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昐?”
医院走廊上最隐秘的角落,卫师低低地同叶昔说话。
“所以,他的意思是,幕后黑手其实是元昱的姐姐,元昐?”
“嗯。”叶昔点了点头。
“可我总觉得不像。”卫师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本能地感到怀疑。
“我事后想过,从各方面考虑,是元昐也不奇怪。毕竟我看到过王坤落水,她却让我去接触王坤,若是不防着我,反而说不过去...很可能一开始只是歪打正着,后面得知我和元昱之间的情况,就凶相毕露了。”
卫师无意识地摇着头,依然持保留意见。
他有一种近乎于野兽的敏锐。
“元昐...凶相毕露?”卫师似是沉思,似是怀疑,“这不早不晚的,也太巧了点。对了,我这些天调查了陈文九。”
“怎么样?”
“他没骗你,确实不是什么‘大表哥’。不过关于他的消息可不好弄,不但人在港城,还丢过户口,经年的资料甚至都特意被涂改过...”
说完,得意地看向叶昔。
叶昔一看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连连鼓掌捧场,露出期待加崇拜的表情:“但你还是查到了?”
“那可不,哥是什么人?”卫师高兴了,自然言无不尽,“陈文九出身在港城的单亲家庭,母亲姓陈,是个服务员。刚开始两母子的生活还过得去,但碰上金融危机,他母亲下岗,两人搬进了‘劏房楼’。”
“‘劏房楼’?”
“港城寸土寸金,想弄一间房子居住可不容易。有房东想了办法,将住宅单位隔成好几个床铺大小的房间,几平方到十几平方不等,高度更是只能坐不能站。笼子一般狭小的地方住一家人,称之为‘劏房’。陈文九和他母亲,就是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大小的劏房里,一直到十岁。”
叶昔动了隐侧之心:“看陈文九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他以前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何止?”想到后面的事,连卫师也忍不住面露同情,“后来陈文九的母亲死在一个平常的归家路上,而她出门前将十岁的小儿反锁在劏房的铁网里,一关就是大半个月。看笑话的街坊拿食物逗他,从铁丝网上的一个小洞里丢进去,像...逗弄畜生一样。”
叶昔心里一阵难过:“太过分了。那这些天他怎么...”
“他被社工救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全哭了。”
叶昔咬紧了牙,她只知道陈文九寄人篱下,却不知还有一段如此不堪的过往,一时间眼中泪水充盈,竟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卫师看出了她的难过,低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谁又能同情得过谁呢?”
“阿师...”叶昔面露凄然。
陈文九的人生不好过,卫师的人生又何尝容易?
“你别太难过了。”卫师却不愿她这样看自己,接着讲陈文九:“后来,元承和收养了他,又将他放到元昱身边伺候,直到元昱长大,陈文九就成了元承和的专属差遣,帮他做一些不方便放到台面上的事情。”
叶昔也收敛起心潮澎湃的感伤,总结道:“因此,陈文九必须抱紧元承和的大腿,毕竟他的一切都是元承和给的。”
“没错。所以陈文九确实没有下场动手的理由。”
“甚至乎,如果阿昱一年后得了元氏集团,以陈文九和阿昱的关系,他的地位只会更高。若是元昐得了掌控权,他的处境就尴尬了。从这个角度,陈文九更没有伤害阿昱的必要。”
“从这个角度看,确实如此。”卫师也同意。
“陈文九给我打电话时说不宜声张,那就是说元董不打算追究了。能让元董不追究的人,也只能是自家人,所以我们猜的,应该没错。”叶昔接着分析。
“嗯。从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只能是这个答案。”卫师叹了口气,“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没有答案的结局,让人的心悬着。
“对了,给哥看看你的伤。”卫师干脆转了话题,走近一步来拉叶昔的衣领。
叶昔下意识按住领口,扭头朝元昱的病房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