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想起那双狼一般的眼睛。
白曦没有感觉到那个男人,郭嘉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白曦隐藏起杀意,就连赵云和童渊都无法发现他的隐藏之所。那司马武长白曦十余载,功力自然只高不低,更何况这些年小曦的武学在他的影响下逐步走向正道,这些旁门左道自然逐渐被他遗弃了。
更何况,那样庞大的杀意,是冲着他来的呢。
郭嘉垂眼,睫毛轻轻抖了抖,再抬眼看着白曦时,眼底一片灿烂。
想必,司马武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小曦了呢。
果然,司马家还是太闲了。
第111章扭曲
校事府掌管着曹操以及朝臣们的安全,同时也是曹操监视那些有不臣之心同僚的突途径,自然安插的都是曹操的心腹。加之每天许都的情报在其中进进出出,为防止外泄,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不为过。
而从郭嘉接手之后,校事府还在暗地里负责整个天下的情报收集和汇总,每天巨大的信息量,虽然表面上看着一片安宁,院中也不见人影走动。可暗地里汇聚和删选情报的地方,早已忙的不可开交。
刘辉跟着士官进入校事府的主厅时,还沉浸在周围带着血腥气的士兵身上。他从未上过战场,第一次见到那些凶神恶煞脸上带疤的壮士,看着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若不是有事求见,早就吓得逃跑了。
即便是身负任务,刘辉也想立刻挑骡子揍人。他的脸上也全是汗,在注意到周围终于没有了那些黑甲士兵,又看见了竹帘之后趴在桌子上身形模糊的人影时,他轻轻地松了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愉悦。
给刘辉带路的士官斜眼瞅了一下刘辉,然后向前一小步抬手弯腰,对着竹帘之后那个人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这样庄重的模样,让从未见过如此大官的刘辉,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行了个布衣之礼。
坐在竹帘之后的人没说话,只是那士官也没等到对反发话,就站起身弯着腰倒退了出去。留下刘辉跪在那里,不知自己究竟是该起身,还是就应该这么跪着,等对方注意到自己,和自己说话?
匍匐在地上,久到刘辉都开始怀疑房间中是不是真的有人时,他听见了一声轻笑:“本官还以为,你的耐性有多好。”比起前些日子在街上相遇时的柔和,竹帘之后的声音让刘辉意识到了对方并不欢迎自己。
并不意外,毕竟刘辉自己都对自己来的目的,抱有迟疑的态度:“草民见过军师祭酒。”
“起吧起吧,”还未抬起头,刘辉就听见了帘子拉起的声音,“找本官什么事?”
“草民曾与大人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刘辉说的战战兢兢,“那日臣带着小妹……”
“说重点。”郭嘉打断了刘辉,语气颇为不耐,“本官很忙。”不似那日初见一般温和,此时的郭嘉声音冷漠,离刘辉仅仅是五米的距离,对于刘辉来说,却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是令人心生胆寒,更是身份地位的畏惧。
稳了稳心神,刘辉想着临行前自己被许诺的东西:“大人真的了解自己的枕边人么。”
他其实有更好的方法将自己的底牌给眼前的大人看,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自己至今为止所接触过最大的官吏,刘辉还是胆寒了。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按照公子所吩咐自己的那般,讲话说出了口。
毕竟背诵了千百遍的,总是要比临时的言语更加熟悉几分:“大人对身边的侍从那般宠爱,可知自己枕边人的真正身份?”下意识地话语背诵出口,刘辉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全部打透了,贴在身上有几分微凉。
不到夏末,他却已经感受到了寒冬的冷酷。
上方的人没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又像是只有刘辉一个人,房间里只能够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匍匐在地上,刘辉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险中求贵了,可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便无法再退了。
“草民自知无理,可自从那日见了祭酒大人便辗转难安。大人为了百姓几经波折辗转,助丞相为大汉平定叛贼讨伐逆臣,功劳数不胜数。小人是真心仰慕大人大义的……”停顿,然后转折,“所以草民是真的不忍心,看大人受骗。”
他的声音打着颤,甚至带了几分哽咽,如同为上面那人鸣不平抱其怨。
然而上方有的只是沉默,刘辉不敢抬头去看,因为他怕,怕自己抬头便会露馅,怕自己抬头便会看见外面那些黑甲士兵,要么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自己,要么就直视前方如同他是无物一般。
他也曾辗转流离,也曾衣食不保,他受过他人白眼,也尝过圈中糟糠。后来亲生父母熬不过灾荒,与邻家相约易子,他才逃了出来。吃过树根,喝过泥水,后来才遇上了那酸腐的老儒生,给了他温饱。
不是不感激,而是他不明白若是只想有人奉个身后事,为何除却他还要再养着两张嘴。
“且说来听听。”上首的人发话了。
刘辉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原本提着的那口气一瞬间松了下来,有几分僵直的身子瘫软下来,声音也没了之前的底气十足:“回大人的话,大人那日身边跟着的那位,原本是草民的弟弟。”却是掩去了其中波折。
关于如何解释,话语已经在刘辉的嘴里过了很多遍,也背了很多遍:“若只是草民的弟弟,草民自不会多说,可大人……那小子天生反骨。”说到这里,刘辉的声音打着哆嗦,“当年大旱,承蒙主家不弃,说是要收养庄子上的小孩儿与小少爷作伴,草民的弟弟年龄与小少爷相差不大,加上长得清秀,变得了主家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