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挠挠头,怎么想不出一个自己要将项羽赶尽杀绝的理由。
所谓鸟尽弓藏,这个道理韩信还是明白的。
虽然刘季确实带他不薄,却也是疑心甚重,甚至有时候会不留心的露出杀意。
而那借刀杀人的戏码韩信也看的清楚——譬如将他的嫡系部队调离,留下一众老弱病残命他攻齐,还对上了项羽麾下大将龙且,这不是要他的命又是什么?
背水一战虽说成就了韩信绝代武将的名头,却战的辛苦异常——若非彭越在前骚扰游击扰乱了项羽的视线,切断了楚军的战略补给线,现在他韩信的脑袋就在城门上挂着呢!
而后刘季又发觉要借自己之手彻底平定和楚国接壤的齐地,这才留下了自己一个齐王的名头。
若是项羽这个刘季总也打不赢的对手消失了,那他韩信的命估计也就到头了。
既然看的如此清楚,他又为何要咬着项羽不放?
韩信是想不明白了——好像在高阳设下埋伏拦截项羽的一刹那,他的肢体、思维就和不听使唤了一样……
“报!西南方圆十里未搜到人!”外头的声音冲进帅帐内,传讯兵跪地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韩信想着心事,被报告声打算了颇为不耐烦。
“项羽若是想和被冲散了的楚军汇合——这是肯定的……”一个声音在韩信心底分析道。
“南下追!”韩信干脆利落的抬手比划。
小兵扣头行礼,赶紧低着头退出帐外传达军令。
若是他抬起头,便会看见齐王此时的不对劲来。
韩信下达军令抬起的手还定格在半空,眼珠僵硬的转动一遭,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做出的动作,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下达了追杀项羽的命令!
那句话、那个分析,根本就非他韩信自主做出的!
在小兵前来汇报之前,他尚在走神思虑,怎有空揣度项羽动向!?更何况,他是不想项羽死的,至少也不是现在的局面下!
刹那间,韩信如坠寒潭,彻骨冰寒沿着脊椎往上蔓延,最终将他一个激灵冻醒。
既然再次知晓追杀项羽对他百害无一利,那尽可以放缓搜捕,等项羽和他的大军汇集,自己自己再回刘季处,就说未搜捕到人。
等到那时候,大敌当前,刘季就是再怎么想给自己治罪也是无可奈何了——毕竟樊哙已亡,刘季定还想用自己这把利剑。
韩信两手狠狠往沙盘上一拍,顿时将那刚堆完的沙盘拍的四散。
恐惧在此刻尽数化作暴怒——他韩信一向清高孤傲,如今竟如同提线木偶,被人肆意操纵着!
这档口儿,外头又进来一人,正是裨将周勃。
周勃入帐时动作放轻,待见得内里只有韩信一人独坐之时舒了口气。
“将军,外头有项羽来使,想拜谒将军,您是见也不见!?”
东方渐红,映出一片血色的天空。
“侯爷……”
“莫……废话!”剧烈的喘息就像胸口被压上了千斤大石的人在说话:“找马……侯爷,侯爷要回彭城去……”
“不是找到几位将军就行……”
“不……来不及了……回彭城……昭昭知,知道的。”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