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墙,窄小得快让她窒息,小桥流水都已经看遍,剩下的一切贫乏而空洞,荒凉透骨,索然无味。
她木然地坐在铜镜边,用尾指的指尖挑起胭脂抹在自己唇上。旁边的瓷盆里忽地传来“哗啦”一声响,她转头望去,那鱼青色的鳞片已然褪色成白,上面一丝淡淡的粉,如同胭脂。
“桃夭……”她低低地道,原本只是随意起着的名儿,这一刻突然被她赋予了某种更复杂更丰盈的含义。
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宜其……室家。
他入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次次地,他吻着她的唇,吸吮着唇上的香甜,嘶哑着嗓子唤她“小姐”。等她醒来,却只能若有所失地抿着唇瓣,反复地给自己的唇涂上嫣红的胭脂,连自己的手指划过唇边的感觉,都令她无来由地心颤。
她的生命本来只是四面墙里孤零零生长着的一株桃花,而他却突然地闯入,给了她一段最绮丽的韶华。
小姐。
他这样唤她,青色的衣袍已换做了白衫,满树桃花一瓣一瓣坠在衣上,他伸手折下一枝桃花,插在她的发间。
睁开眼他就消失了,而入了梦他常常在,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贪睡。
她的变化终于惊动了家人,他们忧心忡忡地说她病了——也许吧,也许她真的病了。只是她的病,大夫治不好,道士治不好,唯有他是良药。
她再不曾去过水池边,整日都只在镂花窗前枯坐,而那尾渐渐变成透粉的鱼就在她旁边的瓷盆里游曳着,一圈一圈,如同她空洞而苍白的流年。
它想,她好久不曾笑过了。
他愈发努力地在梦中想着法子逗她,她抿着唇小声地笑,然而梦醒后,她依旧整日枯坐,如鲜妍的桃花失了水分般一日日干瘪枯萎下来。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然而他给不了。
……就算体内流淌着蛟龙的血脉,它也依旧只是一尾鱼。修行千载,积德行善,才可化为真龙,而它如今才五百岁,她无论如何也等不到下一个五百年。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终于有一天,他对她说:“我以后不再来了。”
“为什么?”她惊慌地拉住他,他沉默半晌,只道:“我不能误了你。”
她苦苦地求他留下,而他决绝地甩开她的手——她骤然自梦中醒来,头顶还是桃花烁烁的帐幔。她盯着帐幔顶部葳蕤的桃花枝叶,把自己深深地埋在被子里,低低地哭了起来。在她的哭声中,瓷盆里透粉色的鱼慢慢地在水里停下来,尾巴一摆一摆,嘴巴无声地张合着,却只是沉默。
只是沉默。
她的病渐渐地好了,不再贪睡,人却依旧地瘦着,如同桃树枯瘦嶙峋的枝干。爹娘生怕她再出事,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