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害怕,声音都有些抖,“我妈妈她人呢?”
汤怀瑾就站在她身边,听她连续在问‘妈妈’。就知道大事不妙。
南瑜从不会用现下这样的口吻去提起南维安,至少在汤怀瑾面前,是从没有提过的。她的反常,他比谁都看的明白。
医生对南瑜目前的情况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就算是何修仁,也同样并感觉到惊讶。
他跟看似平静的汤怀瑾说:“你过来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她的情况?出现任何状况都是正常的。”
“正常?”汤怀瑾可看不出她哪里正常了。
何修仁叹气。“她脑袋里有血块,压迫记忆神经是最常发生的事情。她忘了一些事情,总比压迫其他神经,往后吃穿都要人伺候彻底成了废人强!再者,我是学心理学的,人在遭受创伤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依赖最亲近的人,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看是不是去把她母亲请来,我看她的样子,好似很依赖她母亲。”
汤怀瑾摇头,“不,不用。”
他见过南维安很多次,深知南维安就算来了,恐怕带给南瑜的也只有伤心。
何修仁真是很无奈。“她现在对过去的事情很多记不起,你又把人都赶走,你这样,怎么让她回忆的起来。”
汤怀瑾的作风,那还真不是一般人。
他从英国赶回来,到医院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南瑜转病房。转到顶楼的特护病房,然后就是将南瑜身边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部驱离!
一个不留。
“你这样强势,就不怕她的朋友不喜欢你?将来他们要都说你坏话,你就惨了。”
何修仁亲眼目睹南瑜身边的人对汤怀瑾的种种反感,就已经形象差成这样了,他还能让人把所有守在南瑜身边的人都轰出去,这不是催着让人更讨厌他么。
真不知道汤怀瑾是怎么想的!
还有靳南风。汤怀瑾的人要赶靳南风离开,靳南风哪里肯。靳南风那样的身份,就算是汤怀瑾手下的人,也不敢来强硬的不是。
结果呢,汤怀瑾面对靳南风就一句话,“她是我老婆。”
看靳南风不屑一顾的样子,汤怀瑾更是真刀真枪的说:“她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我们汤家的媳妇。你,弄清自己的身份。”
靳南风被汤怀瑾这种漠然的,甚至是冷酷的态度气个仰倒。
“她是人,不是你的宠物!”靳南风气愤,有三分是为南瑜不平,更多的七分,是愤恨汤怀瑾这样的态度。
汤怀瑾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他只是说:“这次的车祸是谋杀,她身边的可疑人等,都要隔离。”
一句话,把所有靠近南瑜的人都给隔离了出去。
“唉唉唉。”何修仁心累的不行,“警方说只是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毒驾或者神经病呢。”
汤怀瑾摇头,早已经在内心判定。“就是谋杀。”
他这么肯定,何修仁的表情都严肃起来,“不会真的是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仇家吧?报仇报到你老婆头上来了?”
说完这个,何修仁越想越有可能,“是不是对方看到了你的宾利,以为里面坐的是你?”
要真是如此,那南瑜这场伤,可就真的是无妄之灾了。
何修仁想起靳南风的眼神,无奈叹口气,“你是我兄弟,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不过南瑜这事儿,我觉得你还是悠着点,这姑娘,也忒惨了。”
汤怀瑾根本没回何修仁的话,转身进了病房。
南瑜身后放了两个靠垫,人半躺着,身上还是插着各种管子,头上的绷带,白色上有团红。
看到她,汤怀瑾的脚步都放轻了。
南瑜睁着眼睛看他。开口说,“你是我丈夫啊。”
汤怀瑾胸口一震,“你记得我?”
南瑜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是护士告诉我的。”
她看起来很憔悴,原本就是巴掌脸,现在又被绷带占去了大半。人看起来小小的一个。
汤怀瑾调整着自己的表情,他努力让自己笑容满面,虽然这很难。
“没关系,你慢慢记起过去的事情,不着急。”也许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他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慢慢的走到她的病床边。就算是他能对病房外所有的人手段强硬,语气冷酷,但对上满身是伤的南瑜,他无计可施。
“你哪里不舒服?”他问。
南瑜回答的很实在,“哪里都不舒服。”
浑身上下都有伤,尤其是头上的伤最重,她能舒服才怪了。
汤怀瑾微微懊恼,他真是问了个蠢问题,又小心翼翼的问她,“需要什么吗?吃的、喝的?要什么都可以。”
南瑜双手扭在一起,还是坚持着之前的话,“我妈妈呢?她怎么没来?”
汤怀瑾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强调妈妈。
这种时候他根本不可能放南维安来。
一来是南维安不适合出现。二来,他不愿让任何人在南瑜这样脆弱的时候出现。
谁都不可以。
坐在床边,汤怀瑾放缓了语调,诱哄着她,“我是你丈夫,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你长大了,不能什么事情都找妈妈。”
南瑜盯着汤怀瑾看了一阵,然后眼睛就渐渐的红了。
她眼中有泪,却强忍着不落。
总是这样,南瑜的伤心,从来都是隐忍不发,不愿放肆的发泄出来。
她说:“我好多事情记不得了,问妈妈,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把我扔掉了。我明白了,你别在说了。”
她微微的侧过头,眼泪飞快的落进了她的头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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