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众人纷纷施礼。百官见东宫太子或亲王时,行稽首四拜礼。需要跪下并拱手至地,头也至地,再四拜成礼。
叶娇身后的下属已整齐叩首,叶娇也要跪,被李璋一语打断。
“叶卿就不必了,”他迈步进殿道,“你同本宫,是一家人。”
过不多久,叶娇便是楚王妃,她也算大唐皇室成员,的确是一家人。
叶娇站在原地,虽然听命没有叩拜,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见她这样,早有下属为了请功,上前禀告李璋。
“库部司今日已整理了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的账册,计发弓弩数额清晰在册,也已拟发协查公文。请太子殿下移步查阅。”
李璋看向那名库部司主事。
他的目光中充满困惑疑问,又带着审视不屑,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对叶娇道:“你们兵部的主事官员,是可以越级上报的吗?”
他的语气虽然不算严厉,却像是地府刮出的风,令人胆寒。
话音刚落,那名下属就大张着嘴,“扑通”一声跪下,叩首道:“微臣有罪。”
出头请功反而被责,他瑟瑟发抖,不知道太子会怎么发落。
殿内静谧如同荒原上的夜。
正要收起食碟的内侍向后退去,李璋站在比外面明亮的殿内,五官却莫名有些阴鸷。
叶娇只得灰头土脸道:“是微臣疏于管束,太子殿下要问什么,微臣来答。”
李璋颔首,把手中宫灯递给叶娇,看着其余库部司官员,凉声道:“辛苦了一日,你们回去歇着吧。”
那些官员求之不得,飞快地施礼退后。殿内顿时干干净净,除了几个收拾碗筷的内侍,就只剩下叶娇面对李璋。
李璋慢慢向前,走到叶娇整理账册的桌案,看一眼上面摆放整齐的文书,问道:“去年河东道晋州府领了多少臂张弩?”
晋州,就是因为修建水利,乱民斗殴,闹出臂张弩案子的州府。
“三十张。”叶娇不假思索道。
李璋眼中划过一丝意外,问道:“为何这么少?”
“已经算多的,”叶娇快步走到书案前,给李璋看她归纳整理的账册,指着晋州那一行字道,“去年因为吐蕃乱事,弓弩主要供给西北军。”
而当时的西北军,李璋便是主帅。
他神思沉沉,看着那行字,也看到了叶娇的指尖。
因为按在纸上,她的指端微微发白,但其余部分,却是花瓣一样的粉红。仿佛有一片桃花,不合时宜飘落在李璋眼前。
长久的凝视后,李璋微微收神,想了想道:“本宫记得当时河东道为对抗突厥,上表请求另建一支弩手先锋军。兵部宋尚书只得从河南道调派人手过去,他们都带着弓弩。这里面有不少人被调去晋州。那笔账,你算了吗?”
叶娇有一瞬间的慌乱。
没人跟她说过这件事,她还没有审查河南道的账目,故而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