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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室出来时我的心情已经完全烂掉。回到教室后桌面上已经堆了好几张试卷,最上面的是语文,理解在歌颂青春。

?我把试卷撕烂,发了一会呆后去讲台上拿了一张新的。

?李芳这时候醒了,他看着我桌上的试卷碎纸片皱眉:“你又发什么颠?”

?我没理他。

?下午三节课很快就过去,我用下午吃饭的时间和晚自习写完了所有作业,一打放学铃就第一个冲出教室。

?外面漆黑一片,路灯年久失修,马路上鬼影重重,夜风往人脸上抽大嘴巴子。

?我得赶回家洗漱,最好在孙保生回家之前就睡着。我不想遇见他。

?运气不错,孙保生还没回来,我用最快的速度烧水洗漱洗衣服晾衣服,然后钻进被子里酝酿睡意。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门锁响了,接着哐当一声巨响是孙保生冲了进来。他鞋都没换,推开我房间的门,走到我床边,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揪住我的头发大骂:“你个贱人!”

?我操他妈的这狗娘养的又喝酒了!

?他把我提起来砸到了衣柜上,小柜子摇摇欲坠,我的脸贴在冰冷的木头上,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碎响。

?是我用省下来的饭钱买的廉价劣质化妆品,现在可能碎了一些。我心好痛。

?孙保生往我肚子上踢了两脚,我则一边捂着肚子躲闪一边拼命回想上次用完后我有没有把那些瓶瓶罐罐拧紧。

?他终于骂累了也打累了,停下来在我身前站了一会。我抱着头不去看他,猜他这时候可能清醒了一点。

?他哼哧哼哧地喘气,狭小的房间里酒气和汗臭混在一起,难闻到了极点,让我想吐。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出去了。

?我在地上躺了一会,外面又响了一阵,终于没动静了,孙保生应该是睡着了。我爬起来,从书包里摸出钥匙打开了衣柜。

?粉底液真的漏了,沾到了假发上。万幸的是没有东西碎掉。有条裙子也粘上了一点粉底液,还是我最喜欢的一条黑裙子。我在心里把孙保生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我知道孙保生为什么打我,还骂我“贱人”。他喝醉酒之后常常会把我当成他的前妻,也就是我的养母。

?养母在一年前和他离婚,那之后孙保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追不回老婆,就拿我撒气。他不仅是废物,还是个畜牲。?

?我把柜子里的粉底液擦干净,把被掀乱的被子重新铺好,忍着肚子上的疼痛睡着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孙保生一整天都会在外面赌博。

?我洗干净假发把它吹干,然后戴上。接着是换上裙子穿上高跟鞋,最后是化妆。沾假睫毛画眼线涂眼影涂口红,我折腾了半天。高一周末不用上学,我会把自己变成女人出去逛街。

?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人,有很多都是学生模样。我画着艳丽的妆从他们身旁走过,收获了很多目光和惊叹。

?我甚至还碰见过同班同学,但他们认不出我,只会像其他人一样盯着我看。但平时在学校他们会在我身后窃窃私语,议论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猜测我是不是gay。

?很可笑,我不穿女装时总会有人笑我娘,我变成女人他们却都觉得我好看了。

?我昂首挺胸地接受路人投来的或艳羡或欣赏或嫉妒的视线,心里有种扭曲又阴暗的快意。我是一个变态,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对自己感到满意。

?我去商场拿这个月省下的饭钱给自己挑了一条裙子,去看了一会小孩捞金鱼,走进几个甜品店里逛了一圈,最后在公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来。高跟鞋磨得脚痛,我把它们踢掉。

?一个男人走过来坐在我身边,问我要不要吃糖果。他把我当三岁小孩吗?

?我拿了他手里的糖果,放进嘴里,然后看着他。

?这是个大叔,胡子拉碴,头发像鸟窝,衣服很旧。他说他的女儿和我差不多大,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家里陪他女儿玩。

?“嗯。”我说。

?他喜出望外,跟我讲了他女儿的很多事。说他女儿在学校很乖,老师经常表扬她。但女儿也有让家长头疼的地方,比如不喜欢吃蔬菜,喜欢吃零食,所以很胖。

?说到这里他捏了捏我裸露的手臂,说女儿要是像你一样苗条就好了。

?我夹着嗓子咯咯笑,笑声像个巫婆。大叔也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他嘴里好臭。

?我们聊了很久的天,他甚至说他会看相。我把手拿给他,他捏我手的动作很恶心,我很想吐,但还是笑眯眯地问他我的命数怎么样。

?他甚至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不像女生,煞有介事地看了半天掌纹,最后说我有福气,以后会遇到贵人。

?我大失所望。我还以为他能有点真本事,最后居然就给我说这个?我自己的命我还不清楚吗。

?我对他失去了兴趣,穿上高跟鞋说我要走了。他有些混浊的眼睛盯着我,说你不是要去我家里陪我女儿玩吗?我这才发现他眼睛好像有点斜视,看人的时候有些阴险。我说对哦,那走吧。

?他很满意地起身,叫我跟着他。

?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斑马线对面是绿灯,我过了马路,挤进步行街里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的人流。

?我猜大叔是疯子或者强奸犯,这世界上脑子有问题心理有问题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大部分都喜欢往公园钻。当然也许他只是一个寂寞的大叔,真的有一个只吃肉的女儿,求爸爸带大姐姐回家陪她玩。

?我又在步行街逛了一下午,混混们吹着口哨从我身边路过,用下流的眼神打量我。我面无表情任他们看,在心里幻想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这是错乱又炫目的一天,让我恶心又让我着迷。我像喝醉了酒,沉醉在一场腐烂的梦里。我幻想我是烂掉的红玫瑰,孵化出虫卵啃食我的枝干。

?晚上我回到家里,卸掉脸上的妆,脱掉裙子和假发,把高跟鞋整齐地码进柜子里。我又回到了血淋淋的真实,等待着我已经开始溃烂的人生。

?几天后我在学校听说了一个新闻,南街公园里有个专门奸杀十几岁小姑娘的强奸犯落网,他四十多岁,没有家人,有精神病。

周日要去学校自习,每个老师都发了试卷。他们都说自己布置的作业不多,但没有哪个老师会把所有科目加起来看看。

?我写卷子写得快昏过去了,课间时趴在桌上睡觉。不到十分钟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站在沙滩上,眼前是翻涌的海浪,脚下是湿软的细沙,海面上有鸥鸟盘旋鸣叫。

?白色的泡沫被一下下推上岸,我一直往大海走。海水逐渐淹没了我的腿、肩膀、脖子。我闻到咸湿的气味,身体温暖又舒适。

?我一头扎了进去,海水把我完全包裹住,窒息的感觉让人畅快,蔚蓝的大海美得让人心碎。

?醒来之后我坐在座位上愣了很久。我从来没亲眼见过大海,但这个梦太真实了,好像我真的淹死了一回,用一种这么幸福的方式。

?李芳看我发呆就顺手推了我一把,我一个不防直接被推到地上。凳子和肉体砸在地上哐当两声,同学都看过来,李芳也吓到了,瞪着我不敢动。

?我默默地爬起来,扶起凳子,重新写我的试卷,同时在心里给“讨厌李芳”的计分表加一。

?那之后李芳没再烦我,我度过了安静舒心的一上午。午休后唱歌,有人跑上讲台点了莉莉周她说的《爱人》。

?他也想和你躲进/无光的地方生活/分享着丑陋/或翻了啤酒

?他也想和你沉溺/水下的世界生活/晕染的口红/缓慢地相拥

?播放到警报般尖锐又绝望的间奏时,这首歌就被人切掉了。我听到有人在嘲笑说这什么破歌,歌词乱七八糟的,声音也好吵。

?我在日记本上抄下这首歌的歌词。

?我觉得自己好像只在周六活着,一周里其他六天都是行尸走肉。

?对着镜子试穿新裙子时我想我已经无可救药,这么活下去,我一定会在某天疯掉的吧?

?这个周六我又遇见了谢酊。

?护城河旁有个老小区,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走进去之后会发现里面整条街基本都是饭店,零星夹着几家便利店。

?有一家牛肉干锅位置偏僻,但招牌的牛肉超级好吃。我逛街喜欢往没人的地方钻,这店就是我在街上乱走时发现的。这地方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我在这里吃过好几次,从来没遇见过同学。

?这个晚上我又过去吃了。店里狭窄且闷热,大部分顾客会选择在店外露天的桌子上吃。我先去点单结账,然后在外面挑了一张干净桌子坐下。

?不一会干锅端上来,热气腾腾,我吃得很高兴,没注意到几分钟后旁边的桌子坐下了一群人。

?飞速就着牛肉吃完一碗米饭后我动作终于慢了下来,缓了缓准备再盛一碗。这时我发现旁边有人在看我,于是转头看过去。

?邻桌坐了一圈男生,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也许是我刚刚狼吞虎咽的样子太吓人。我一眼看到坐在中间的谢酊,他又在抽烟,抬头看我一眼又很快低头拢着火机点火。

?我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笑。

?我不知道他们从我故作羞涩的笑容里看出了什么,善意还是别的乱七八糟的。总之他们之间开始有人向我搭话,问我怎么吃得那么急。

?我冲他们乱打手语,示意我很饿。人多的地方我总是擅长装哑巴。

?他们的眼神很快变得同情,以为我是个可怜的饿肚子的哑巴女生。

?我再次冲他们笑笑,继续吃我的饭。他们没再试着和我搭话,开始转而聊起学校里的事。关于谁谁谁和女朋友分手了,谁谁谁在追某个女生。

?他们说话声音很大,时不时有人在喊“谢哥”,说他牛逼,敢和讨人厌的化学老师干架之类。但是我没听见谢酊说话的声音。

?只在他们那桌上菜的时候听他开了口,说今天这顿他请,能吃多少吃多少。

?我把自己的肚子填得很饱,吃饱后人容易变得困倦,心情也会变好。似乎胃这个器官也和情绪挂钩,吃到好东西最容易让人满足。

?我哼着歌回到孙保生的房子,哼着歌准备换下我的裙子。

?别怪他总在梦里才敢承认/你是他最恨的世界里最爱的人……

?突然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我惊惶地往后一跳。

?没有任何反应过来的时间,大门被推开,孙保生走进来。他看见了我穿裙子戴假发化着妆的样子,整个人一愣。

?我吓破了胆,盯着他一动不敢动。他的表情在几秒钟内由呆滞转变为愤怒,冲上来攥着我的肩膀把我拖进了房间,接着把我扔在了床上。

?他开始疯狂地扇我巴掌,每一下都扇得我头皮发麻。他对着我的耳膜大吼:“你这个贱人!你他妈穿的什么!”

?他口里翻来覆去地骂我“贱人”“婊子”,扇了我十几个巴掌后,开始要扑上来扯我的假发。

?我推了他一把,试图逃走,但他抓住我的脚踝把我拖了回去,以更重的力道扇在我脸上。

?我被这一下扇得发懵,好一会没能回过神。孙保生也停了下来,口里骂了一句“我操你妈的”,突然开始扑上来扯我的裙子。

?我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尖叫,用力踢他,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孙保生压住我的腿,狠狠地攥着我的手腕,对着我的脸喷口水:“你他妈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跟你那个做鸡的妈一个德行!贱货!婊子!是不是要被男人操死才能满意!”

??他力气太大了,我根本就挣不开。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勃起了,硬着的下身顶着我,让我的胃都开始抽搐,疯狂地想要作呕。

?他开始掐我的腰,手伸进裙摆摸我的大腿。我错觉自己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半死不活地躺在砧板上口吐白沫。

??我的未来一直都沉在一片看不见的泥沼里,我从来不觉得我能得到什么好结局。但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以这种肮脏的方式烂掉。

十四岁那年我读初二,被我的亲生父母送给了孙保生。

?他们是这么说的,爸爸做生意赔本了,妹妹的奶粉钱都快要出不起,哥哥上大学也需要生活费,他们实在没有能力养活我。

?生下哥哥后他们就一直想再生个女儿,但我是个男孩。小时候妈妈会把我打扮成女孩的样子,但我讨厌那些镶着花边的粉色小裙子,会吵闹着要把它们脱下来。

?长大后我性格阴郁,从来不和他们说笑。隔着一扇房门我不止一次听见妈妈对爸爸说,我的性格实在是讨人嫌。

?他们一直不喜欢我,我知道的。终于在我上初一时时他们生下了妹妹,我猜他们那时候就不想要我了。

?十四岁那年我离开家,成了孙保生和赵丽丽的儿子。爸妈说孙叔叔和赵阿姨都是好人,他们会对我好。他们还说真的很对不起我,下辈子我再投胎做他们的儿子。

?离开时我坐在孙保生的车后座回头看,隔着一扇模糊的玻璃,他们身后漆成灰色的房屋仿佛变成了吞噬人的巨兽。妈妈靠在爸爸怀里抹眼泪。

?我真希望那眼泪是真的。

?孙保生的手在我腿上乱摸,我拼命忍住想吐的欲望,用尽全力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居然被我挣脱了。

?我跳下床在桌子上随便抓了个东西,水杯还是什么的,我不记得。总之我把它砸在孙保生头上,好像有血流下来。

?然后我跑出这个房子,飞奔下楼梯,跑到了街上,接着停下,开始梦游似的往前走。

?我想我这时候脸上的表情大概很平静,或者可以称之为死寂。我甚至没有流泪,我没有任何要哭的冲动。

?我想我本应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对每一个经过的人控诉我遭遇了什么。可是要说的话太多了,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讲起。故事太长总是没人愿意听。

?路人向我投来怪异的目光,毕竟我头发凌乱,还没穿鞋,光脚走在人行道上。

?可惜我没有镜子,不然我多少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像个风尘女,也可能被当作和家人吵架的叛逆青年。

?无所谓了。

?我只是在想,我的人生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沉没的呢?

?小时候我妈给我穿裙子我真不应该生气把它们脱下来,朝我妈吼“我是男生”。也许那样她就能多少喜欢我一点。

?也许那样我的命就会好一点。

?走到十字路口,前面是红灯。我光脚站在乌云下,恍惚间我的世界下起了雨,角落爬满苔藓,落叶腐烂,蘑菇生长。

?绿灯亮起,我光着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开始飞奔。

?我想尖叫,想大笑,为我无处安放的漂泊着的灵魂,为我不堪的贱命一条。

?我一直跑一直跑,跳跃着躲闪行人。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喉咙很痛。我想吐。我总是想吐,也许是因为我的内脏正在腐烂。

?突然我撞在一个人身上,接着跌落在地。

?我听到周围隐隐传来惊呼,但我像被泡在水里,看不清也听不清。我的世界下起了雨,雨水把我整个淹没了。

?恍惚间有人试图拉起我,有人在问我怎么了。

?我坐在地上抬起头,看到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谢酊站在我身前,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怎么了。他伸出手搀扶我,我无意识地抓住他,指甲都快要把他的皮肤掐破。我的假发披散开,像海藻一样缠绕着他的手臂。

?溺水的人会下意识地拖住来救他的人,这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整天想着自杀的人,站在楼顶被夜风呼啸着吹过时也会忍不住发抖。

?他半跪下来,我上前抱住他,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脖子。

?“可以带我回家吗?”

?我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狗,在滴水成冰的季节里瑟瑟发抖,窝在破烂的纸箱里,可怜巴巴地看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可以带我回家吗?”

?我像来自地狱的恶鬼,最擅长恩将仇报,挣扎着爬出地面,把对我释放善意的人也拖进地下。

?我想我发抖得厉害,从里到外都在颤抖。我的眼神也许是涣散的,因为我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询问,有人在喊“快报警”。混乱中我听见一声不太清晰的“好”,因为被闷在水里,所以环绕着气泡的声响,灌进我的耳朵,让我忍不住再次颤栗起来。

?其实我一直在等一个人来救我。

谢酊家特别大。

?出租车进不去他家小区,他下车带我进去的。

?天已经黑透了,但小区里的灯很亮。小区里面都是独栋别墅,进他家大门后先穿过一个花园,然后他领着我进了屋外的透明电梯。

?原来校草不仅是不良少年,还是个家里很有钱的不良少年。

?电梯停在二楼,他开了灯,带我坐到沙发上,拍我的手让我松开。我才发现我指甲一直抠着他手臂,他衬衫上已经洇出血迹。

?我脸上妆花了,脏兮兮的。他叫我先去洗脸,我坐沙发上没动。我怕以后他在学校看见我认出我。

?我继续装哑巴,尽管他好像已经听见过我说话。他站在我身前盯了我片刻,想了想问:“要报警吗?”

?我摇头,伸手指他手臂上伤口,要他去处理。

?他顺着我手指看了一眼,转身去洗手台拧开水龙头卷起袖子对着冲。水声哗哗响起,我盯着他的背影。不愧是校草,光是一个背影就够让人浮想联翩。

?冲完伤口后他就没管我了,自个上楼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起身去阳台看了看。

?我头一次见这么宽敞的阳台。阳台外摆着兰花,是电视机里说的名贵品种。角落里有个半环形躺椅,里面放了个kdle和几张唱片。

?我在那站了一会。从落地窗往外看,下面是一个花园,被漆成白色的小栅栏围起来,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冷清。

?因为室内亮着,玻璃反光,我能模糊地看见自己。玻璃上映出的我穿着廉价的裙子,光着脚,浑身都透出一股庸俗的劲儿。

?好没意思。

?我一转身,却被吓得一愣。谢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他走路怎么没声音?

?我看着他,他说:“房子很大,你随便住,不收费。”

?我歪着头注视他,眼神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这么好心”。

?同时我在心里觉得自己很贱,他在大街上救了我把我带回家,让我有生之年进入这辈子都买不起的房子,我居然还要表现得这么傲气,装模作样又做作。

?他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勾了勾嘴角,居然说:“你要真是女的我就不会这么做。”

?我操!

?我脸皮都抽搐了,说了进他家之后的第一句话:“你知道我是男的?”

?谢酊似乎没理会我的恼羞成怒,径自朝我走过来,云淡风轻地解释:“女的胸没这么平。”

?我为他这句话更加恼火,又没由来地感到尴尬无措。看着他向我走来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但他只是经过我,拿走了躺椅最上面的那张唱片。

?他很熟练地抽出那张黑胶,把它放在沙发扶手旁支着的唱台上。音乐缓慢流淌,是一首我没听过的法语歌。

?随后他很舒服地半躺在沙发上,双腿伸出堪称优美的线条。他补充道:“楼上有很多房间,你随便挑。找不到东西就问我,想走了不用告诉我。”

??我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再度开口:“你经常这样带人回来吗?”

?“不。”他半阖着眼,好像在专心欣赏音乐。

?我以为他会继续解释,但他没说。

?后来我再问他这个问题,他说因为那天是他姥姥的忌日,而我缩在他怀里的样子又太可怜。

?我在谢酊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借谢酊手机给班主任请了假,然后在他家里看了一天的色情片。

?谢酊去学校前我向他借了笔记本电脑,他告诉了我密码。我穿着他的大号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心想要是他知道我拿他电脑干这种事,会不会想杀了我。

?不过相比我接下来想做的事,这还算好的。

?我一手抓着面包夹煎蛋,一手按着鼠标。面包是我自己烤的,谢酊教了我用烤面包机,在面包片上打个生鸡蛋再把盖子一盖,等个几分钟就能拿到早餐。

?他自己没吃,因为赶不来。他连书包都不背,穿上鞋就出门了,出门前多看了我几眼。

?我猜是因为我没卸妆。我顶着乱七八糟的浓妆睡了一晚上,并且还是坚持戴上了假发,尽管他已经知道我是男的。

?我先搜索了一下同性色情片有哪些,然后首先挑了一部《同船爱歌》。

?影片开头五分钟我就被吓了个半死,一堆男人在酒吧还是什么鬼地方里群p。那玩意清清楚楚呈现在镜头里的时候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恶心,接着直接开了倍速。

?两个男人,大概是主角,开始互相舔的时候我真的差点吐了,于是我在脑子里把其中一个想象成我,另一个想象成谢酊,终于在二倍速下勉强地坚持看下去。

?片子放了十多分钟,画面里的他们还在搞,我已经开始觉得厌烦了。

?但当他们开始真刀实枪地干起来时,我承认,我硬了。

?我连着看了好几部,越到后面越渐入佳境,已经能跟着片子里喘息的频率自慰了,只不过自慰的时候想的是谢酊的脸。

?没错,我要勾引谢酊。

?我在昨晚睡前想到了这个念头。谢酊有钱,他能帮我,能救我。我想不到除了住在他家里我还能去哪,我还想读书,还有自己想做的事,还不想就这么去死。?

?至少不能像完全没活过一样去死。

?虽然我的确很不要脸,但我已经没别的办法了,我不可能再回去找孙保生,那才是真的下贱。

?我好恶毒。

?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白莲花,甚至连当绿茶的心眼都没有,就只剩下不要脸了。

?我本来以为谢酊会至少在晚上十点四十以后回来,结果他下午六点多就回来了。看来他不爱上晚自习。而且还有办法从学校里逃出来,他真牛逼。

?密码锁响起的瞬间我就关掉所有网页合上了电脑。谢酊走进来,提着一袋东西,走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化妆品。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就按柜姐推荐的买了一套。”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包装袋上的标志。那是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舍得买的牌子。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谢酊,他却表现得很无所谓,随意得像是在路边捡了块石头带回来:“我不买的话你是不是要一直这样?脸会烂。”

?我发自内心地说了谢谢,然后抱着袋子去了卫生间。袋子里面居然还有洗脸巾和卸妆水,我洗干净脸,然后对着镜子开始用谢酊给我买的化妆品。

?真的是一整套,很全。倒腾之后我终于不再顶着一张花脸了,镜子里的我还算可以。贵的化妆品就是好用,比我买的便宜货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最先试的是口红。色号很好看,比英语老师的还好看,柜姐真有眼光。但我想到一会要做的事,又把它擦掉了。

走出去的时候谢酊在沙发上玩手机,见到我出来下意识抬头,愣了一下。

?我把吊带往上拉了拉,问他:“好看吗?”

?他没回答,冲我晃了晃手机:“我在点外卖,你吃什么?”

?我朝他走过去,直接跨坐在他腿上,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吻下去。

?我闭着眼睛,看不见他的表情。我装作很熟练,舌头撬开他的牙齿,在他口腔里吸吮。他起初没动,直到我的手向下摸到了他腿间,他才抓住了我的手,抵着我的肩膀和我隔开距离,问:“做什么?”

?我没回答,抽出手,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我一边解一边吻,从他的下巴开始,一路往下,吻他的脖子,锁骨,胸口,小腹,最后是他的阴茎。

?我第一次给人口,学着片子里的样子,跪着握住他的柱身舔。我听见粘腻的声响,也摸到他越来越硬。我舔了一会,就去张口含住,使劲往里吞。

“喂,”他叫了我一声,我抬眼去看,他哼着气声笑了笑,看我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什么表演。

?他问我:“你经常这么干?”

?这个问题没什么营养,我拒绝回答。我只是更深地往里吞,抓着他一直往我的喉咙里挤。我很卖力,他的呼吸开始重起来,同时他开始挺胯往里嘴里顶。

?我的上颚被他顶得很难受,喉咙里痉挛着,口水睡着嘴角流出来。

?我不知道会这么难,差点没哭出来。

?最后他射在我嘴里的时候我已经要晕过去了,半窒息中被射了一嘴,带着腥味的液体有大半被直接喷进了喉咙,我呛得咳了个惊天动地。

?谢酊抽了几张纸巾让我把没吞的吐出来,然后把头晕脑胀的我拉起来。我缺氧的脑子还记着未完成的使命,站起来就开始脱裤子。

?”不是,“谢酊看着我,”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今天一定要睡到他。

?要赖着他是一部分原因,他既然允许我在他家里住,和我睡了之后就不可能还会赶我走。

?还有一个原因我是不会承认的,那就是他长得确实很帅,和他睡我不觉得是我的损失。我是超级无敌大颜狗,面对漂亮的人无三观无底线。要是换做别人我是不会这么干的。

?他的东西射完之后半硬着,我揉了几把重新给他揉硬,然后岔开腿跪在他两侧,扶着他往下坐。

?我事先扩张过了,但没有润滑还是进入的有些困难。我坐得好吃力,要一直上上下下才能一点点把他吞进去。谢酊双手都放松地垂在两侧,我这会不好意思了,也不敢看他,只好低头看着我们的结合处。

?说实话,这感觉不太好受。我的肠道第一次被异物侵入,里面的软肉正在争先恐后地排斥他。最初做下去的时候我全凭感觉,这会却亲眼看着粗壮的柱身插在我身体里。我错觉自己被劈成两半,身体被撑开,已经快要到极限。

?突然我体内某一处被擦过,我瞬间一颤,下意识喘了一声。我意识到那是我的g点。

?直到完全坐下去我才想到,我靠他没戴套。我会不会得病?我胆战心惊地看着谢酊。

?谢酊看出我的恐慌,嘴角勾了勾说:”现在知道怕了?“

?他抬起手扶住我的腰,抬胯向上顶了顶:”第一次?“

?我抑制不住地叫了一声。我能感受到他的龟头又进到了更深的地方,我的内壁甚至能感受出他的形状。经过最初的疼痛,我的后穴已经适应了这种入侵,开始尝试着接纳。

?他持续深顶了几下,我的腿就完全软了,趴在他身上动弹不得。谢酊没停,往我体内凿了十几下后就把我掀翻了。他把我摁在沙发上操我,我浑身无力,只能被他欺负。

?不知何时我已经丧失了主动权,谢酊成了这场性爱的主导者。他掐着我的腰,反复在我的后穴里进出,反复撞击着我的敏感点,还要凑到我耳边喘着气问我:”舒服吗?“

?我操他大爷的,这种问题不应该是由我来问他吗?!

?但我骂不出口,只能没出息地呻吟和流泪,哭着要他轻一点。

?我第一次体验这种事,本来以为会被弄出血,没想到后穴适应的速度比我想象得快,不一会那里就开始冒出咕叽咕叽的水声。阴茎完全没入身体时我有种充实感,当它在甬道里摩擦时又带来舒爽的颤栗。

?但是谢酊真的太用力了,他的胯骨一次次狠狠地撞上来,连囊袋都快塞进我的后穴了。我的屁股被撞得啪啪直响,不一会就又烫又麻。

?我单知道谢酊打架吓人,没想到他在床上也这么吓人,像一只野兽。我开始害怕他会把我的肚子顶穿,把我玩坏,就抓着他的后背拼命地求饶。

?我说我错了,不该勾引他。但他不理我,于是我叫他老公,说老公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这么用力。结果他操得更起劲。

?我身上全部出了汗,他也是,我俩的汗水交融在一起。我躺在他身下,觉得自己是一块冰淇淋,快要融化成一滩。

?最后我眼泪把睫毛都糊湿成一缕一缕的,谢酊才终于拔出来射在我脸上。我闭着眼睛抽抽嗒嗒,过了一会后感受到谢酊拿了张纸在我脸上擦。

?我躺了一会,挣扎着坐起来,看见沙发被我们搞得一塌糊涂,沙发垫被不明液体浸湿。我不知道我射了多少次,反正肯定不止一次。

?我看着一滩滩的液体还在发懵,处在高潮的余韵中不能回神。直到谢酊去而复返,拿着湿毛巾给我擦腿,我才逐渐清醒过来。

?我低下头,看见裙子已经脏得不能穿了。我的腿上,尤其是大腿根,布满了青紫的痕迹。我的腰也很酸,虽然看不见,但我也能猜到那里肯定也是青的,谢酊掐我的时候可没收着力气。

?我妆都哭花了,谢酊擦完我的腿又给我擦脸,毛巾上全是精液的味道。但我没有嫌弃的资格,我自己身上的味道比毛巾上的浓重一百倍。我现在不仅是一条流浪狗,还是一条很脏的流浪狗。

?我坐着不动,谢酊把我翻过去,伸手摸了摸我的穴口。他说有点肿,本来准备点外卖给我买药,但他想起来我还没有衣服穿,于是说他出门一趟。

?出去之前他还是给我点了外卖,我随手指了个黄焖鸡。然后我就光着腿坐在沙发上等外卖员和他,结果他的速度在外卖员面前完败。

?直到我吃完了我的那一份,他的那一份已经冷了他才回来,拿了一个超大的购物袋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有男装也有女装,还有一个鞋盒。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也许是刚才做爱的时候摸出来的,操。

?气温有点高,谢酊没把他的那份晚餐放进微波炉就直接吃了。我去洗了澡,试了试我的新衣服,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他给我买了两件外套,都很好看。在此之前我没有外套,在学校就穿校服,在家里就穿长袖,冷就多穿几件。还有两条裙子,样式和我身上这条差不多,但料子摸起来就知道很好。

?我穿着其中一条在家里乱跑,把雀跃都写在脸上。谢酊却把我拦下来,说新衣服要洗了才能穿。于是我只好把它脱下来,重新换上睡衣,然后看着谢酊把所有新衣服都扔进洗衣机。

?至于刚才弄脏的那些衣服,谢酊犹豫了很久,决定手洗。

?我凑过去看,他正在洗我脱下的内裤,揉搓布料的手法很生疏。我在家里天天洗衣服,但我不准备帮他,因为他把不小心肥皂泡沫溅到脸上的样子很好笑。

?天色早就黑下来,灯光打在玻璃窗上映出我们重叠的身影。

?直到此刻我才能确定,流浪狗也有自己的家了。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我就睁眼了,躺在床上想要不要再请一天假。但想到昨天没去学校那些试卷肯定堆成山了,今天还不去会变得更惨,我决定去看看昨天洗的新衣服干了没有。

我把衣服从阳台上收下来摸了摸,还有一点点潮湿,但无所谓。我把睡衣脱下来,把衬衫长裤套在身上,又在两件外套里挑了一件准备穿上。

这时谢酊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没化妆也没带假发,双手“啪”一下打在脸上,捂住。

谢酊看到了我,径直走过来,直接开始解我的衬衫扣子。

我脑门上爬下一排黑线,手指张开一点缝隙,看见他额头上几缕凌乱的头发:“……大清早的,用不着这么饥渴吧?”

谢酊自顾自地把扣子全部解开,一扯我的手:“行了别捂着了。”

我猝不及防,脸就这么露了出来,顿时惊叫一声。

谢酊笑了:“睡都睡过了,还怕被我看见脸?”他顿了顿,凑近了些,又问:“难道你跟我一个学校的?怕被我认出来?”

我不敢说话了。

谢酊没再追问,把我的衬衫脱下来,说:“还是湿的,好歹先弄干吧。”

他把衬衫放进烘干机,又问:“裤子是我脱还是你自己?”

我跑去卫生间脱了裤子,重新换上睡衣,又跑出去把裤子也放进烘干机。

一转头,谢酊正打量着我。

“你为什么要化妆?”他问,“你就这样也挺……也不难看。”

我冲他咧嘴笑笑,没作声。

他没再说话了,走进了厨房捣鼓面包机,我则坐在沙发上等着衣服被烘干。

等他把面包烤好,我就把烘干机关了,把衣服拿出来穿。

我们坐在桌上吃面包,谢酊给我倒牛奶,他自己喝咖啡。我吃得很慢,故意磨磨蹭蹭,一直坐在椅子上。我在等谢酊走,同时在思考,谢酊走后我要怎么去学校。

客厅墙上有个挂钟,我是不是瞥一眼。距离早读还有十五分钟,谢酊穿戴整齐从楼上走下来,看着我:“你去学校吗?我让司机送你?”

我呛到了,牛奶从嘴角流下来一点,我立刻弹跳起来抽了一张纸巾按在嘴角。

好的,好的,看来他是已经认定我和他在同一所学校了。看来我甚至可以不用装了。

谢酊说:“如果不想的话,你不用和我坐同一辆,我有不止一个司机。”

当然,还有不止一辆车。

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上了奔驰,司机大哥沉默寡言,搞得我都不自觉正襟危坐。汽车开到了学校,我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匆忙跳下车,生怕被谁注意到。

好在似乎没人注意我,我快速走进校门,走进教学楼,爬上楼梯,走进教室坐在了座位上。我收拾好书包,早读铃声才响起——本学期头一次,英语早读我没迟到。

李芳在铃声响起时才姗姗来迟,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把书包“哐当”扔在桌上,重重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问我:“你昨天怎么没来学校?”

我不动声色地向过道那边挪了挪,说:“我不舒服,请假了。”

李芳问:“你哪不舒服?”

我说:“我胃痛。”

李芳打量着我,说:“胃不痛就怪了,你一天是不是只吃一顿饭?身上全是骨头!”

他说着就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我痛地叫了一声。有人看向我们,我低下头捂住嘴,恨恨地瞪了李芳一眼。

他还在说话,没完没了,像苍蝇绕着耳边飞来飞去,嘤嘤嗡嗡个不停:“你是家里太穷了吃不起饭?还是要减肥?我也没看你申请贫困生补助啊?你又不是女的,干嘛还要减肥?”

我问他:“你看过大话西游吗?”

他说:“看过啊。”

我说:“你觉得里面唐僧说话烦人吗?”

他说:“那肯定啊,婆婆妈妈的,说话跟车轱辘样的说个没完,怪不得孙悟空想把他弄死。”

我看着他。

他问:“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课代表这时走过来催促:“读书读书!”

我拿出课本翻到单词表读起来,李芳又推了我几下,看我不理他也觉得没意思,没再烦我了。

一上午都平安无事,直到下午上课前的唱歌时间,学校要检查着装,每个人都要穿校服。

我的校服还在孙保生家里。学生会的人走到我身边,问我:“你校服呢?”

我说:“丢了。”

我给我们班扣了五分,课间又被班主任叫过去。他问我校服去哪了,我还是说丢了。

班主任摘下眼镜擦了擦,没有怪我,只是说:“那我去帮你补一套过来吧,不过还要再交一次钱。”

我看着他头发稀疏的后脑勺,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不知道班里扣分他会不会被扣工资。我是真把校服这件事忘了,不然怎么都会在检查的时候提前溜进厕所里。班主任人挺好的,从来没对我说过重话。

我点点头,他挥挥手:“好了,去上课吧。”

我回了教室。接下来的数学课我坐了一节课的飞机,老师讲解前一天的作业,而我没写,听得一脸懵逼。

窗外突然一声闷雷响起,方才还晴空万里,突然就落下了瓢泼大雨,天色灰白,阴暗得可怕。不时一道闪电掠过,整个教室的光线都随之一颤。

我看向窗外,细密的雨线连在一起,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倒水。空气里全是潮湿的味道。又很闷。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呢。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数学老师让同学把窗帘拉上,我只好又看向右边走廊的小窗户。隔着厚厚的雨幕,高三楼那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雨下得这么大,走廊里肯定也都湿了,那个身影却靠在栏杆上。

我愣了一下。

是谢酊吗?他又站在走廊上抽烟?

我走神得太明显了,数学老师点我起来回答问题。我答不出来,他让我站着上课。

我站起来,看了一会空白的试题集,趁老师不注意,又偷偷向走廊那边看去。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高三楼的所有教室都紧闭着门,齐刷刷亮着白炽灯。走廊的窗户下零星挂着几把伞,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雷声小了下来,天空开始放晴,雨渐渐要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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