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速、减、减、减速!”
“没事儿,没事儿。你接着报。”
“左四,直线...减速!”
“真没事儿!”
“我...你松油门!减速!”
“闭嘴!谁tm松油门谁就是孙子!”元昊暴躁狂吼,与刚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女人,你敢再说一个‘减’字,我给你踢下去!”
说着,他分出右手,越过叶昔,一拳锤开了副驾的车门。
叶昔吓得两眼发直,脑壳里骤然响起一声“嗡”——
发车之前,她以为元昊说的“晕车”是开玩笑。
对她来说确实是开玩笑啊。她长这么大,身体一直很好,胆子一直很大,别说只是小汽车,就算是过山车、海盗船,也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但她还是大大地低估了拉力赛的强度。
黄钟等待、红钟交卡,三二一,车子便如脱缰的野马,还是四百匹野马同时爆发,时速瞬间超过一百六十,两人一头扎入内华达山脉颠簸崎岖的大自然中。
左接右,右接右,漂移过弯,甩尾飞坡,尘土砂砾击打在挡风玻璃上,让戴着头盔的狭窄视线变得更加迷糊。叶昔吓得僵直,哪里还顾得着播报路书,只顾抓紧座椅两脚蹬死——也没能坚持多久,一个急弯,脑壳就撞在了车门上。
“安全带拉紧!”元昊的声音急急响起,“要命的就自己调!”
她连忙扶了扶头盔,拽住安全带拉紧。
元昊的声音再次响起:“快播报!下个弯是
第五页左六!”
叶昔慌张地低头,翻动文件板上夹住的路书,总算找到了他所说的位置。
路书,又叫导航路书,主要记录了比赛赛道上的弯道和路面情况,由参加拉力赛的车手和领航员提前堪路规划制作。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拉力赛中参赛车手是单独发车的,几乎看不到对手;整个比赛并非车手与车手之间的直接较量,而是每一个车手与时间之间的单独较量——只有在比赛中全速前进,不到最后一刻不踩油门,才有可能获得比赛的顺利。
因此,比赛中车手必须与领航员密切配合,领航员通过播报路书为车手勾勒出前方道路情况,而车手则需要充分信任领航员,将其播报的内容执行下去,依靠听觉而不全是视觉,快速地通过每一个弯道和坡路,提前准备躲避每一个障碍。
也就是说,领航员是车手的眼睛和耳朵。
但显然,元昊今天选的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使。
“左、不对,右...”
“别紧张。”
“全速直...停车,前面是悬崖了!”
“没事儿的,继续报!”
“救命!减速...”
——元昊终于忍无可忍,将副驾车门推开又关上,将叶昔的魂魄吓得飞出去,放了一回风筝才收回来。
“谢...谢谢。”叶昔抚着胸口,只觉劫后余生。
元昊却不打算任她如此,年轻的男子推了推她的头盔,沉声道:
“我知道你这是第一次
,但凡事都有第一次。我选了你合作,就是相信你能胜任。”
“比赛结果是集体的荣誉,我们晚一秒钟都是对整个队伍的不负责任。”
“我既然把眼睛交给你,你就必须打起精神来替我看清前路。”
“嫂嫂,你老远过来,不就是为了找我合作么?”
他的话如同一下又一下的重锤,透过耳麦击打着着她的耳膜。
“合作”两个字,从元昊的口中说出来,有着莫大的力量。
他说得对。
她必须打起精神来。
自己瞒着元昱、冒着天大的风险来跳龙潭虎穴,可不是为了闭着眼睛尖叫害怕的。
“右二,加,左转,一,三十...”
“丢了,刚刚过了树。”
叶昔再次集中精神,想起树在后面两页的内容,她抖着手迅速查找调整,再次开口,终于发出了元昊所希望的“口条顺畅的播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