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没事,医生说洗胃会伤到喉咙,她的嗓子应该不太舒服,别逼妹妹。”
他示意程雨瑶不用担心,转过身正打算叮嘱父母一些注意事项,衣角就轻轻被人拉了拉。
程逸洋察觉到回过头,便看到衣摆处攥上的纤瘦指节,妹妹拽着他的衣服,直勾勾的眼神中似乎想表达什么。
“瑶瑶?”
他蹙起眉思考了一瞬,随后弯下腰将手翻过,手掌摊开在她眼前,
“不想说话的话,就写在哥哥手上吧。”
程雨瑶垂头,眼底映入他掌心交错的纹路,三道纵深的沟壑中穿杂着纵横的细纹,如同干涸河床中萧瑟的枯枝。
她终于幅度几不可察地点点头,抬起手在他的掌心浅浅写下了两个字:
姜宁。
妹妹的指尖泛着凉意,落在肌肤上轻柔地划过,像抚摸小猫脑袋时抖动的耳尖蹭过手心,带着轻微的痒意。
“姜宁...我记得,是那天送你的朋友吧?”
程逸洋揣度着她的用意,询问道,
“想告诉她你没事了吗?我一会儿想办法和她联系。”
程雨瑶见他理解,又继续写:
回家。
“好,我知道了。哥哥先去叫医生再来察看一下,等没事了我们就回家。”
程逸洋明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
“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还有学校那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爸妈已经商量好了,等你想回去再回去。”
程雨瑶怔怔地盯着他说话的口型,吃力地辨别着发音的内容。
世界如同一部早年技术不成熟时制造的旧电影般放映着,卡顿的嗡鸣声阻塞着交谈的话语,透明的屏障将所有鲜亮事物过滤成饱和度流失的褪色胶片。
哥哥的背影被缓缓合上的门隔绝,她在恍惚里忽然确信自己才是显影失败的底片,在暗房冲洗时意外曝光的残次品。
她本该无声无息地蜷缩在命运废弃的素材库里,成为被剪断的碎屑,失去价值后被遗忘在某一角里孤独地湮灭。
可他再一次踩着错位的声轨降临。
哥哥、又是救世主一样出现的哥哥。
靠近,又离她远去。
为什么在她如同一根朽烂的细绳将断时再次出现,在更早以前却留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苦苦挣扎?
哥哥、哥哥。
默念时缠绕在心头的悸动,是爱里解不开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