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絮抬眼望去,房门紧闭,灯却亮着。
微微叹了口气后,沉着气走了过去,敲响房门。
“知念法师,小女子有事求见!还请您开开门。”
突然,门开了。
谈絮抬起的手,尴尬地放下,转念一想,顺势从腰间拿出一个素白锦囊,递到人眼前。
知念瞥了一眼,浅笑着抬眸:“施主,这何意?”
贿赂啊!看不出来,谈絮心里嘀咕着,面上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贴心地解释了是什么?下一秒从锦囊中倒出了几颗糖果,形状称不上好看。
谈絮拿了一颗塞进嘴里,在知念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手拉着人的衣袖,将东西放进他手心。
“你尝尝?”
谈絮腼腆一笑,说道。
知念收回手,一脸正色:“施主来找贫僧,是因为知缘师侄。”
空气凝滞了几秒,谈絮一脸违心地说道:“知念法师不愧是得道高僧,料事如神啊。”
谈絮抬脚朝人凑近了些,眼神狡黠灵动,弱弱地说道:“所以,知念法师是会帮我的对吧!”
“施主,恕贫僧无能为力,天色渐晚,施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谈絮听完没有太大的意外,侧着身体靠在门边,望着他慢悠悠地说道:“知念法师不再想想?”
知念面对她的提问,毫无波澜,情绪淡淡地浅笑点头。
谈絮轻叹一声,垂眸不语,抬眼时眼里含着泪水,黑夜里显得格外亮。
眼前的人面上毫无半点怜惜,静静地望着她不语。
话说,修佛地都有一颗慈悲之心,他怎么一点都不动容。
谈絮偏过头,抬手抚过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吸着气,故作坚强地说道:“法师,可否给我念点心经?”
知念无奈地说道:“施主若是真心想听经,贫僧自是乐意之至。”
“我们去那边,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也不太方便。”
知念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张口想说是……明日,手腕处多了一只手,强硬地拉着他往前走。
途径之处,地上的落叶随风而起,谈絮转头瞥了一眼,以为是风太大,不想头发却遮住了眼。
她微微偏转头,露出眉眼时,拉着的人突然被一袭狂风卷上了半空,而她牵着的人变成了一名美艳的女子。
眉眼上挑,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见她发现了,俯身在她脸颊处落下一个吻。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小家伙,那晚看得可还仔细?”
谈絮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丝毫不顾及在半空中被黑风凌虐的人。
“真是有趣?”蜜儿笑的欢快,她一个妖精,见过害怕逃跑的人,也从没有见过跑的如此快的人,几秒间,竹林间已然看不见人影。
蜜儿指尖微动,一根红丝线缠在和尚的腰间,顷刻之间,两人已然消失不见。
谈絮步伐不停,中途摔了也立马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冲。
半刻钟后,人也累了,毫无形象地坐在一棵树下休息。
回过神来,谈絮发现自己有点缺德,知念被妖女抓走了,她不仅没有救,连点话都没有说。
应该再补上一句:“知念,你等着我过会儿来救你!!!”
就算现在她回去,他还会相信她吗?她也可以说,自己去搬救兵呀。
心里是这样想着谈絮也不能真的自己去,所以她还是往前走去,去找找道士什么的比也她去送人头强。
整理好思绪,谈絮毅然决然地还是先回寺里,再从长计议,明日下山也不迟!!
三日过去,谈絮不同以往,安心地呆在屋子里吃斋念佛,看似一片平静,实则内心慌到了极点。
午间用饭时,主持到访。
两人在院子里商谈了一番,话语间让谈絮下山自行寻找药理,面上说是山下自有她的机缘。
谈絮也不恼,和尚也是人,收留她在寺里白吃白喝几日,已是善心一片。
谈絮起身郑重地行了个礼,便收拾报包袱下山,所带的也不过几本知缘赠予的经书。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看到有人烟。
谈絮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三两下解决完,喝了一口水,才继续前进。
走进集市,谈絮这才有了穿越到异时空的真实感,人群潮涌,百姓粗布麻衣,各自忙碌。
她走进一家客栈,拿出主持给她的碎银,住进一间上好的客房。
“小二哥,山下最近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事?”
小二哥一脸为难,谈絮心里瞬间有了个底。
她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到他手里,神情担忧:“我师兄前几日来此处办事,迟迟不回,师父不放心派我来寻此处探查一二。”
话音刚落,就见方才的人态度一转,神情殷切,拍着胸脯说道:“姑娘可以留下你师兄的画像,小的有消息就告知您一声。”
“这个……我师兄不太喜人见他相貌,不过我师兄气度不凡,平时爱穿一身白衣和一些素色的衣裳,见过他的人,都很难忘记。”
谈絮说的模糊,依着里主角的形象描述了个大差不差的样子。
说罢,谈絮不紧不慢地上了楼。
夜色来得很快,谈絮饿的发慌,主持给的钱都花在打发人上面,只能啃啃馒头了。
所幸这个小二哥还行,这么快就来报信。
她想过最久也要十天半个月,知念和也许早就被那妖女吸光了阳气,气绝身亡,她也只能另寻他法。
来人神色匆匆,弯着腰好似干了什么亏心事。
她疑惑,就见小二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东街的一条巷子里,有人见到了一个蒙面的白衣人与人打了起来,场面甚是血腥。”
血腥!!!
谈絮回过神时,小二哥已经笃定那位白衣蒙面人就是她未见过面的师兄。
她还没说话,就被人领着出了门,脚步极快,生怕错过了那人。
谈絮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一个不留神撞到小二哥的后背。
“姑娘,你万事小心,小的就先回去了。”
大……大哥,你也不要跑那么快。
她也害怕,这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的还有杀人犯。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吹得她心更凉了。
谈絮身子贴着墙,头还没探出去,就听到一声温凉的声音。
好似裹挟冰刀和尖刺,悠悠响起。
“出来!谁在那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止,她睁开眼,一把染着鲜血的利剑正抵在她的脖颈处。
她吓得又闭上了双眼,不敢看。呼吸颤动,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见,大侠你就……放过我吧。”
洛免周不信,他的剑只要再近一分,这么漂亮的脖子可就要留下一道丑陋的疤,像他这样。
男人面具下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眼里的杀意在慢慢锐减。
他放下手里的剑,收回了剑鞘。
谈絮闻身,半睁着眼,瞥见脖子的剑不见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那就不杀你,你留在我身边,我日日看着你,自然就不会担心你说出去。”
“真的?”
“自然!”洛免周不耐烦地应道。
谈絮彻底松了下来,看来不是所有的白衣大侠是正道人士,伪君子也好,像遇到这么不装的,她可怎么办?
洛免周走了几步,回过头见站在原地发愣的人,“还不跟上?”
话音未落,身后人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
两人来到客栈,谈絮自然是没有多余的前再开一间房,底气不足地让小二去弄一缸热水。
人已经走开,掌柜还在,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洛免周垂眸看了他一眼,她装作不懂,摆手凑到掌柜耳边,说了几句话。
下一秒,就忘了这人差点杀了他,拉着人就上楼。
洛免周也不反抗,任由她拽着他进了房间。
关上门,谈絮一脸尴尬地松了手,殷勤地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洛免周走到桌边坐下,喝了口水。眼也不抬地说道:“嘴巴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割掉。”
谈絮立刻捂上了嘴,摇摇头表示拒绝。
良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谈絮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洛免周受不了,抬头盯着她,“你是要和我共处一室?”
谈絮小声回道:“我的钱大半部分,都被抢了,只够开一间房。”
“那你还住上等房?”
话语间尽是嫌弃和鄙视,谈絮不甘示弱地回怼过去:“也总比你一点也没有好。”
脱口而出的话,她有些后悔,垂眸不敢与他投过来的目光对视。
“出去!”
谈絮:“……”她就忍他这一次!
“好的,我这就出去,不碍你的眼。”
谈絮心里苦,她等他睡着了进来也是一样的。
门一开,撞上了端着水盆的店小二,对她嬉皮笑脸,眼神正往里瞅。
谈絮没心情和他周旋,冷着脸站在一旁,店小二得了眼色进去,老老实实地将浴桶倒满了热水,便出去。
洛免周听到门合上上,起身走进隔间,脱下衣物,赤裸着身体踏进浴桶。
水雾不过一会儿就弥漫了狭小的隔间,男人阖上的双眼忽然睁开,沉着脸起身,随意搭了个外套,系上衣带,掀开帘子,正对上开门而入的女子。
脸色苍白,唇瓣看不出一点血色,不过出去一刻就弱成这个样子。
洛免周丝毫不掩饰自身的嫌弃,瞥了一看,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的床榻,拿起被子抖了一下,一个白玉色的胸罩掉了出来。
谈絮脸一红,眼睁睁地看着人提起来,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一番。
下一秒,就见男人拿着她的贴身衣物,走过来视线似有似无的落在她的胸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白色物体朝她扔了过来,谈絮眼疾手快地接住抱在怀里,紧接而来的还有被子。
谈絮埋着脸不说话,他这是默认她不用出去了?
屋中一片静谧,谈絮抱着被子,找到一个角落,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
窗外夜雨不断,占了床铺的人却睡不着。
闭上眼,眼前明明一片漆黑,却还是露出了一抹白,红着脸定定望着他的女人。
怪不得师父说女人可怕,洛免周想着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一早,谈絮就感觉肚子疼的厉害,果不其然,白色衣裙上落了红,异常显眼。
心里瞬间松了口气,欣喜的同时也免不得难受。
下山的时候为了省钱,就买了一套衣裙,剩下的便是那一套僧袍。
她是不可能穿,只能依稀求助还在睡梦中的人。
谈絮艰难地移动着身体,一坐下,小腹的胀痛犹如尖刺席卷着她的下半身。
她伸手在人的肩膀上戳了戳,那人就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呼吸声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快醒醒。”谈絮轻声叫道,却见这人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紧蹙着眉,嘴里呢喃着什么。
她凑近一听,“不要……死。”断断续续地模糊不清,谈絮也被吓了一跳。
对眼前这个人不抱有希望,正准备离开去叫店小二。
突然,一股力道扯住了头发,谈絮被迫停住了脚步,头一歪靠在了床上。
“啊!”谈絮受痛叫了一声。
深在梦魇中的人也醒了过来,警惕地坐起身,就要拿一旁的剑。
谈絮被扯的痛得直呼,洛免周也意识到,垂眸往下看,女人的头发正被他紧紧拽在手中。
急忙松开了手,一股热意由胸膛至脖颈出蔓延,语气不清地说道:“对不起。”
谈絮故作大方,抬起脸假笑着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洛免周一愣,抿动着唇!想说又不知说什么。
理智回过神,洛免周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目光落在了谈絮的身上。
惊讶道:“你受伤了?”
谈絮扯了扯嘴角,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点点头,准备站起身去找店小二。
床上的人叫住了她,她转过身,就见男人不似昨日那般恶劣,主动起身抬手让她坐下。
谈絮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就见人匆匆忙忙地出去,不过一刻钟又匆忙回来。
手里拿着一个包袱,一言不发地丢在她的旁边。
谈絮坐起身,打开包裹,里面的东西很全,想着他是找人去给她买的。
谈絮抬眸时,屋中也只剩下她一个人,等她收拾妥当后,那人又恰好走了进来。
她合理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窗外偷看她,但……好像又不太可能。
洛免周转过头,两人视线相撞,谈絮率先移开眼,悄声说了一句:“我们去哪儿?”
洛免周站起身,风轻云淡地说了句:“捉妖!”
谈絮一听,眼眶不经落下了眼泪,她抬手抹去,走到他的身旁。
眼神炙热,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洛免周视线一转,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也要去。”
谈絮心里巴不得,她得想个办法让这人去就知念。
路上,两人穿过竹林,跟着一团黑气进入了一个山洞。
谈絮躲在山洞门口,神色紧绷地看着两人的交手。
对面是一只狐妖,化形也并不像里写的那般貌美如花,妩媚多情,可见她修行不够,脸一分二,一半人脸一半狐脸。
她还没看到面具人怎么出手,狐妖就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自不量力!!”话落,一道蓝光划过,狐妖惨叫不停,痛的缩成一团,抬眸直愣愣地盯向她这边。
谈絮躲到洛免周后面,狐喘着最后一口气,发出婴儿般的哭声,恶狠狠地说道:“你杀了这么多妖,终有一天会死在妖的手里!!!”
说完,那狐妖又看了她一眼。
谈絮:“……”她又不是妖。
洛免周抬脚踢了踢,确定死绝了,收回剑准备离开。
谈絮见他又要走,忍不住说:“不能飞吗?”
有妖必有仙,他应是修仙的,这走来走去的,她会累死的。
洛免周额角抽搐,他这是捡了一个千金大小姐,转过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若是不想走,可以在这里与狐妖作伴,我也不介意你会说出去。”
谈絮不吃他这一套,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修仙之人不是都会飞吗?”
洛免周确实不会,他在宗门里什么都可以学得很快,但御剑飞行好似和他八字不合。
他也不掩饰,抱着手,轻笑一声。
妥协又无奈,全然没有被拆穿的恼怒。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不会。”
说罢,就真的走了,走得很快,只能看见残影。
谈絮发现,来的路上,他真的是迁就自己,这不是人应该有的速度。
她怎么就嘴欠呢!
“仙君,你等等我啊,我是说笑的。”
“仙君,仙君!!!”
“仙君,你们修行之人的指责是不是降妖除魔呀?”
谈絮走在一旁问道。
“是,也不是。”
洛免周站定,眉峰微挑,疑惑问道:“你是看见了什么?”
谈絮摇摇头,又点点头。
洛免周不解,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说说看,兴许我觉得有趣,真的会帮你。”
谈絮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失落地说道:“只是一出家人被一个男妖精强娶的故事。”
“哦?断袖之癖。”
他捉过不少妖,也从未见过男妖精看上只会吃斋念佛的和尚。
“是呀?那人还是我刚出家的表哥,家中父母请了好几个道士,都不成。”
洛免周一听,原来是给他下套。
他默不作声,看她如何表演,就见人突然一个下跪抱大腿。
诉说着苦楚:“我是家中庶女,不受待见,让我去嫁给我刚出家的表哥,二话不说就把我扔寺里,让我同他生米煮成熟饭,好为他家留下一个子嗣。”
“谁知,就在好上的那一晚,他被一个男妖精掳走了。”
洛免周听得迷迷糊糊,宗门里的八卦还是没有外面来得乱。
等等,她和他表哥快要好上?!
他急忙跳开,拍了拍不存在的衣服,好似沾上了什么灰尘。
谈絮垂眸,藏在衣摆下的手攥成个拳头,衣角皱得不成样。
她可以不要命,立刻!马上将眼前这个人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洛免周回过神来,见地上的人久坐不起,以为是伤心过度,不堪重负。
迈步走去,伸出手,一脸不情愿。这世间的男女情爱,没有一个好东西。
谈絮自然是看不见他的神情,酝酿好情绪,泪水含在眼眶要掉不掉时,抬眸望向他。
眼泪掉了下来,洛免周心一梗,瞥过眼不看。
谈絮搭着他的手起身时,就听见他说。
“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谈絮故作哽咽,说道:“什……什么条件?”
“从今以后,你就待在我身边吧,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丫鬟?不可能!!
她当然会答应,只是不是以这个身份,她必须要活下去,只有……
“絮儿愿意拜仙君为师,请受徒儿一拜!”
谈絮说着,两手高举于头,郑重的磕了个头。
话音刚落,就见人吓得离她几米远,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扇子掩面,清桑咳嗽道:“我可没有说要收你为徒。”
他一个宗门混子,竟然要收徒,且看这丫头看着资质很一般,师徒意味着什么,责任!!
谈絮一脸茫然,流下两行清泪,哭得惹人怜爱,蹙眉拂袖。
一言不发,不舍地看了看一脸抵触她的人,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谈絮嘴角缓缓上扬,抬头一脸痴汉相就朝人跑去,敞开双手就要抱人。
洛免周躲不及被人抱了个满怀,凌乱的发丝贴在他的下鄂,奇怪得很。
他抬手就要推开身上的人,耳边传来一声轻的能被风吹走的叫唤。
“师父,师父……”
恍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谈絮也是真的难过,死抓住身上的人不放。
洛免周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扯下来,黑着脸,随意从怀里丢出一本书,扔了过去。
谈絮及时接住,翻开一看。
一行金色的字体跃然于纸上,写着:首徒
林间阳光普照,洞中却漆黑一片。
一人睁开了眼,眼睫轻颤,盘坐已久的身体因僵化而动弹不得。
知念垂眸,轻语:“阿弥陀佛。”
忽然,一声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他不明声源方向,直到人走到他身后,俯身留在他耳畔。
“和尚,你可知今天是
谈絮迅速放下盖头,无法直视现在的知念,半边脸青筋暴起,犹如树根蔓延,竟长出了桃花,仿若他自我生长的皮肉。
知念会死吗?内心莫名生出了恐慌感,她回过神,叫了声:“师父?”
洛免周姿态后仰,恍如宅邸的主人,悠闲地品着茶。
夜晚将至,两人随从侍女回到客房。
“主人说了,明日新娘和新郎再来同两位贵客请安,今晚是洞房花烛夜,闹洞房就不必了。”
“劳烦你家主人了。”
门合上后,谈絮望着只有一张床的房间,神色纠结。
“怎么?一张床就意味着两人要同床。”
谈絮闻声,疑惑地看向站在窗边的他。
难道不是吗?这不是那花妖明摆着让两人演戏。
洛免周望过去,眼里的笑意染上眉梢,慢慢一步一步靠近她。
低头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徒弟竟然馋为师身子?”
谈絮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抵到桌角,她抬起头对上那双充满戏谑的眼神,心跳忽然慢了一拍。
谈絮
“师娘,不要离开我……师娘。”
洛免周一手搭在膝盖,靠坐在床头,眼神无奈地瞥了一眼。
戏中人或许只有入戏,才能离开这个幻境。
眼前的和尚不过是个被操控的意识体,简单来说他和傻徒弟困在了和尚的意识里。
谈絮见知念站起身,抬脚朝她走来时,忽然定住了。
“夜深,该睡了!”
语罢,知念仿若听明白了,神色呆滞,又露出了那副奇怪地表情。
恋恋不舍地看着谈絮,苦笑道:“师父说的是,师娘也是早些休息。”
和尚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开门离去。
人离开后,谈絮也没再追上去,开口去问,从头到尾一脸淡定的人。
“师父?你什么都知道却不告诉我。”
语气生硬,这不符合小徒弟没心没肺的样子。
洛免周扬眉笑道:“徒弟不也骗得师父团团转。”
谈絮:“……”从没见过如此斤斤计较的人。
“为师也不怪你,只要你事后告诉我一切,我就还认你这个小徒弟,包括……你这条命!!”
谈絮:“一言为定!”
“那也是有条件的。”
“我答应。”
这么急切,她是有多怕死,他洛免周也不是什么恶人。
狗血的情爱纠缠,外面站着不走的人自然是故事里的世家少爷。
眼前的一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谈絮睁开眼时,天色微亮。
谈絮翻过身,闭上眼准备再睡会儿。
忽然,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谈絮循着声音望去,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雾蒙蒙地,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娘子,不可贪睡。”
师父,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谈絮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正要穿鞋时,一双手率先拿过她手里的鞋,就要捧起她的脚。
脑子瞬间清明,脚丫子就要收回去,却被人死死按住。
洛免周则是忍着不发,抬起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娘子,忘了昨晚为夫说的话?”
做戏,她自是明白。
想着,便没反抗,有人给她穿鞋,不用动手,正好。
站了一夜的人,第一眼瞧见的却是这副夫妻恩爱的景象。
胸口一阵钝痛,唇色发白,吐出了一口血。
他终究是不及师父,苦笑着低头看着沾有血丝的手。
谈絮穿好鞋后,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身后的人又将她拉住,谈絮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男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直截了当地说:“日后娘子可不能再如此,为夫为娘子穿了鞋,娘子自是要奖励夫君的。”
洛免周也很是无奈,这个幻境里的这对夫妻行为开放,已然超过他所能接受的范围。
谈絮也明白此事不简单,转过身抱住了男人。
问心:可是要做什么?
师父意识里,一桢桢闪过的画面,惊的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故事里的世家少爷顾君澜,现在已经爱上了师娘,正妄图将师娘据为己有,师父也发现了端倪,故意在顾君澜的面前,与自己的妻子光天白日的做爱。
为的就是要顾君澜知难而退,谁曾想顾君澜真的在外面站了一夜。
唯有两人配合,剧情发展到结局,三人才可脱离此幻境。
谈絮被震惊地回不过神来,直到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淡淡地梨花香缠绕在两人之间,她仿若被惊了的蝴蝶,眨了下眼睛。
洛免周面上游刃有余,手心也不知何时泛起了冷汗。
两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缓缓靠近,唇瓣相触,柔软地触感恍若甘甜的美酒。
谈絮迷了神,兴许是身体犯了病,不久之前才在知缘那里解了药,此时,身体又在发烫。
女人的唇瓣犹如一团热烈的火紧紧的贴在他的唇边,含着上唇摩挲,舔哧,动作轻柔地似一汪温水。
面对她的渴求,洛免周不解,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唇缝滑腻的触感,犹若幼时他捡的一条蛇,夜间睡在他的身侧,时不时调皮地到处钻。
舒服不反感,他垂眸看着女人的神情,竟慢慢松开的牙关,任由她的舌头往里探。
晨曦的微光,隐去了两人半边身子,一明一暗。
在外人眼里看来,不过是夫妻俩晨间的小情调。
唯有身在其中的两人,知其中的滋味。
谈絮吻得生疏但也温柔,双手攀附的男人弯腰契合他,长而翘的睫毛颤动得厉害,似乎下一秒就会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他不知闭上眼是一团烈火,女人的动作陌生又奇异,舌头灵活地缠绕着他,宛若一条线,一次又一次的绕过又不会留下,甘甜的味道让他忍不住追逐。
牙齿收不住力道,想得道她的味道,嘴里却多了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唇舌交缠,空气也变得湿湿的,一人仰头躲过他的纠缠,他又恍若得了肉死不松口的狼狗,全身的力气都在紧紧抓住。
谈絮喘不过气,捶打着男人的胸口,脖子也酸的得不行,脑后的大手却不顾她的反抗,禁锢着她仰头接受他的喜欢和放肆。
“师……师父。”女人喘息着躲过一边,语气不清地说道。
洛免周睁开眼,湿漉漉的唇缝拉出一根细小的液体。
谈絮也瞧见了,视线飘忽不定,不曾想,男人仿若着了魔一样,凑近她。
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唇,连同嘴角的津液也一同吃了个干净。
分离后,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亮着她看不懂的欣喜,如同一个孩童发现了宝藏。
眼里雾气蒙蒙,嗓音低沉,笑着说道:“娘子可吻过其他人?”
谈絮:“?”
她抬眸望向窗外,人已经不见了,他还在装什么?
洛免周瞧见她的动作,也回过神,明白自己说了什么。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真是入戏太深,脑子也不大正常。
同一时间,男人的放在她腰间的手松开了,她的手脚发软,险些坐在地上。
“人既然已经走了,就点到为止。”
强亲着不放的不是你吗?谈絮盯着他不说话。
洛免周垂眸不去看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一丝不苟地擦着唇。
谈絮瞬间下头,眸也不抬地转身离开。
冷言冷语地说:“师父,嘴其实也可以不要的。”
“你说什么?”
谈絮转过身,气势汹汹地站到他面前,冷笑一声。
应道:“徒儿不敢,只是徒儿旧情人多,好心提醒一下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