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甄豫一行从邺城返家之后,先入堂拜见长辈,向父母问安之后,甄姜便匆忙跑回自己房中,将自己的金银首饰全部拿了出来,捧到甄豫面前正色道:“哥哥,你看这些能典当多少钱?”
甄豫哭笑不得,其父甄逸面色讶然,问:“姜儿这是何意?这些不都是你最喜欢的首饰吗?”
甄姜却面色认真地说道:“如今世道纷乱,民不聊生,我们甄家富足一方难免遭人觊觎,倘若横祸天降,再多的金银珠宝也保不了我们甄家的安危,倒不如接济一方难民,其一此乃善举,可积善德,其二,我们甄家力所能及地安抚周边百姓,长久下去,百姓感恩载德,屑小之徒也不敢与我们甄家妄动干戈。”
甄逸听后惊得起身,瞪着甄姜问道:“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甄姜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这是我与哥哥在邺城认识的朋友说的。我深以为然,因此想换些钱去资助难民。”
一脸惊色的甄逸转头将目光投向甄豫,甄豫心领神会,将邺城一行与郭嘉和徐庶的点点滴滴道出,唯一隐瞒的只有郭嘉与甄姜夜半幽会。
“姜儿,你有此心,为父深感欣慰,这些首饰你收回去吧,此时扶危济困于我甄家有利无患,为父自然应允,待为父思量之后再做打算。”
甄姜满心欢喜地离去了,而甄逸则是将三个儿子全都招到了书房中。
二儿子甄俨和小儿子甄尧虽未成人,却也都十六七岁,已经开始接触家中正事,稍加历练后便能独当一面。
“这个郭嘉真是口出狂言,我大汉四百年江山岂是说乱就乱,群雄割据?哼,危言耸听!”
听完甄豫将郭嘉所说一一道出后,甄俨首先就嗤之以鼻,大为不屑,他也是饱读诗书的士子,一心向往功名仕途,不久之后便要举孝廉踏足汉朝官场,此刻听到汉朝将乱,心中气愤可想而知。
“妇孺之见!桀纣无道,是什么下场?暴秦无道,又是什么下场?你们三人都饱读圣贤之书,这么肤浅的道理,难道还不明白吗?依我之见,这个郭嘉年纪轻轻便有此远见,此子日后不可限量。甄豫,此行邺城你能结识如此少年俊杰,日后更要和他保持往来,说不得哪天风云际会,此人便会一鸣惊人。”甄逸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内心中叹息不已:为什么我就没有如郭嘉一般高瞻远瞩的儿子呢?
轻咳几声,甄豫欲言又止,甄逸见状,说:“父子之间,不必顾虑,但说无妨。”
甄豫硬着头皮将郭嘉与甄姜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加了一句:“我观大妹已倾心郭嘉,倒不如成全了大妹的心意。”
话音刚落,甄逸面无表情并未表态,三儿子甄尧却跳出来疾言厉色地说道:“荒谬!那郭嘉不过颍川一寒士,怎配得上我甄家之女?若是将大妹嫁给郭嘉,那不是让大妹跟着郭嘉过那苦寒无依的日子吗?大哥,甄家拉拢一个寒门子弟,需要招婿吗?依我看,赠郭嘉金银珠宝即可,倘若他不为所动,那我甄家找人为他举荐,想他一寒门子弟,倘若能踏足仕途,必然对我甄家感激涕零。”
看着义愤填膺的三弟,甄豫轻轻一叹,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父亲。
甄逸闭目思量许久,反问道:“如此少年俊杰,钱帛能动其心?他既已看出乱世将至,又岂会踏足仕途?况且以此人才智,又怎会看不出我甄家施恩求报的手段?与此人相交,须诚心实意。不过今日听郭嘉之名乃一面之词,若他真对姜儿有意,他日必有机缘相见,此事,日后再议。”
时过半年,郭嘉与徐庶即将进入中山国无极县时,却看到县城外百姓排了一条长龙,绵延数里。
下马步行后的郭嘉与徐庶都大感惊奇,于是问了路旁一老汉。
“小哥莫不知甄家每逢初一十五便施粥济民?还有衣裳相赠,甄家真乃慈善之家。”
徐庶与郭嘉相视一笑,牵马超县城中走去,在城门口,看到了甄家下人正忙的焦头烂额,给上前的百姓盛粥之余,若是百姓衣衫破烂则会再赠新衣。
而令郭嘉眼花缭乱的是那施粥的甄家人竟是甄姜,时至冬日,身穿皮袄披着一件雪白披风的甄姜美得惊心动魄,恍若谪落凡间的仙子,而她身边还有三个娇俏动人的小女孩,简直美不胜收。
刚刚盛了一碗粥给饥民,甄姜低下头让自家小妹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一抬头,却发现县城大道上牵马伫立着两个面带微笑的少年,顿时呆立原地。
一瞬的惊诧之后,甄姜蓦然一笑,犹若春回大地百花齐放般灿烂动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郭嘉情不自禁轻声吟道,而徐庶则是一脸笑意,暗道认识郭嘉已有一年半,却不知这人还真是个风流浪子,以前以为他只是故作孟浪之态混淆视听,却没想到他是性情使然。
将施粥事宜交给旁边的下人后,甄姜带着三个妹妹急步来到郭嘉面前,面带绯红的她还未开口便被郭嘉抢先调笑起来。
“久闻甄家大小姐善名远播,今终得一见,乃平生之幸。”
说罢,郭嘉郑重地行了一礼,徐庶哭笑不得,这郭嘉打情骂俏罢了,自己站他旁边,也得跟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