣服上,显得狼狈惹人疼。

“这么急做什么。”迈奕拍拍他的背,“我又没说什么。”

“咳咳……师哥,我……”林云熙呛得眼角泛红,些许泪花沾在下睫毛上,显得格外可怜。迈奕倒了杯茶,继续帮他顺着气:“我真没在意,本来就是我吃得快,不然你肯定提醒我了不是?”

林云熙咬着嘴唇,小幅度点头:“嗯。”

“行了,你俩别在我面前。”葬红夸张地遮住眼睛,使劲在空中挥来挥去像是在散开什么酸臭气一样。

迈奕翻个白眼,视线落在睡得正熟的翡翠身上,小声嘀咕:“这话由你说?”与此同时,之前与翡翠接触时感觉到的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伸出手似乎就能抓住其真身,却从掌心散去。

“吃完没?”葬红将佩剑抽出检查了下,“蒙古大夫也比没有好,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迈奕已经懒得同他争论,擦了擦嘴:“翡翠呢?不带上他吗?”

“不了,就让他留在这儿。”葬红说到一半,突然对上迈奕眯起的双眼,“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迈奕视线在葬红和翡翠之间缓缓转了一个来回,发出意味深长的“嗯”声。葬红被他看得浑身起毛:“对你们好点儿,你还真当老子好欺负是吧!”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葬红说的那对男女的藏身之处在城镇北部,从中心街道一路传过人群,直到鼎沸人声都被抛在身后,听不清晰了,就能看到一处废墟。风起就能扬起厚厚的尘沙,掀起挂在曾是门框的木桩上的门帘。依稀能从门牌和构造看出这里曾是一家药房,因塌陷而扬天倒下的墙壁上东倒西歪地挂着几串干枯的药草。

“嘘。”葬红示意二人跟着躲在树丛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符咒。注入灵力后,符咒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贴着地面超飞去爬去。迈奕从未见过这种法术,看得津津有味。只见那符咒钻入瓦砾间,过了一会热,葬红松开掐着决的手指:“里面没毒,人也不在。不过他们常用的武器都在屋内,一定没走远。不过他们不带武器,会去哪里……总之他们随时会回来,我们先分开埋伏,免得被一网打尽。”

葬红率先前往了更接近废墟的一处草丛,林云熙绕路到废墟后的树上,迈奕腿脚不便,则匍匐在原地。

过了许久,城内已经放起第二轮烟火,却还是没有任何人接近。

迈奕脚都麻了,却不敢嚣张地伸展四肢。他活动着脖子,遥遥望向林云熙藏身的方向。只见林云熙对他招着手,动作幅度又快又大,几乎可以说是张牙舞爪。见迈奕没有反应,林云熙干脆一咬牙,从树上一跃而下:“师哥,趴下!”

“啊!?”迈奕下意识照做,一道劲风擦着他头顶半掌宽的高度扫过,紧接着是一声钝响。他一回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个矮小的女人,一头乱麻似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面如土色,两只眼睛呆滞地望向前方。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还是插在她肩膀上的一柄银匕首,而她却毫无知觉似的一格格转动脑袋,看向了迈奕。

迈奕下意识爆出一句脏话,在女人下一步行动前往旁边一滚。下一瞬,刀刃就沿着他的胳膊,插进了他刚才趴着的地方。迈奕往后退了几步,只是衣袖破了,没伤到。定睛一看,女人手里的刀还滴着油绿色的液体,落在地上碰到的草立刻像是烧焦似的发出“滋滋”声。她拔出肩上的刀扔在一旁,又朝着迈奕冲过来!

只听“锵”的一声,金属碰撞激起了刺耳的鸣声。林云熙将女人手里的刀弹偏,抓着迈奕调头就跑。女人捡起刀的眨眼间,两人已经藏身在数丈远的树荫里。

林云熙飞快地扒开迈奕的衣服,再确认他身上没有伤口后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瞅着师哥一览无遗的胸口,脸不易察觉地红了一下就错开眼神,忙得很。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迈奕真想揪着他的脸好好调戏一番,但血砸在枯草里啪嗒啪嗒地声音,随着女人等频率的脚步,游荡在荒野里,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将林云熙护在身后,朝着葬红藏身的地方望过去。只见原本葬红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不等迈奕张望,一道黑影闪至那女人身后——女人的头突然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歪过去。

“咔哒”

然后才是骨头错位时的声音。

女人的身体痉挛着举起刀子挥向葬红,却被后者轻易躲开。葬红捏着女人的手腕一掐,夺过刀子插进她后脖子里。女人又挣扎了一下,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葬红甩掉手上的血:“好了,解决掉了。”

迈奕顺着葬红刚才出现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一个肩膀以上什么都没有了的男人倒在地上,黑红的血染了满地。他浑身汗毛竖起:“你、呃,前辈您……”

葬红嗤笑一声:“现在想起来拘谨了?得了,没受伤吧?”他见两人摇头,也不多问,就把两具尸体拖到一块,并排摆放在一起,“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迈奕视线扫过两具尸体。没有了灵力环绕的尸体尸臭熏天,他不由得捏住鼻子:“这得是死了多久才臭成这样……”

“大概两、三天吧。”林云熙蹲在尸体边上,酸腐的臭味却没让他皱一下眉。他先开尸体的衣服,在鼓起的腹部戳了一下,从腰包里抽出刀具。刀刃碰到尸体皮肤时,他动作一顿,转向迈奕:“师哥,如果你介意的话……”

“没、呃呕——”迈奕一边捂嘴一边转过去,“没事,你弄吧。小心别弄身上,不知道有什么脏东西……”

“好的,谢谢师哥关心。”林云熙语气带着笑意。

葬红抱着手臂看戏,视线转到林云熙身上时,却发现他面如冰霜。

“……嚯?”

“从肚子里涨的气和肉的腐烂程度来看,应该死了起码有一周。”林云熙掏出帕子清理刀刃上的血液和不知道是什么的粘液,“身上除了葬红前辈造成的刀伤,就没有斗争的痕迹了——”

“打住。”葬红手一抬,刀柄指着两人脖子上明显的红痕,“这不是打斗痕迹是什么?”

绯红的抓痕金银花似的开在两人喉咙处,一路蔓延到锁骨处。

“你先听我说完,这些伤口都是竖着的,叠加在一起。能一刀的事儿,何必这样——”林云熙说到一半,余光瞥到葬红不耐烦的神色,只好叹了口气,“他们指甲里还有血肉,应当是自己抓的。至于为什么——师哥你背过去吧。”提醒了一句后,他看迈奕好奇的眼神,便不多说,径直掰开尸体的嘴。当他切开尸体的喉咙,一路用刀豁到胸前,扯开黄红色的皮,露出褐红的血肉时,迈奕忍不住背过去了。虽然已经开始腐烂冒出淡黄的汁液,但还是可以看到喉咙和嘴里有烧伤的焦黑,烧伤一直蔓延到开口另一端,朝着腹部延伸。

他的手指隔着一点距离,顺着烧痕往下滑:“毒杀。”尸体的内脏应当是在它们活动时,没有了生前的机能,搅成了一团。它们腹部有一枚指甲盖大的洞,洞口也是焦黑的。该“我在他们肚子里找到了一些,嗯……应该是食物残渣。大概率就是被在食物里下了毒。只是我不明白……”他看向葬红,用尸体的衣服擦手上的血迹,发现擦了几下只是把痕迹抹开后,便干脆放弃了,“你说他们——至少这个女人,她擅长用毒对么?”

“嗯……太没有戒备心了。”葬红说,“就连我,吃别人给的东西前也起码会试毒。”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迈奕,后者“嘿”了声,却没多说什么。

“下毒除非是在武器上抹药或使用暗器,当人有了一定警觉性后,其实是一种效率非常低的做法。无味的毒也意味着药性低。致命的毒药通常伴随着刺鼻的气味,要将其气味盖过,就得用更多的香辛料。若是熟悉毒药的人,应当会避免在外吃这种食物才对。”林云熙分析道,“是熟人……或是安全到足以让他们放下戒备的环境?”

“在你猜到底是谁下的手之前,先别忘了。”葬红再次打断他,“这城里,除了我们,就只有两组——”他撇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一组。没有别人了。”

“就没可能是又来了新人?”迈奕问。

“外头那结界不是这么好通过的。没有我带路,你们现在估计还在外头转悠。如果有人进来,我会知道。”葬红说,“呵,我也会确保没有更多人进入结界。”他说这话时,手压在刀柄上,嘴角森森笑意叫人毛骨悚然。

“那你怎么……”迈奕刚开口,就被林云熙打断:“我也认为不是新的敌人,看这个。”他手里抓着一枚四分之一掌心大的肉。以玻璃珠大的肉核为中心,像八爪鱼似的延伸出五根触手。它们被切断了,剩下的还扎在尸体里。林云熙注意到迈奕搅成一团的眉心,把肉放在一边,擦了擦手:“是植肉。应当就是另一组人杀死他们后,控制它们来袭击我们。”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能……”迈奕不可置信地说到一半,自己摇了摇头,“这个一会儿再想,事实就是有人做到了。也就是说无论另一组是什么人,他们有着足以操控尸潮的灵力,和在割下自己身上的肉之后恢复的方法。”

葬红点头。

林云熙继续说:“而且他们足够聪明,能够避开你的耳目与他们俩接触,甚至可能已经结盟。”说到这里,他撇了眼葬红的脸色,并不好看,“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冲突,或是从一开始就以杀死他们为目的,这组人给他们下了毒。当然,往好了看,我们也算避免了以寡敌众的情况。不过往坏了看,就是对于他们而言,我们的威胁不足以让他们需要与别人结盟。”说话时,他不易察觉地加重了“我们”这两个字。

“所幸现在我们的敌人只剩下一组了。”林云熙的声音轻松了一些,“你有把握吗?”

“很好的安慰,现在我至少知道敌人有强大灵力、能再生,还狡猾。”葬红嗤笑一声,“再有三组也不在话下。”

“多令人安心呐!红爷大杀四方。”迈奕翻了个白眼,一不小心又看到一旁的尸体,捂着嘴干呕了几下,稍微缓过劲儿了点后抱怨道,“也不知道你带我们来干什么,当然我不是在抱怨这个、呕——”

“师哥,你感觉怎么样?”林云熙一手扶着迈奕的肩膀打断他的话,让他靠在自己胸口,“让我看看。”

就在感受到林云熙身上的温度的一瞬间,方才还集中在尸体上的集中力一下子炸了开来。他体温骤升,结巴道:“呃、还……还好?”

林云熙不让他说完,手背贴在他额头一摸:“好热!”他手上还带着血和腐烂融合在一起的气味,各种各样的冲击来得太快,迈奕突然之间被呕吐的欲望袭击,捂着嘴弯下腰来。他动作比较急,小腿上的伤口似乎一时间也撕裂开了些,跪在地上。林云熙一边抚摸他的背脊,一边对葬红说:“抱歉,我师哥似乎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客栈。”

葬红并不介意,摆摆手就让他们离开了。

被背着走出去一段距离后,迈奕拍了拍林云熙的背脊,从他身上下来:“你怎么了?我没有不舒服,你当然看得出。为什么要骗他?”

“师哥,现在是我们离开的机会。”林云熙抓住他的肩膀,不等他的回复就拉着他往前继续走。

“什么?”迈奕一愣。

“葬红现在还留着我们的命,但他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我们无从得知——不,等我们搞清楚就太晚了。”林云熙一手绞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如果他的目的是获得灵泉,那他得杀死其他在结界内其他的活人——也就是他的障碍,会夺取灵泉的人,为什么要带我们进来?”

迈奕挠头:“呃,难道不是为了多点帮手?而且我们不是跟他说清楚了,我们不会夺取灵泉?他看上去也不像怀疑我们。”

“我们的解释是附加的,我是说他为什么带我们进来!他总得有个理由?你不会真的相信他说的‘对我们感兴趣’?”林云熙捏着鼻梁,血糊在他的脸上,混着汗水显得尤其狼狈,“那时候他可不知道我们对灵泉没兴趣,我们甚至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他没说!如果他带我们进来的目的是要我们帮忙,你不觉得他会至少……介绍一下?而你看他刚才战斗的样子——不,更早我就该注意到的!他在客栈杀死那只乌鸦时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需要我们两个战斗上门外汉帮忙么?”

连续一串下来把迈奕给问懵了,而林云熙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太僵硬后,立刻软了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想凶你……但光看刚才他对我们要回去没有任何反对,或是别的任何想法,就足够说明接下来他无论是想做什么,都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我只能认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们帮他。”

“被你这么一说……”迈奕说,“反而,他叮嘱过让我们呆在屋子里不要出门。是我们跟着翡翠来了城里,他才不得不跟我们说明了现状?”

林云熙说:“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但他既然带我们进来,如果那不是需要我们的帮助,那……”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垂眸看向迈奕牵着他的手。迈奕的拇指轻轻抚过他的手背,将血迹抹去些许:“先别想了,我们拿上行李就离开吧。”

“师哥……”林云熙松了口气。

“起死回生之术以后有机会再研究就是!”迈奕拍拍他的背,“还得回去给师傅汇报你这次的成果呢不是?至于怎么出去……只要先远离了纷争,熬过今晚,再想也不迟。”

回到客栈时,老板娘在他们上楼的空隙从后厨钻出来鞠了一躬。屋内,翡翠还睡着,连有人靠近都没与丝毫睁眼的迹象。两人于是蹑手蹑脚地将放在床边的行李扛在肩上,原路离开了客栈。

然而走到门口时,迈奕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视线扫过坐满了厅堂的人山人海时,迈奕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是宾客僵硬的笑容?还是你一句我一句、然后碰杯喜笑颜开时从杯中洒出的酒液?或是悬在头顶的红绸彩灯?他只觉得汗毛竖起,背脊发凉。

他拉着林云熙的手,缓缓穿过人群,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人群也如他所愿,没有任何分神给他们一个眼神的意思,各自顾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十分顺利地离开了客栈——事实上,有些太过顺利了。

宾客们说两句话,拿起碗,吃一口,放下,再交谈一会儿,喝一口酒,继续第一个步骤。不像普通的饭堂,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或是挥手再点几个菜——是固定的行为,按照一定的节奏反复进行。

迈奕拉着林云熙走出客栈大约半盏茶的时候,周围的尸体们的行为总算没有了统一感,更为杂乱。迈奕忽地拉着林云熙拐进一个小巷子里,停下脚步。燃满半天的烟火也触及不到的巷子里,迈奕看不清林云熙的表情。也正好,他也不想让林云熙看清他现在脸上的惶恐不安。他清了清嗓子,双手搭在林云熙肩上:“你先往城外走,师哥忘了点东西,回去拿一下就会赶上来。”

林云熙没有立刻回答。迈奕总觉得他似乎是想透过黑暗看清什么,最终提议:“我跟你一起去。”

“不了。”他当机立断,“很快的,你在城外等着师哥,嗯?我们云熙最乖了不是?”

“师哥……”林云熙偏凉的手指顺着他的下颌线,来到他的耳根,轻轻捏了一下。紧接着,迈奕感觉到他凑到自己面前,浅浅的鼻息触碰到他的鼻尖,扫过嘴唇。心如擂鼓。然而嘴唇上却没有预期的触感,他感到脸颊上柔软的挤压。

“我等你。”短短一句话后,林云熙松开了他。然后是急促的、离开的脚步。

1

在夜深人静时,迈奕摸着月色潜入了山脚下的那座木屋里。烛火摇曳,林云熙果然伏在桌边,苦读书经。迈奕熟练地找到纸窗角落的一个小孔,将芦苇杆子插进去,扇入迷魂散。这种药除了助眠,让人拥有一晚晌鼾,就再无别的用途,连副作用都没有,因此他才会如此大胆,夜夜来到林云熙的住处。

不过半刻钟,只听“噗通”一声,书本也落在地上。迈奕知道林云熙这是中招了,便大胆进入屋内,就看到他已经趴在桌上,呼吸平稳地陷入睡眠。迈奕把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揉了揉他眼底的青黑。近期林云熙总是熬夜读书,迈奕也知道他是为了能在医术上弥补自己无法使用灵力的缺陷,但看着他白日摇摇晃晃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疼。

“嗯……”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林云熙在梦中抿唇,翻了个身。林云熙长得水淋淋的,就算因为疲惫而少有憔悴,也依旧是如出水鸡蛋般的皮肤,滑嫩细腻,纤长的睫毛如鸦羽般落下深深的阴影。他呼吸平缓,一只手搭在胸前,对迈奕心中的波澜汹涌毫无所觉。

迈奕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何时起,就对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师弟起了心思。最初确实只是看他可怜,每天一起吃饭也只是师兄弟的情谊,更多的是蕴含了一种看弟弟慢慢成长的喜悦和欣慰。可是回过神来,林云熙从书本里抬起头时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让他心神荡漾,小鹿砰砰乱撞。

几番纠结之后,他还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把林云熙身上的衣物解开。林云熙身上的皮肤也是雪白的,亵裤褪至膝盖,两条又细又长的大腿间,却是一根狰狞的肉棒。林云熙的性器和他本人实在不符,从茂密卷曲的毛发里伸出足足有婴儿小臂粗细的巨物,柱身青筋盘绕,紫红色的龟头圆润裸露,没有包皮的遮挡看着更是下流赤裸,顶端的马眼有些湿润,看得迈奕下意识夹紧双腿。

他瞟了眼,确定林云熙还在睡后,将脸埋在他两腿之间,贪恋地深吸了口气。干净的皂角味混杂着雄性特有的气味,他伸出舌头从头部舔至阳具根部,把鼻尖顶入毛发之中来回含吮着柱身。他熟练地托起肉棒纳入口中,将舌头贴在柱身上画着圈舔舐,间或收紧腮帮子,卖力地伺候着阳具。不一会儿,他就感受到阳具在口中缓缓抬头,龟头顶在喉咙口压得他忍不住阵阵干呕。

吐出肉棒,他眼里几乎要被这根雄伟的性器占满。再次确认林云熙没醒,他便脱了裤子,分开强健的双腿。只见他两腿间阳具高高勃起不说,下面居然有一条湿漉漉的肉缝。饱满的两片肉瓣挤在一起,像是一只划了口子的枫糖馒头,流出晶莹剔透的汁水。他小心翼翼地坐在阳具上,肉逼被挤扁,娇滴滴地分开花瓣,用小花唇来回磨蹭。阴蒂被磨得发烫,龟头偶尔蹭过穴口,将花唇扯得变形。快感和一不小心就会被破身的恐惧令他逐渐抑制不住呻吟,不得不咬着衣摆将声音吞回肚子里。大约磨了一刻钟,他浑身大汗淋漓,随着一声闷哼,花穴里喷出一股骚水浇灌在林云熙的小腹,浓稠的精液也交代在了穴口。

迈奕趴在他身上喘了会儿,悄悄转了个身,不仅将阳具上沾着的精液舔干净,还贪婪地把留在阴户上的精液也刮下来,塞进嘴里。他气喘吁吁地盯着林云熙那张泛红的小脸,心中邪念作祟,挪着肥臀虚空坐在了他脸上。湿屄压唇,阴蒂抵在林云熙的鼻尖上,阳具大大咧咧地横跨他精致的小脸,徒生一种亵渎的快感。

“嗯……师弟,你帮我舔舔吧……”他拨开林云熙的嘴唇,掐着他的舌头触碰到自己的阴唇,就好像是林云熙真的在给他舔屄似的。这画面一下子就冲昏了他的脑袋,扶着林云熙的头,疯狂地摆臀,将骚逼贴在他脸上摩擦。阴唇时不时被牙齿磕碰得刺痛,阴蒂碾过鼻尖时的快感几乎要磨灭他的一切理智。当他回过神时,林云熙脸上已经浸满了他喷出来的骚水和精液。

2

经过那一夜的疯狂,迈奕认真反省自己的过错,决心再也不会趁着师弟入眠,对其做出此等虎狼之事。可还没过一礼拜,他身下那口已略知情事的女穴就痒得不行,成天叫嚣着、淌着水儿祈求肉棒的疼爱。往往是浪得他恨不得狠狠抽打着两瓣骚肉,叫她再也不敢流水才好,可他实在又不是能对自己狠下心的性格,回过神就在偷偷夹腿、磨凳子,别说惩戒了,简直是在用这种吊胃口的快感把她痒得更为娇惯,一天不磨都难受得要命。

这天他在饭堂里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又开始发骚。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人在看自己,他便悄悄在桌下夹紧双腿。平时练得一身肌肉就是好,健硕的腿根将肉屄挤扁,压得阴蒂酸软。他尤不知足,干脆把屁股往后一挪,将阴蒂用力磨在凳子上。屄里顿时喷出一股骚水,他食髓知味地晃着臀,在心里反复回味着那夜里林允熙的脸,好像自己现在就坐在那根火热的鸡巴上,被他操上高潮。

“云熙……!”迈奕咬着筷子,忍不住在高潮的那一瞬间叫出了师弟的名字。他感觉到自己双腿间濡湿了大片,穴口飞快抽搐着,身体的深处空虚不已。

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了林云熙的声音:“师哥,你叫我吗?”

迈奕猛地一转身,就见林云熙微笑,手里端着餐盘坐在他对面:“找我有事儿吗?”

“哦、没有!我就随便叫叫!”迈奕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慌的不行。林云熙就在他面前吃饭,可他却湿了穴,淫乱下流地忍不住磨逼。

林云熙夹起一块子绿叶,那手指又细又长,如果插进来不知道能把他搅得多爽。粉红色的舌头绕过块子,他想起那天夜里,林云熙的舌头舔在逼上的感觉,和肉棒完全不同,是软的,但也是烫的。他悄无声息地把手伸进裤子里,分开肉瓣小幅度地摩擦起来,夹着阴蒂揉捏。很快他就不满足于此,插入一根手指抠挖,再加入一根,飞快地抵着骚点抽插,把软肉插得外翻,不停喷水。

“师哥,你在听吗?”林云熙的话语突然打断了他的高潮。迈奕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就见林云熙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哦、没、没有。”他可不敢告诉对方自己这是犯了骚病,只要你那你胯下那雄伟的东西给他捅一捅就好了。只能咬着筷子,尴尬地笑道:“可能就是最近有点儿热,不习惯罢了。”

“那就好。”林云熙松了口气,却叫迈奕差点被罪恶感压垮。

但也就是这一次,叫迈奕彻底开了窍。他变得无法满足于在林云熙睡着后去“借用”这个可爱师弟的肉棒和唇舌,逐渐开始热衷于在林云熙眼皮子底下用各种淫玩巧具攀上高潮。有时候他会在阴蒂上夹个小夹子,有时候则会用阴道含着两指粗的玉势——虽然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荡妇,但他有着奇妙的坚持:这身子还是必须得由林云熙来破。

而与此同时,林云熙虽然对这个师兄的企图一无所知,却也被类似的问题所困扰着。不知何时起,他几乎是每天夜里都会做一些淫邪的梦,梦里有人骑在他身上,两人下体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那人疯狂地用他的阴部摩擦他的,热潮涌流,淫叫着喊他的名字。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隐约记得他身上散发出的甜味,那是一种类似栀子花的香味,有些俗,但甜得他脑袋发晕,想不管不顾地抓着那人的肥臀,把阴茎狠狠操进去,叫他不敢再这么发骚。然后、然后再——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面红耳赤,甩着脑袋把视线黏在书本上。他现在要做的可不是去想这些情情爱爱,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想这些。只是偶尔,及其少数的时间,他会允许这个梦扰乱他的心神,短暂地用那栀子花香抚慰他的欲火。

3

迈奕,样貌英俊、身材高大,聪慧过人的头脑和谈吐风情让他在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之间都有着颇高的人气。虽然父母双亡,但他们去世前给他留了一笔可观的财产,保守估算也起码能让他读完大学了。

上初中前,他还有个奶奶。她常常在剥毛豆时,让他坐在一旁,给他讲父母地爱情故事。外交官父亲和律师母亲在一场刑事诉讼上一见钟情,以嫌疑犯的死刑判决为,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追逐战。而迈奕本人也深受这段感情的熏陶,坚信着自己总有一天也能找到命中注定的爱人,从而坚守自己的贞操——当然,除了他的情感坚守,还有一点让他就算想,也无法轻易与别人有进一步的交往。他的双腿之间,除了男人该有的,还有一条多余的小缝,除了他自己和父母就没人知道。

忽略了这点区别,他和正常男人没什么区别,也像个青春期少年那样想在同龄的少女面前装装样子,也会对着杂志上的性感女星产生冲动。可是真的到了“动心”这块儿,他却从来没有过。有时候他甚至会以为自己的心是一块硬冷的石头,谁都挪不动。

不过最近,他有了一个比较在意的对象,林云熙。这个看上去又瘦又小的男生是迈奕就读的高中隔壁,一所小学里的高年级生。迈奕道听途中得知了他的名字,以及他已经五年级了,可那小胳膊细腿儿的,看上去和一年级差不多高,衣服也洗得发白,看得出他想要将那一头长发打理干净,配上雪白的皮肤,却看着像是个小小的女鬼似的。

他猜想这小孩儿是不是没有父母,却无处查证。照理来说这事儿也和他扯不上关系,天生的善良却驱使着他,让他放不下对方。这天他装作等人,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等待林云熙放学。个子矮小的男孩一如既往地在整个学校都快走空了,才被班主任送到校舍外。他乖巧地对班主任鞠了一躬,握着背包的肩带,慢吞吞地往外走。

迈奕一路偷偷跟着他穿过两个街区,来到一间破旧的公寓前。林云熙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在楼底转了两圈。楼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他赶紧躲进了楼道后的阴影里,把自己蜷成一团。

一个光头花臂的男人叼着烟,大摇大摆地走下楼。等他走远了,林云熙才冒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爬上去,进入了那个光头出来的房间。很快,一个穿着红皮裙的女人就牵着林云熙出来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林云熙的脸颊有点红肿。但他牢牢抓着女人的手,努力迈着两条小短腿跟在她身后,生怕被拉下。

到这里,迈奕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猜想。他鼻子有点酸,但还是跟了上去。两人的目的地是一家小餐馆,破烂招牌上布满了锈迹和鼓泡,女人拉着他坐在一张塑料小板凳上,叫了一份炒河粉。

林云熙捧着小碗,生疏地用筷子夹起一大团河粉放进碗里,小口小口地吃着。他的嘴唇被沾得油光闪亮,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偷偷打量着女人的脸色。可能是这举动惹到了那女人,她抬手就是给了林云熙一巴掌,把他揍得东倒西歪,直接从小板凳上跌了下去。

周围的人对此见怪不怪,林云熙也只是吸了吸鼻子,很快就爬回了桌上。这回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着碗里的粉,头也不抬一下。

4

接下来的几天里,迈奕几乎每天都会在放学后抽出一些时间,制造和林云熙“偶遇”的机会。他会假装在小卖部买多了零食,随机抽取一个幸运小学生,送他一包零食大礼包——而林云熙则碰巧是那个幸运儿。一开始他还会客气地推脱,说是不能收陌生人的礼物,但或许是因为实在是饿狠了,第三天,他眨着一双大眼睛,羞涩地抓着迈奕的衣袖:“真的可以拿吗?”

迈奕当然欣然同意,看小家伙一个人抱不动那么大一包,还贴心地给他送到了家门口。林云熙说他是第一次吃薯片和软糖,坐在楼梯上晃着两条小短腿,抱着薯片迟迟不舍得拆开。最后还是迈奕拆开零食包装,喂给他吃的。再后来,当林云熙开始糯糯地叫他“哥哥”后,他偶尔还会趁着林云熙家里没人,上门给他做点菜。他站在狭窄的灶台前,林云熙就站在小板凳上给他洗菜去籽,就像一对亲兄弟。

就这么过了小半年,林云熙的脸上也终于长出点儿肉来,成天像个小鸡崽跟着老母鸡似的在迈奕周围转悠。这天一放学,他就一如既往地往隔壁小学跑,同学们都戏称他是保姆,他也不以为意。买好两支吸吸乐,他正好等到林云熙从校门里慢悠悠地走出来。他立刻冲着对方兴致高涨地挥了挥手,后者却一看到他,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围投来怀疑的目光,迈奕不得不带着他先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林云熙坐在一块石头上,抱着他的掉豆子:“哥哥、哥哥……”

“哎哟你别哭,哭得哥哥心疼。”迈奕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揉他的背帮他顺气,“发生什么了,说给哥哥听听?”

“我、我今天早上起来,妈妈不在了。”林云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迈奕一听,奇怪了:林云熙那个管生不管养的母亲时不时会人间蒸发几天,再若无其事地回来。光是他开始照顾林云熙起,她就至少消失过五次,也不见林云熙哭成这样过。接着他就听林云熙哭诉:“妈妈的衣服、首饰,还有钱全都不见了!你说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迈奕听了心下一震,抚摸着林云熙的背脊安慰道:“别担心,说不定妈妈只是出去玩了呢?旅游也要带上衣服的呀,你妈妈那么爱漂亮,首饰也得带上的,对不对?”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是越来越沉,把林云熙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胳膊上,“我们先回家,吃点好吃的,不哭了好不好?”

林云熙仍然心有余悸,却还是点了点头,抱着迈奕的脖子跟他回到那间小出租屋里。

但一个月过去了,直到房东上门收房租,林云熙的母亲都没有再回来。一夜之间,他被赶出了出租屋,被迈奕从河边捡到时,已经是一只从煤炭里挖出来的小黑猫,身上臭烘烘的。迈奕跑了一路找他,简直气得不行:“你这么久都一直住在这里?”桥洞里有一只大纸箱,里面铺着报纸,还有半个馒头。林云熙支支吾吾地点了头,迈奕就继续质问他:“那你就没想过来找我?”

林云熙被问得鼻子发酸:“因、因为……会给你添麻烦……”

迈奕一噎:“这有什么麻烦的!”

“妈妈也说麻烦。”林云熙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在膝盖里,“不想麻烦哥哥了。”

迈奕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就利索地把他提出来,不由分说地按进怀里。小黑猫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他也不嫌弃:“没地方去了,就跟哥哥回家。反正哥哥家里宽敞,你又这么迷你,不差你一个。”

林云熙挣扎着要爬下来,被他掐着后脖子震慑住。他无力地扭了扭身子,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可以吗?”

“你怎么老问这个,都说了让你来跟我住,再客气我要生气了。”迈奕龇牙,故意吓唬他。

林云熙没被他吓到,反而把柔软的小脸贴在他胸口,“唔”了一声。

5

迈奕向来觉得听话的小孩可爱,可真当一个小孩乖巧听话、不吵不闹地坐在他面前时,他又忍不住觉得心疼。这是他第三次在珍珠奶茶店前看到林云熙露出羡慕又渴望的眼神了,但他还没开口,这小家伙就会拉着他的手,摇摇头说:“这都是给小朋友喝的,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一点儿都不想喝这个!”

他自己可能没注意到,但迈奕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走出了两条街,小家伙的眼睛还时不时偷偷往奶茶店瞄。于是他一把捞起林云熙,买了两杯奶茶,不管林云熙怎么客气,都只说是自己想喝,硬是把其中一杯塞到他手里。

林云熙捧着奶茶,一双大眼睛熠熠生辉,打量着迈奕的脸色,见他开始喝了,才把吸管“啵”的一声插进杯子里,小心翼翼地嘬了一口。下一瞬,他就跳了起来,拉着迈奕的衣摆原地跺脚,拼命点头,小脸也浮起一层粉红:“哥哥,这个好好喝!”

“好喝吧,下次再带你来喝。”迈奕忍不住去揉他的脑袋,他却摇摇头,傻笑着说:“不用了,这个贵。喝一次就好,以后想喝了,我就把回忆翻出来,就够了。”

迈奕鼻子一酸,当然不能答应。接下来每个月,林云熙拿着月考的成绩单回来时,他都会以奖励他成绩好为理由,硬是扯着他去喝奶茶。不知道过去多少个月,又喝了多少杯奶茶,林云熙转眼间已经成了个高挑俊美的青年。个子已经比迈奕高出半个头,却依旧喜欢弯着腰,抓着他的衣摆可怜兮兮地叫“哥哥”,一会儿要跟他睡,一会儿又想和他手拉手出去玩,一点都没有长大了的自觉。偏偏迈奕拿他没办法,只要那双小狗眼睛瞅他一眼,嘴角向下一撇,他就什么否定的话都说不出了。

这天,林云熙趴在他腿上,手里拿着一打暑期工的传单。迈奕突然想起什么,点了点他的额头:“说起来你志愿报了没,就开始想着打工了?”

“唔,报是报了……”林云熙把脸埋在胳膊里,想是想说什么。

“什么叫‘报是报了’?我警告你,你是我弟弟,别跟你哥客气,想着钱什么的去报个有奖学金的学校昂。”迈奕揪着他的耳朵,说到一半,就见他耳朵红了。他于是知道自己猜对了,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爆栗:“小没出息的,你才多大?我是没给你吃饱饭还是平时苛待你了?怎么搞得好像连饭都吃不起似的。你还是学生,就想着自己的成绩能去哪儿就行了!”

林云熙依旧是撇着嘴角,但这次他也知道迈奕不可能如他的愿,就只好支支吾吾地坦白:“我不光是想着钱……就是,如果我去了很远的地方读书,岂不是就见不到哥哥了?”

迈奕听了好笑,捏着他的脸颊搓了搓:“不是还有假期么,放假了多回来看看就好了。而且你也长大了,不该总黏着你哥,多出去交交朋友吧!”

林云熙哼了声:“不要,我就要哥哥。”

虽然知道他没那个意思,但迈奕还是不由自主地心动了。他清了清嗓子,把林云熙手里的传单放到一边,故作镇定地问:“那、这个暑假咱们去旅游一趟不?反正公司发了奖金下来,年假也还没用。”

6

说要出去旅游,迈奕一刻都没耽搁。当林云熙从高考校区一路小跑出来时,他已经提着一袋冰奶茶站在校门口,上来就是抱了个满怀。除了奶茶,他身后还有两只行李箱,他抱着林云熙转了个圈:“走,哥哥带你去海南岛玩!”

不等林云熙反应过来,他就扯着还云里雾里的小朋友上车,一路飞驰至机场。直到领了机票,林云熙才惊讶地回过神来,一脸欲言又止。他当然知道林云熙是在跟他客气,于是就又搬出那套“兄弟情”的说辞糊弄过去。

他定了一间不错的旅馆,落地窗直面大海,阳台边有一棵棕榈树,在沙滩椅上落下恰到好处的阴影。他瞥了眼林云熙,小孩儿这还是第一次来海边,兴奋得不行。一会儿拿起泳裤比尺寸,一会儿又奔到阳台上听海风,做一件事就要抱着他喊一句“谢谢哥哥”,勾得迈奕心里痒痒的。

迈奕看着他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他对林云熙的感情可不是什么纯洁的亲情。林云熙进入青春期后抽条长个儿,到高一的时候那张小脸更是倾倒众生,一笑百媚,再糯糯地叫他哥哥时,他这个哥哥可就双腿一紧,难以招架了。不过林云熙自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还老抱着他,缠着他一起睡觉、洗澡,让他度过了无数个难眠的夜晚。

“哥哥,我们去游泳吧?还是先去吃饭?”林云熙拉着他的手问。

“你想去哪儿就去吧,这次是出来庆祝你高中毕业,我都听你的。”迈奕不动声色地回握住他的手。

林云熙笑笑:“想去游泳,还想喝椰子汁。”

本就是旅游旺季,海边人满为患。沙滩卖椰子的店门口排了一条长龙。迈奕于是叫他自己去海边玩会儿,自己去排队。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海边找了一圈,就看林云熙乖巧地坐在沙滩上,身边围着几个皮肤黝黑的壮男。他大惊失色,急忙赶上去,正好一个壮男抓起林云熙的手腕:“别这么无情嘛,都出来玩了还跟哥哥在一起,多没劲儿。”

“是啊,咱们几个也能当你的好哥哥,怎么样?”另一个附和道。

林云熙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几人立刻没了好脸色:“你什么意思?哥几个看上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大汉抬起一只手就要挥下去,被迈奕一把抓住:“怎么还动手呢?我弟弟是冒犯到各位了吗?”

周围视线逐渐聚过来,几人面面相觑,领头的那个“哼”了声,就带人走了。林云熙一见他回来,立刻眼里闪着星光跳起来:“排队用了很久吧?谢谢哥哥!”

迈奕摆摆手,把吸管戳进他嘴里:“快喝吧,一会儿不冰了。”他顿了顿,提醒道,“以后遇到那种人你别跟他们来硬的,他们说啥你哼哼就过去了,然后找个机会跑。万一像刚才那样对你动手,怎么办?”

“这不是有哥哥吗。”林云熙理所当然。

“你这……哎!”迈奕停下步子打算好好跟他说,结果一不小心脚下踩到一块贝壳,疼得他跳了三尺高,直直撞在林云熙身上。两人顿时失去重心,齐齐摔倒在地。迈奕撑在他身上,两人脸贴得近在咫尺,敲得他心脏狂跳。他支支吾吾:“我、不好意思啊……”

“没事,啊——”林云熙手里的椰子摔在地上,里头的椰汁漏得他浑身都是。t恤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没办法只好先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可难题来了,林云熙又从浴室里冒出半个脑袋,水雾染在他眼睛里,显得他楚楚可怜:“哥,一起洗澡吧。”

7

事实上,他们经常一起洗澡。林云熙还小的时候,洗澡全用一块肥皂解决,来了迈奕家后,对着那一串瓶瓶罐罐犯了难。迈奕一个个教他:这个是洗头膏、那个是沐浴露,至于护发素之类的,小家伙根本舍不得用,还是进了初中开始要好看了,才隔三差五挤一点,扣扣搜搜地用。这时候,迈奕就会从身后帮他搓搓脑袋,擦个背之类的。

往往他们都是一起冲个澡,就匆匆出去了,但他们还从没像这样,面对面地跑在浴池里。迈奕定宾馆时本来只想着有个大浴池,可以难得地享受一下泡澡的快乐,可没想到这浴池大到能让两人一起浸在水里。热气蒸得他脑袋发热,把后脑勺搁在冰凉的大理石上,试图降温。他将双腿夹紧,生怕被林云熙看出自己胯下多出来的那个器官。

他偷偷瞥了眼林云熙的身体,白里透粉,皮肤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看上去不会太瘦,也不会壮得过分;两条长腿微微分开,搁在他的膝盖上,粗长的性器与他的脸完全不符,深粉色的龟头裸露在外,两颗囊袋也十分饱满,看起来就存了不少货。只一眼,迈奕就感觉到自己湿了,穴里又痒又臊,吞吐着渴望被这雄伟的肉棒插入、狠狠侵犯。

“哥哥,你脸好红啊。是不是泡晕了?”林云熙说着俯身过来摸他的额头,两人的鼻尖都快撞到一起,性器贴着迈奕的大腿,好烫,不知道插进来会不会把他的女穴给烫坏了。迈奕“啊”的一声回过神来,匆匆爬起来往外逃:“没事儿,就、可能是泡久了吧!也不早了,我先睡了昂!!”

“哥——”林云熙喊到一半,迈奕就飞快地擦干了身体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林云熙出来趴在床边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回应。“哥,你睡了吗?嗯?醒醒吧,我想跟你聊天!”他叫了半天,终于确认迈奕是睡着了。迈奕睡觉有个特点,那就是叫不醒,往往一沾枕头,旁边敲锣打鼓震破耳膜,不到第二天早上,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看着睡熟了的迈奕,林云熙抿了抿嘴唇,凑到他耳边呼了口气:“这是你自己不好啊,哥哥。明明和我在一个房间,却这么没有防备……你其实很喜欢我这样吧,对吗?”他一边说,一边解开迈奕的浴袍,露出他光裸的下体。光溜溜的阴部没有一根毛发,迈奕常常因为这个和他抱怨,但他却喜欢极了——因为这样就可以毫无保留地看到迈奕腿间娇小可爱的性器。他的阴茎本就不大,比拇指长一点的肉棒与其说是阴茎,不如说是一颗巨大的阴蒂,连着下头胖乎乎的女穴。

林云熙喜欢讲自己的阴茎和他的贴在一起,这样形成的对比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满足,然后他会用肉棒挤压他的阴蒂。这跟肥大的阴蒂和女人的一样敏感,所以被蹭几下,迈奕就会受不了地喷水。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阴蒂的前端有一个小孔,他是从这里射精的,射精时还会因为喷出的精液再次达到高潮,可爱得不得了。

“嗯……”林云熙含住那根阴蒂吮吸,用舌尖挑逗裸露在剥皮外的阴蒂头,转圈吮吸它。不一会儿,下巴就被黏糊糊的潮水打湿,他把手指插进穴里搅了搅,又小又贪吃的女穴立刻兴奋地收缩着咬住手指不放。他逐渐把手指加到三根,熟练地找到敏感点飞快抠挖。等穴眼足够松了,就把阴茎扶在穴口慢慢送入:“哥哥,怎么可以让我和你一起洗澡呢?”

阴茎尽根没入,他低喘一声:“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我看你的眼神吗?”肉棒在穴里飞快抽插,他咬着迈奕的耳朵,“我恨不得在浴池里就操你……昨天我出考场的时候,你、嗯……别夹!”他拧着阴蒂揉搓,“你笑得好好看啊,好想直接射在你嘴里、脸上……呼……”

把穴都操肿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拔出阴茎,膝行至迈奕胸口,掰开他的嘴,将精液射进他嘴里。看着被精液染白的嘴唇,林云熙眷恋地趴在迈奕身上,嘻嘻轻笑着吻上了他的唇。

8

迈奕起床时浑身酸胀,只觉得腰酸背痛的。这阵子他时常有这样的感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身体素质大不如从前,换了张床就疼成这样。空调吹出来的风拂过赤裸的皮肤,短暂的恍惚后他猛地想起昨夜香艳的春梦:梦里,他躺在林云熙身下,那不为人知的女穴被林云熙含在嘴里,像是舔吮一颗糖果似的吃得津津有味。然后他被分开腿架在对方肩上,腰被狠狠掐住,粗长的阴茎用力贯穿他的下身,将他钉在身下。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垂首无奈地看着睡得正香甜的林云熙,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都不知道他心里这些龌龊的欲望,林云熙抿着粉唇,皓齿轻轻磕碰在下唇,让人难以压抑想要吻上去的欲望。迈奕又怜爱又有些说不出的愤恨,悄悄从床上爬了下去。

这一天的计划他已经规划得差不多,早上去海边,中午去附近的餐厅,晚上再找个人烟稀少的海边散步。如果运气好,林云熙说不定还会主动牵他的手。他不是没想过要跟林云熙告白——他瞥了眼林云熙的睡颜,又是唉声叹气——可林云熙心思细腻,又本就脸皮博得很,听他告白后肯定不会再接受他的援助,说不定大学学费都不肯问他要了。

一想到林云熙一边读书一边打工,累得消瘦下去的模样,迈奕就甩甩脑袋,将告白的心思全甩之脑后。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告白还是得等林云熙找到工作,生活安定下来之后。这样就算被拒绝,也不用担心后患。到时候伤心归伤心,或许还没法一直见面了,但……

想到这里,迈奕叼着牙刷,忍不住在洗手台前吸了吸鼻子,忍住不让眼泪落下。但他好歹可以告诉自己,他的心意传达给了对方,这是他能得到最好的结局了。

“哥哥,你怎么哭了?”林云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从身后抱住迈奕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儿?和我出来玩,该不会耽搁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吧?”

“没有,怎么会呢?”迈奕赶紧抹了把眼睛,林云熙略长的发梢挠得他脖子痒,一个劲儿地往后缩。他的后背贴着林云熙的胸膛,烫得他面红耳赤:“就是……长着牙膏太辣了,给我辣出眼泪了!”

话音刚落,林云熙就掐着他的下巴,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嘴角。有什么湿软的东西蹭过,贴着脸颊一勾,将泡沫舔去。林云熙眨眨眼睛:“没你说的那么辣呀。”迈奕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林云熙的舌头,羞得一蹦三尺高,整个人撞在洗手台上,本就酸痛不已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林云熙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来扶他,一边揉他的背一边问:“哥哥,你还好吗?”

“没、没事儿……哎哟……”看着林云熙这副样子,迈奕心里甚至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恼意,刚想好好教育教育他这个弟弟什么叫做“距离感”,就被林云熙用膝盖顶开双腿。林云熙的呼吸浅浅地铺洒在他颈侧:“嗯?哥哥……你这里怎么硬了?”

9

“怎么硬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表面上只是林云熙迷迷糊糊发现他哥硬了,随口一问,但在迈奕听来,这就好像是林云熙惊奇地在问:我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就硬了?该回答什么好呢?生理现象?还是你贴我这么近,我发情了?反正怎么说好像都不对。于是他就像所有被小孩问到“我是怎么出生的?”的父母一样,选择了装鸵鸟。

他支支吾吾地侧开身子:“你衣服换好没,洗脸刷牙呢?一会儿就要出门了,别跟我搁这儿胡闹,快点去收拾收拾,时间不等人。”

可林云熙没打算放过他,刚被甩开就又黏了上去,这回更过分,直接后背贴前胸,双手在迈奕胸前交叉紧紧抱住他,膝盖意有所指地顶在他两腿之间左右磨了磨:“可是哥哥这样,也没发出门啊?”

“你懂什么,这东西你放着他不管,一会儿就会自己消下去了!”迈奕被他磨得女穴湿漉漉的滴水,阴茎也跟要爆发了似的涨得又烫又疼。他硬是拖着林云熙挪了几步,甩不开,就听林云熙在他耳边撒娇:“可是我也难受……”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林云熙在说什么,随即感到一根火热的东西隔着睡裤抵在他臀缝里蹭了蹭。在意识到那是什么后,他的脸“唰”的一下爆红,不可置信地想要蹦开,却被林云熙抱在怀里一动不得动弹。他几乎是被林云熙按在膝盖上,被迫分开双腿,软屄压在坚硬的骨头上爽得他忍不住低叫一声。

而林云熙就像是看不懂他为什么这样似的,一手摸到他的性器,三两下解开睡裤:“哥哥,你这样也出不去,我帮你弄吧。”

“什么!?这、这怎么行——呃……”迈奕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云熙抓住那拇指长的小鸡巴。林云熙虽然嘴上没说,但他轻佻的动作和略带笑意的表情显然出卖了他的嘲弄之意,这让迈奕面红耳赤,心生恼意:“你放开!”

“不要嘛,哥哥也帮我摸摸,好吗?”林云熙说着解开拉链,火热的性器挤进他两腿之间,把女穴口顶开些许。迈奕立刻心中警铃大作,也顾不上别的了,满脑子只想着赶紧把林云熙的膝盖从他胯下挤出去,一昏头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我帮你摸!”

林云熙于是毫无负担地把下体往他手心里顶了顶:“喏,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他的性器和他的脸简直是截然相反,面上甜美,肉根却像是个怪兽似的狰狞。青筋蹭在手心里一愣一愣的,挑逗得迈奕直咽口水。林云熙自然发现了他这可爱的反应,心底偷笑,却依旧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神情:“哥哥,你快动一动呀,我好难受。”

迈奕耳根发烫,手违背了他的意愿,擅自缓缓撸动起性器。红润的龟头从掌心挤出来,从前端吐出大量晶莹的水液。青年炽热的呼吸和胸口的起伏让他头晕眼花,阴茎被心上人捏在手里的感觉更是如同兴奋剂般,回过神来时,掌心里糊满了鲜活浓稠的精液,而他自己也交代在了林云熙手里。

林云熙趴在他肩头唤着哥哥,温热的怀抱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梦,让迈奕无法不沉溺其中。

10

不愧是第一次出来旅游,林云熙就是再想发展自己的恋情,也很快就被观光景区五光十色的纪念品和小吃惊艳得没有别的心思。当他第三次看向挂在货架上的兔耳朵帽子时,迈奕默不作声地冲过去买了下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帽子套在他脑袋上:“想要就说,哥都给你买。”

林云熙动了动嘴唇,笑起来:“谢谢哥哥。”市区人来人往,他偷偷勾住迈奕的手指,迈奕急忙想要抽回,四处环顾着生怕有人看到。林云熙不动声色地把他往身边揽过来,两人火烫的手臂贴在一起,黏糊糊的。他们十指相扣,林云熙扣紧他的手,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道:“没人认识我们,牵着我的手吧,好吗?”

迈奕哪儿还能拒绝他,只好红着脸点头,被这小自己七、八岁的弟弟拖得东拉西倒。额头上的汗水被风吹干,又迅速冒出更多汗珠,手心里糊满了汗液,互相交握着,烫得迈奕头晕脑胀。直到林云熙第三遍问他:“哥哥,我们晚饭吃什么?”他才后知后觉地“昂”了一声,随即翻出手机寻找前几天就订好位置的餐厅。

“我去叫辆车。”他手忙脚乱地撇开林云熙,叮嘱他在原地,“你在这儿先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喜欢就买昂!”

林云熙被孤零零地留在人山人海里,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会儿,就无趣地靠在一根电线杆上,随意踢着脚下的砂石。帽子戴在脑袋上有些热了,他捏了捏两侧垂的“按钮”,帽子上的耳朵就轮流翘起,掀起阵阵清风。这样玩了会儿,他很快就没了兴趣,缓缓倚着电线杆蹲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撑着脸抬头看向天空。夕阳西下,鸦雀还巢,鸟雀的叫声与嘈杂的人声混杂在一起。

“小帅哥,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斜戴着前几年流行过的红白鸭舌帽的男人,正洋溢着一脸猥琐的笑容,像一只苍蝇似的摩擦着手掌,时不时掐着自己的下巴揉搓小胡子,用低沉的声音自以为魅力十足地邀请他:“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去找点儿乐子?”

林云熙淡漠地上下扫了一眼,再次垂下脑袋。那男人不死心地也跟着蹲在他身边,用肩膀挤了挤他:“去不去?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聊啊。”

“不用,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林云熙说。

“别这样啊,我看得出,你喜欢男的对吧?是不是还没尝过男人的好呢,要不要哥哥来教教你?”男人对他挤眉弄眼,身子强硬靠在他肩上。

林云熙厌烦地躲开:“你不是我哥,我对你没兴趣!”

“咋的,已经有喜欢的人啦?那也不碍事儿啊!”男人依旧厚着脸皮贴上去,这回甚至上手去抓他。眼看着他粗肥的手指就要碰到他,林云熙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迈奕面上挂着和善的微笑:“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什么?”男人和林云熙一齐愣住,只不过前者是一脸青黑,后者眼里仿佛闪烁着星辰大海,小脸绯红。迈奕清了清嗓子,对林云熙笑道:“走了,车来了。”

“等、等等!”那男人还不死心,“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视线。迈奕临危不乱,理所当然地抬起两人相扣的手,晃了晃:“看不出来?他是我男朋友啊。”

11

“男朋友?你?和他?”那男人狐疑地将手指在二人间摆动了几个来回,嗤笑一声,“你可别骗我,哪儿有人谈恋爱了还跟你这样生疏的?让开,哥和这个小美人儿有话要说!”

迈奕咬牙,却的确被说到了痛楚。他握着林云熙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靠在自己怀里:“怎么,我们就是情侣。而且他对你有兴趣么?没兴趣,你还继续纠缠是什么意思?再纠缠不清,我就报警了,听到没?”

眼瞧着周围视线聚在三人身上,男人唑了一口:“多管闲事!看什么看!?”

就在迈奕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甩开他时,却忽然感到胸前一软。林云熙的手顺着他的胸膛摸到脖颈,然后托起他的下巴尖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上来。柔嫩的嘴唇与他的碰在一起,轻轻含吮。他的脑海里仿佛忽然炸起一众烟花,将他浑身的肌肉都烫得紧绷。电火花飞快地窜过他的浑身,直到林云熙松开了他,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你看到了吧?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男朋友。”林云熙丢下这一句话,就拉着他离开了人群。”

一直到走出了几条街道,迈奕才后知后觉地拉住林云熙,一开口就是结结巴巴的一句:“你、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嗯?”就好像刚才亲上来的不是自己一样,林云熙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偏过脑袋,“怎么了?不是哥哥说的是我的恋人吗?”

“那你也不能那样啊!”迈奕涨红了脸,下意识就抹了把嘴,“那么突然……”

林云熙打断他:“一样的。”他顿了顿,笑了起来,“小时候你不也总亲我吗,和那个是一样的。”

在林云熙还是个小学生时,迈奕确实总看他白白嫩嫩的小脸,就忍不住捧起来嘬一口。他无奈道:“这哪儿能一样啊……”

“好啦,不说这个了,不是要带我去吃饭吗?”林云熙岔开话题,“我好饿呀,哥哥。”

迈奕这才想起自己叫的车都被他忘在脑后,一通乌龙闹剧后,两人总算如愿以偿地吃上了晚饭。回去后,迈奕给熟睡的林云熙掖好了被子,就一如既往地睡了,殊不知在他呼吸逐渐平缓后,林云熙睁开了眼睛。

在漆黑的房间里,月光落在他眼睛上,冰凉刺骨。他撑着床沿爬起来,掀开被子。迈奕的双腿被掩盖在浴袍下,被他勾起膝弯撅起臀部。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灰色内裤勾勒出的美好弧度上印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的手指在上面来回滑动,这水渍就晕染至约三指宽。将内裤褪至腿根,眷恋地抚摸着饱满的臀肉。林云熙用力咬着下唇,惩罚似的将手指捅入他的后穴,用力捣了两下,女穴就跟开了闸似的涌出淫汁。然而他就像是没看见似的,对饥渴的骚逼毫不理会,矮下身子就吻住了迈奕的嘴唇,咬了一口。

“你不喜欢我亲你,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你凭什么不喜欢?”他忿忿撕咬着男人的下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下些。他喘着粗气,掐着迈奕的下巴,一边用拇指挤压他出血的下唇,一边卖力地捅后穴。媚肉缠着他的手指吸吮,就像是一张小嘴将他含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现在就把鸡巴塞进去好好惩治这个骚到骨子里的男人。

迈奕在睡梦中绷紧了双腿,喷出一股骚水,精液也喷洒在小腹上。

林云熙靠在男人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一滴泪珠沿着他的脸颊滑落:“哥哥、哥哥,为什么总是要拒绝我呢?”

12

迈奕醒来时,只觉得下身黏糊糊的。他瞥了眼林云熙沉睡时微微泛粉的脸颊,偷偷掀起被子往自己双腿间瞅了一眼,差点就撅了过去。原本粉嫩紧闭的小穴不知为何张开了小嘴,花唇外翻,稀疏的几根毛发上挂着滴滴浊白的精水。约拇指大小的阴茎可怜兮兮地耷拉在小腹上,精斑一路从龟头糊到会阴,甚至还有些卡在菊穴口,稍微一动就拉扯得生出一丝异物感。

他倒吸一口凉气,趁着林云熙还沉睡,蹑手蹑脚地摸进了浴室,将睡袍随手扔在外头。凉水从头冲到脚,将他浑身的燥热压下去不少。他当然无从得知自己那“无辜懵懂”的好弟弟昨晚是怎么掰开他的嫩屄,将自己硕大的肉棒插进软肉里疯狂搅动,只当是自己夜半深更昏了头,在梦中发情弄了自己一身。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他身为双性人,阴囊发育也不完善,自己撸管时射出来的东西总是淅淅沥沥的,哪儿有这么……他把手探到阴部揩了一把,面红耳赤地嗅了嗅掌心里粘稠的精液。哪儿有这么浓稠呀!

透过浴室的玻璃门,他看到林云熙背对着他侧卧在床上的身影,一种诡异的猜测油然而生。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猜测,撑着浴室墙狠狠嘲笑自己异想天开的猜想:“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我弟弟,就算我对他有那种想法,他也……”

但一想到有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迈奕就忍不住浑身一哆嗦。水流顺着结实的胸膛、精壮的腰线滑落进股缝里。水柱温柔地蹭过阴部,就像有人在勾挠挑逗他的阴唇。他又瞧了眼林云熙,见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咬住下唇,坐在浴缸沿上,一手剥开花唇,挤出阴蒂,另一只手摘下花洒,吸了口气,将花洒对准花穴一顿冲刷!

水流又细又软,说不上刺激,但对于昨夜就没被吊足了胃口而敏感至极的骚逼而言,更是一种甜蜜的煎熬。细密温吞的快感让他很快就受不住软了腿,瘫坐在浴缸边,双腿紧绷,脚趾蜷缩在一起。他心里明知道不行,却还是经不住诱惑,按下了水流调节键。

刹那间,水流在短暂的停止后迅速汇聚成湍急的水柱,激烈地喷射在阴蒂上。迈奕顿时发出一声隐忍又甜腻的淫叫,双腿猛地缩至胸前,差点摔在地上。可他非但没有把花洒挪开,反而将它压得更紧,几乎是贴在花穴上。

似乎是仍然觉得不够,他甚至两指插进穴里飞快捣弄,拇指和食指圈住小鸡巴上下揉搓。淫汁和水流浑然一体,将他的大腿打湿得亮晶晶的。阴蒂更是被冲刷得东倒西歪,他光是忍住呻吟的欲望就用尽浑身的力气,自然没有注意到在玻璃墙的那一侧,一双漆黑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死死盯着他骚浪的贱样。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高潮后,吃力地舒展着酸软的四肢,一抬头,就像是被淋头一桶冰水似的。只见林云熙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只马克杯,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一如平日的清晨读着报纸。然而在他岔开的双腿间,他单薄的睡裤被顶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大概是没穿内裤,连性器狰狞的形状都看得一清二楚。

似乎是发现了迈奕的窘迫,林云熙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进浴室。迈奕坐在浴缸边,林云熙走到他面前时,只要他稍稍低头就能看清阴茎的轮廓。就在他被怔住之时,林云熙低沉灼热的气息铺洒在他耳边,他的手往下一探,就握住了他的手——还插在穴里,湿漉漉的手。他听到林云熙带着些许焦灼的询问,或者说是知会:“哥,别停下,我想看你自慰……好吗?”

13

迈奕简直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就一把将林云熙推开:“你、你在瞎说什么!”热气涨得他的脑袋就像是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气球,他摇头晃脑地想把热气吹散,却又被林云熙再次抓住手腕。这次力气更大,不让他挣脱。林云熙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摩挲着耳后那层细软的绒毛,声音又哑又低,却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哥,好不好嘛……”

“男人做那种事儿,有什么好看的……”迈奕把脑袋往胸前埋,林云熙略低的体温从身后包裹住他的腰,来到身前。火热的肉棒抵在他的臀缝之间,时不时搔挠着穴眼。林云熙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间,带着他的手来到两腿之间,摸到湿漉漉的花唇:“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这可不是男人的东西。”他喟叹一口气,夹住敏感的小阴唇搓了搓,撵起大股淫汁送到迈奕眼前,缓缓张开五指,就见银丝挂下,顺着他白皙嫩红的手掌往下淌。他说:“刚才哥不是做的开心吗?继续做给我看,好吗?”

迈奕还想说什么,就见镜子里林云熙可怜的像是条湿漉漉的小狗似的模样。他向来拿他这副表情没办法,只好一闭眼、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于是林云熙坐在马桶盖上,正对着迈奕敞开的大腿。后者颤颤巍巍地捂着阴户,尴尬地抠进一根手指,就听林云熙抱怨道:“别掩着,我看不到。”

其实他想说的是:肏都肏过了,装什么纯情处女。可转念一想,迈奕对那些那些午夜梦想中的情事一概不知,这般捂着性器不敢示人的模样也是青涩可爱。他于是继续磨蹭着迈奕赤红的耳根子,轻轻晃了晃腰,隔着薄薄的睡裤奸淫男人湿答答的臀缝:“好不好嘛,就当是庆祝我毕业,求求你了,哥哥。”

他几乎不这么求过人,迈奕立刻就招架不住地点了头。他强忍着灼人的羞耻感,将他暗红的女户展示在惨白的灯光下。女穴就像他小巧的阴茎,也不过一指长宽,滋滋冒水儿。他一偏脑袋,躲开林云熙的视线:“别盯那么死……”手指缓缓挤入缝隙,里头已经足够湿,他轻松地就将三指并拢掏挖起来。手指在甬道里滑动,把骚水噗嗤噗嗤掏出来,情到深处,甚至还有些从尿孔里喷出来,洒在林云熙脚尖。

“哥,你刚才不是这么做的。”他迷糊中听到林云熙这么说,下一瞬,就见林云熙执起花洒,对准阴蒂将水流开到最大。湍急的水柱将小豆子冲得七倒八歪,迈奕猛地弹了起来,又被林云熙用膝盖制住。林云熙一手握着花洒冲刷,另一手分开花唇掐住阴蒂根部揉搓,不一会儿就把迈奕弄得咿呀乱叫。

“别、别——拿开,呃、太、疼——”迈奕双腿剧烈颤抖着挺腰,喷出的精液迅速被水流冲干净,小腹一抽一抽的。他瑟缩着,一手扒住林云熙的小臂,另一只手却舍不得从阴道里抽出,快速地来回搅动手指抠挖着敏感点,又喷在了手心里:“别、别再冲……了、呃嗯!”

林云熙自然看破了他的口是心非,干脆腾出手指抓住他的阴茎飞快套弄起来,精液弱弱地流出。迈奕身子已经红得像个虾子,蜷缩成一团,无法承受狂风骤雨般的快感,嘴里不断重复着:“不行、不行了……”

他迷迷糊糊地夹紧双腿,下意识地磨蹭着冰凉的浴缸壁。阴蒂被冲得肿起,火辣发烫。他不知不觉从浴缸边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林云熙小腹里,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洗衣粉味儿:“云熙、我不行了……”

“可我好难受啊,哥哥。”林云熙抚摸着他的脸颊,把脚挤进他双腿之间不轻不重地踩着花穴。阴茎终于被从裤子里解放出来时已经硬烫得吓人,“啪”的一声拍打在迈奕脸上,从马眼吐出大股黏滑的液体。通红的龟头在他脸上蹭来蹭去,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哥,帮帮我吧……”

14

要是平时,迈奕可能就跳起来,热着耳根教训他:“这怎么帮你!我们可是兄弟,不能做这种事儿!”可现在他这好弟弟的手指还插在逼里,指甲抠着他的阴蒂,指甲缝里是他射出来的精液。他脑袋晕乎乎的,实在没有脸回绝或是反对,只是闷闷问:“我该怎么帮你?”

林云熙一听他答应,顿时喜笑颜开:“哥你对我真好!”他捧着迈奕的脸珍重热情地亲了一口,迫不及待地抓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往下压,直到迈奕不得不跪在地上,脸和他的阴茎贴在一起,他才看着这幅近乎是色情暴力的画面吞了口唾沫,“帮我含着吧,好吗?”

迈奕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林云熙以为他是不答应,立刻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其实心里坏脑筋转得飞快,想着该怎么骗他哥给自己口交。然而不等他说话,迈奕就支支吾吾地抬起头,厚实的嘴唇贴着柱身滑动:“你不摸我了?”

“什么?”林云熙一瞬没反应过来,迈奕便敞开腿,欲言又止地抓着他的脚踝触碰自己柔软的花穴。被手指操开的穴肉又热又湿,软绵绵地含着脚趾,涵盖了他剩下的一切话语。

林云熙“啊”了一声,心脏砰砰狂跳,抱着迈奕一路跌倒在床上。两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光滑的皮肤在手心里微微发烫。他扶着迈奕的腰,嘴唇沿着他脸颊的弧度滑至下颚,爱不释手地反复揉搓臀部到腿根柔软的皮肤。他力气太大,迈奕情迷意乱地哼哼着扭腰:“快点儿,不是要我帮你么……”

“哥好急。”林云熙轻笑,转了个方向将阴茎抵在迈奕唇边蹭了蹭,“帮我舔舔吧。”说着,捏起迈奕短小的肉棒一口含住,大力吮吸起来。

迈奕爽得挺腰在他嘴里抽送,从他的角度看不太清林云熙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单粉的耳垂。太爽了,他晃着腰,腰眼酥麻。可就在他要射的前一秒,林云熙却残忍地松开嘴,舔了舔嘴唇。

“怎么、怎么不做了?”迈奕云里雾里地埋冤道。

“不是说了要帮我嘛?”林云熙委屈地嘬着他的肉棒,两指并拢贴在阴唇反复摩挲。阴穴媚情多水,只轻轻揉了几下便谄媚地咬着手指吐出甘露。迈奕爽得浑身发抖,深处却生出难以忍受的空虚。他讨好地啄了啄林云熙的性器,试探着含着龟头往嘴里送。和他的小鸡巴不同,林云熙的东西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完全无法从他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想象到他夸下居然有这么根东西,让他口涎直流,不禁感到崇拜与羡慕。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林云熙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躲了躲:“别这么看……”

“哦、哦!”迈奕这才注意到自己眼神都直了,赶紧低着头含住性器吭哧吭哧吞吐起来,以掩饰自己的羞耻。他动作迟缓又笨拙,连口水都兜不住,只能哧哧地吸着漏出来的唾液,振着舌面勾得林云熙不上不下。林云熙忍了又忍,见他实在得不到要领,只好叹了口气把他压在身下,双膝压着他的肩膀:“哥,忍一忍。”

不等迈奕想明白,他就晃着腰,囊袋拍打在脸上,龟头狠狠在喉咙里冲撞。林云熙爽得忘我,不仅是因为紧致狭窄的喉咙将他伺候得好,更是因为他在迈奕清醒而非熟睡时,第一次与他交媾。但他也没忘了给对方一些甜头,吮着阴蒂,手指飞快在穴里抽送,让迈奕在窒息中攀上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不知抽插了多久,迈奕觉得喉咙里像是快烧起来,只眼前一白,腥臭浓稠的液体就灌入他嘴里。林云熙将阴茎拔出时,残留的精液就留在舌苔上,苦涩的。

15

迈奕再次清醒过来时,脸上火辣辣的。不仅是羞的,更是因为帮林云熙口交时,囊袋凶狠地拍打他的脸,把他的脸颊揍得微微红肿。林云熙已经不在屋内,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一套,除了洗衣粉的味道就没有异味。偏偏他只要一呼吸,就仿佛能闻到一股从肚子里冒出来的精液味儿,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哎……操!”迈奕揉了把脑袋,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爬起来拿起手机。他打开和林云熙的聊天框,左右打了几行字,又全删了。他焦躁得抓耳挠腮时,门忽然毫无征兆地发出“咔嚓”一声,林云熙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回来了。

林云熙将袋子放在橱柜上:“哥——哦,还睡着呢。”

迈奕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装死,双眼紧闭。他感觉到黑暗中气息流动,身边微微陷下,似乎是林云熙坐在他身边。接着耳边落下温热的呼吸,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让他浑身神经紧绷。

“你真的睡着了吗?”林云熙压低了声音。一会儿没得到回应,他的气息似乎是远去了。不过不等迈奕松一口气,就觉得耳边按下什么柔软的触感,过了两秒才离开。林云熙“嘿嘿”笑了声,又小心翼翼地搂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枕着他的肩膀:“真好……”

就这样贴了快五分钟,林云熙才呼出一口长长的叹息,爬了起来。脚步逐渐远去,迈奕缓缓睁开眼睛,脸颊比刚才还要烫了。

大约过去十分钟,林云熙再次回到卧室,手上端着两盒当地料理。他坐在床边摇了摇迈奕的肩膀:“哥,该吃饭了。早饭都没吃,胃要饿坏了。”

迈奕这才“迟迟醒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哦、哦,吃什么?”

林云熙没有立刻回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无奈地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递了一盒炒饭给他:“喏。”

“谢了。”迈奕闻到油脂和辣椒的香味,这才想起胃里翻腾的饥饿感,不一会儿就夯下了一大碗炒饭。吃完了,他才想起被晾在一边的林云熙,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又是一杯水递到面前,简直分不清谁才是大哥。一口水下肚,迈奕清了清嗓子:“你怎么不吃?”

林云熙手指凑到他嘴边一揩:“沾到了。”将米粒抿进嘴里,勾起嘴角,“我不是很饿,看你吃就好。”

迈奕如坐针毡,心脏砰砰直跳:“哦,好吧。”

把碗筷放到一边,林云熙就又挤进被子里,抱着迈奕的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肩上。迈奕缩了缩身子:“难得出来一趟,不出去玩吗?”

“嗯,都可以。”林云熙说,“和哥哥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迈奕动作一顿,嗫嚅片刻,鼓起勇气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初中吧。”林云熙撇下嘴角,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不是说有喜欢的女生了?”迈奕问。

林云熙表情一点点沉下去:“我没说是‘女生’,你还擅自给我出主意去追人家。我都用在你身上了,给你做饭,对你笑,还写了诗给你!都没用!”

迈奕想起林云熙初二那会儿似乎的确给他写过诗,全被他当成了宝贝弟弟的文学修养,特别自豪的一顿夸后,还到处给人炫耀了一番,也难怪那阵子林云熙一直闷闷不乐。

“呃……对不起。”迈奕挠脸,一只手搭在林云熙的胳膊上拍了拍。

林云熙眨巴着一双泪汪汪的狗狗眼,抿紧嘴唇努了努:“你现在不逃,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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