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注定是睡不好的。
叶昔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都是她手拿屠刀,面目可憎,杀进银河系,捅破大气层。本来又要血洗原住民占领新世界了,突然心里一阵痛苦,她就被痛醒了,征服世界的梦想就此被打断。
醒来一看,三点三十,心绞痛准时发作,今天比前些日子更难受。
谁要她碰巧知道了那样的事儿。
断情就断情,她居然用了伤害他最深的方式。
她抱住头,觉得自己好糟糕。
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亮着,她取过来,点开元昱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办婚礼那天,他一条接一条的“已取消”语音请求,满满地承载了没能联系上她的焦虑。
叶昔想,他甚至为了那场婚礼,请了精神科医生呢。
他说爱她,是真的。
可现在还能如何?
一切都迟了。
抓不住的过往,就放手。
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那证据链的搜集,就拜托你了。”
这么多年,终于到了反击的这一步。
卫师酷酷地一点头,送她进登机口。
“阿师,我已经不生气了。”叶昔看着卫师,向他剖白。
有什么好气呢?
他不过是不想她去触碰真相而已。
如果当时傻乎乎地跟卫师走掉,说不定现在人已经在南洋,抛下恩怨情仇、爱恨纷争,喝着椰子水还是加冰的。
怪她自己。
“那就好,”卫师将登山包递给她,“路上注意安全。”
航班往西,在大山里落下。
叶昔期待着攀登能带来的平静。
快过年了,叶昔将工作的事情安排好,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来一趟西南,看望外公和释轻师傅。
人受伤了就会寻求回家的路,原来她也不能免俗。
风铃声上积了雪,重了,风吹的时候晃一晃,只落雪,敲不响。
叶昔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的山雪气息。
虽也是南方省份,但这里的海拔高,冬天就是会落雪。白皑皑地一大片,一片连一片,黑色的木立在山上,是比大师名作更好的水墨画。
只是台阶积雪,不好走。
冬天,外公和释轻师傅是不出山的,像冬眠的北极熊,提早屯了大量山货,也许今年还有她发来的海货,就这么窝在山里,听万籁俱寂之中,雪花飘落的声音。
多么惬意。
多么平静。
若是在这个地方,她应该很快就会被治愈吧?
“茜茜?”
叶昔挑眉,看释轻师傅又重了一圈。
“差点认不出,以为坛子成精了。”她两眼发直。
释轻师傅大笑一声,又赶紧捂住了嘴,低声道:“最近说话还得小声点,上周莫名下了一场暴雪,要不是你外公打了个喷嚏把它们提前震下来,屋顶都快被压塌了。”
叶昔望着释轻师傅,想笑。
“真哒,”释轻师傅俏皮地接过她的包,“不信去问你外公?”
叶昔愣住了:“外公清醒了?”
这下轮到释轻师傅愣住,他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得过了头,遗憾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