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兵马,吕不韦的身体在空气中化去,宛如这一隅城楼上从来未有人驻足过。
刘季整理好哭丧着的脸,恢复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排开万军,往阵前策马而去。
“项王,别来无恙!”
满身的盔甲将那一身肥肉掩盖的结结实实,对比着对面军阵前赤膊上身的项羽,他就像一个狼牙棒。
项羽干结着血痂的薄唇扯开一丝嘲弄的冷笑——既然侯爷应了你使者的求和,自不会同反复无常的小人一般。
“自然别来无恙。”项羽缓慢开口。
随着距离拉进,刘季冷汗在盔甲内湿透衣裳,如同面对洪水猛兽,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是焦躁惶恐的喷着响鼻,不肯再往前一步,仿佛是感受到了前方弥散的血腥。
项羽也未再上前,他在等刘季先开口。
“这样吧……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大哥我也不将你赶尽杀绝,如此,我们可以乌江为界,你自回吴中楚地,如何?”
刘季这话说的可谓是欺人太甚!
不说这仗赢面在项羽而非刘季,单谈这议和一事便是他刘季提出来的,如何退让,那自然就应该是汉军的事情。
项羽冷睿的眼神定在刘季身上,不做应答,漠然的脸上亦没有丝毫受辱的表情,完全置身事外一般的态度叫刘季当场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往下说。
立在项王的左右难免诧异对视一眼,不知他们这自尊心比天高的项王如何忍得汉王这般羞辱之词。
要知道,当年在咸阳,一不长眼的书生不过一句“沐猴而冠”,便被项羽生生烹了!但是刘季如此当面言辞,却不见项羽提戟开战。
其实,项羽早已做好和汉军决一死战的准备,做好再不能见虞楚昭一面的打算,但昨夜却又收到汉王来使议和提议,这对于此时的项羽而言,简直是莫大的惊喜。
因此,现在不管刘季说什么,项羽都是必定会答应的。
“那么……便请项王东渡乌江,自此楚汉互不侵犯,如何?”刘季语气收敛一点,摸不准项羽此时是何用意,因而也不敢再做多言,只想着尽早打发了人走才好。
“如此……”项羽冷漠的视线从刘季脸上划过,正欲调转马头,却一眼望见藏在刘季身后半步的张良。
这时候,张良的的嘴角正露出隐晦的笑意。
项羽倏然蹙眉:“你诈降!?”
一声断喝,楚军瞬间集军,蜂拥向前军围拢而上,直压刘季前军!
刘季胯下战马被项羽一喝顿时受惊,撩起前蹄往后直退出去,刘季顿时铁球一般往后仰倒,嘴里犹大骂:“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撤退!”项羽目眦欲裂,暴喝声中,金戈铁马声骤响。
垓下平原延伸出去的地平线上瞬间涌出一片黑压压的影子,须臾之间八面围拢!
太阳终于跃出云层,耀眼的赤红色光线将一片风驰电掣而至的铁骑拖出暗红的残影。
“进城!”项羽又是暴喝一声,手中长戟连挑起数十敌兵,拦截潮水般涌上来的汉军。
“大将军领兵来了!”汉军山呼海啸。
“韩信领军三十万。”张良从后方撑住坠马的刘季,唇角带着一缕笑容:“灌婴将军、孔将军领军后方包抄,柴将军和费将军也来了。”
刘季先是一愣,旋即仰天大笑:“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乱军之中,项羽血战,一举冲破韩信大军防线,尖刀一般破阵而出,退入垓下。
这日,五侯军百万之数集结,对阵楚军十万。
这日,项羽紧急撤军,退入城中,坚守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