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爸爸,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你。”关贺军说着,对关语兮跪了下来。
关语兮摇着头后退,身体打着冷颤,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的爸爸,曾经最爱她的爸爸,为了一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下跪求她。
陆司衡眼?神?凛冽,一言不发的将关语兮打横抱起,抱着她大步离去。
他不能让她待在这地?方,持续忍受生父和后母带来的内心?折磨。
轿车一路飞驰,陆司衡把关语兮带回家。
车子在车库停下,陆司衡俯过身,为关语兮解安全带,她突然摇着头道:“我不想上去……”
陆司衡顿住,“为什么?”
“这是他给我买的房子……”关语兮眼?泪怔怔落下,“我不想上去……”
陆司衡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给狠狠攥住,一次次的跳动,都在发疼发紧。
他抬手抚上她的发丝,柔声道:“好,我们换一个地?方。”
他重新为她系好安全带,再次驶出车子。
陆司衡把车开到酒店。
后半夜,关语兮伤心疲倦至极睡过去后,陆司衡靠在床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仍是没有丝毫睡意。
陆司衡为她盖好被子,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取一根他的头发。”
片刻后,他回到床边,轻轻扯半根关语兮的头发丝。
一周后,关语兮的头发和苏琰的头发dna检测结果?出来。
他们俩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陆司衡检测关语兮和苏琰的dna并不是一时兴起。他做任何事, 都要确保自?己掌握的是最真实的信息。
他得到结果后,第一时间约了关贺军出来谈话。
关贺军其实一直想约陆司衡谈谈,他经不住苏澄的寻死觅活, 还是想为苏琰争取一下。
接到陆司衡的邀约后,他欣然应允, 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见面的地方。
陆司衡把地点定在一间幽静的茶室。
包间内,两?人面对面落座,关贺军满是歉意道:“我知道这件事, 给兮兮,还有你, 都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和影响。”
“未来我一定会努力弥补兮兮, 但是眼下,我真的不能对苏琰放任不管。”
陆司衡微微一笑, 问道:“你知道苏琰的本意,是在绑架兮兮之后,开?车到江边, 杀人抛尸吗?”男人上扬的眼尾, 并没有丝毫笑意, 透着一股渗人的冷意。
关贺军面色一沉,沉默了片刻,道:“这只是你的揣测,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不能这?么定罪……也有可能, 他在一时冲动绑架了姐姐之后, 发现自?己做的不对, 又把?人给放了……”
“我知?道这?么说,你会认为我在偏袒他。但苏琰这?孩子, 平常真的是乖巧懂事。他的朋友和老师,都很喜欢他。”
“是吗?你有多了解他?你们在一起生活多久了?”陆司衡淡淡问道,眼底带着一丝嘲讽。
“这?两?年,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太了解他了。”关贺军信誓旦旦道,“他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鬼迷心窍做这?种事,我敢保证,他本质不坏。”
陆司衡从身旁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关贺军。
关贺军疑惑的看着他,伸手接过?来。
当他翻开?那件鉴定文?件,脸上犹如染缸般精彩,他一边看一边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拿着文件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关贺军猛地将文?件放在桌子上,手掌死死压住,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陆司衡:“你这是哪来的?”
“封面上有这?家机构的名称,您可以核实,也可以换一家自己信得过的检测机构。”陆司衡淡道,“至于苏琰的dna,是我拜托朋友,取了他一根头发。我相信关总有心查询的话,也能拿到苏琰的dna。”
陆司衡站起?身,睨着关贺军道:“等你弄清楚事情真相后,随时?可以再来找我谈。”
说完,他大步离去。
关贺军愣在原地,他再次拿起?那本检测报告,眼睛发红,难以置信的逐字逐字的看。
十八年前?,苏澄在他身边做秘书,两?人在一次酒后发生了糊涂事。那时?候,他对老婆周雅英满腔深爱,对女儿更是视若掌声明珠。他给了苏澄一笔封口费后,毫不犹豫的把她解雇了。
他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加倍的给予老婆孩子宠爱呵护,以减轻内心的愧疚。
三年前?,他再遇苏澄,当年青涩的小姑娘,蜕变为成熟女人。她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孩子,告诉他,这是当年他留下的种。
两人再度纠缠上,又有了女儿。
随着他跟原配老婆周雅英感情愈发平淡,趋于亲情,这?种死灰复燃的激情,搅动他平静的心湖。他把苏澄调到自己公司,成为投资总监。他给她买房子,扶持她的事业,照顾那一儿一女。
直到这种平衡被打破,他狠下心,选择离婚,跟苏澄在一起?。
其?实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苏澄,多么离不开她。作为金字塔上层的男性,他如果想要女色,选择有很多,不乏比苏澄更年轻貌美的。
但他觉得自己欠苏琰一个完整的家,小女儿还那么小,他更不忍心她走?一遍哥哥走?过?的路,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而另一边的关语兮,在幸福的家庭中长大,已经大学毕业,成为优秀独立的成年人。相比那两?个孩子,他对关语兮的歉疚要轻很多。
关贺军从没有怀疑过苏澄的说辞,从没有调查过?苏琰的出生。
因为苏琰对他是那么亲近,甚至眉眼间的确与他有几分相似。
当陆司衡把这份鉴定书摆在关贺军眼前?,他的骄傲和尊严被一并打碎。
他不甘心接受这种结果,托人拿到苏琰的头发后,跟自?己的头发,以及小女儿的头发,再次拿去检验。
现实是极具有戏剧性的。
他和苏琰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但小女儿,的确是他的孩子。
苏澄对关贺军的行为一无所知?,她甚至根本没察觉到关贺军这?段时?间对她的冷漠。她的心思都扑在苏琰身上,为他找最好的律师,到处为他托关系,试图打通司法环节,争取轻判。
在关贺军跟陆司衡又一次见面时?,陆司衡给了他一堆苏澄代持公司的资料。
这?家公?司参与的几次资本运作?,那些?藏在台面下的牟利方?式,机密的商业数据,都被陆司衡查的一清二楚。
关贺军越看越心凉,对这?段婚姻最后的一丝残念,彻底被击碎。
苏澄还在为儿子奔走?时?,自?己被突如其来的一纸诉状被带走。
关贺军以职务侵占罪,控告了她。
关语兮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办公?室喝咖啡,写材料。
手臂的伤没有大碍后,她就来上班了。陈瑶那边又有一个新项目要对接,她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完全没空去想苏澄和苏琰的破事。相关后续,都有陆司衡去跟进。他把她隔离在这些糟心事之外,她乐得轻松。
“哇,贺兴资本的八卦太劲爆了!”
“你也看到消息了?听说董事长把?投资总监告了,最关键的是,这?位总监是他老婆。”
“听说是第二任老婆……”
“小三上位吧?”
“八九不离十,啧,这?是不是狗咬狗一嘴毛啊。”
……
关语兮听到同事们在茶水间的爆料,回到工位上,翻看新闻。
她快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周前?,他爸还在为苏澄下跪,现在居然把?她给告了?
她拿出手机,给陆司衡打电话。
铃声响了两下被接通。
“你在哪儿?”她低声问。
“办公室。”陆司衡应道。
“那……”关语兮犹豫了一下,明知?自?己不该在上班时?间开?小差,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现在方?便吗?”
陆司衡慢声道:“如果是陆太太来找我的话,我随时?都方?便。”
“……”关语兮耳根子微红,挂断电话。
关语兮坐在工位上左思右想,完全静不下心来继续写材料。
她索性抱着一叠材料,前?往电梯间,佯装忙于工作?。
进了电梯,按下陆司衡所在的楼层时?,她的心跳微微加速。
电梯门开?启,她走?到陆司衡的办公室门前?。
关语兮打开?门,恰好走廊上有人经过。
她的脚步停住,毕恭毕敬的站在门边,开?口道:“陆总,清原这个项目有点问题,瑶姐让我向你请示。”
陆司衡手里拿着一支签字笔,姿态懒散的靠着椅背,清润的嗓音淡道:“进来说。”
关语兮往里迈步,陆司衡又道:“关上门。”
“……好的。”关语兮返身把?门关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陆司衡的办公?室,两?人级别差距太大,根本没有什么事,是她可以直接向他汇报的。
关了门之后,陆司衡站起?身,靠在桌边,双臂抱胸,要笑不笑的看着她,“陆太太,有何贵干?”
关语兮嗔了他一眼,抱着手里的文?件,低声道:“我有件事太好奇了,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控告苏澄吗?”
“过来。”陆司衡朝她招了招手。
关语兮朝他走近,还剩几步距离时?,她刚要停住步,被他伸手一拉,拽入怀中。
“……这是在办公室。”她紧张的提醒他,“万一有人进来……”
陆司衡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将她垂下的发丝别至耳后,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宛如欣赏珍宝般,口中漫不经心道:“除了我太太,不会有人不敲门就进来。”
关语兮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试图解释,“不是,我……”
“我懂。”陆司衡一本正经应声,“突击检查。”
关语兮更窘迫了,“不是,我以为你在等着我……”
陆司衡颔首,“等着夫人来视察。”
关语兮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嗔道:“你能不能别取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