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唇枪舌剑:背语录童小玉嘴里答应着,心里却犹豫着,真的不理他了吗?
想着他说自己是天上最亮的星,照亮了他暗淡的人生,想着他说,自己是最美丽的天使,给他的世界带来了福音,想着他说,让我以后不必管他,让他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童小玉的心里既幸福又担忧,如果我真的不理他了,他真的会堕落吗?
可是,妈妈的话能不听吗?
童小安发现梁玉蓉的这个秘密,是春节后他回到商贸局餐厅继续上班的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童小安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看见梁玉蓉走进了厨师何大爷的房间里!
他的心里充满了疑虑,当他从洗手间过来的时候,听见何大爷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脱完,你把衣服脱完”
他很震惊,但没有声张,只是对女人越发感到失望了。
他不明白,江玉蓉才十八岁,何大爷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个小姑娘图的什么?
同时他也对何大爷鄙视起来,他原本是很尊敬他的,把他当师傅一样看待,每顿为他打酒、舀饭,把他侍候得很周到。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他的心里一直“德高望重”的老厨师竟然会对那样小的女孩子下手!
不错,梁玉蓉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好女孩,可她毕竟才十八岁,何大爷不仅不教她走正道,还故意引诱她走上邪路!
从这天以后,童小安对何大爷和梁玉蓉的态度彻底改变了,他说话阴阳怪气,暗含嘲讽。
梁玉蓉张个呵欠说:“哎呀,眼睛睁不起了。”
童小安说:“昨晚不睡觉在干什么?偷人?”
梁玉蓉大骂:“你管老子偷什么,老子又没有偷你”“想偷我?你不够格,老子还嫌你脏呢!”
“老子脏不脏关你屁事!”梁玉蓉大骂。
过了一会儿,梁玉蓉笑起来,说:“小童师傅,你昨天晚上开火车去了吧,今天精神这么好,早上爬起来就骂人。”
“开火车”在这里是一个很邪恶的词,结过婚的人只需要想一想就明白。
童小安当然也明白,他转过去问何大爷:“师傅,你说开半夜火车累不累?”
何大爷还没有回答,江子纯却不解地接口问:“开什么火车?”
童小安忙向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何大爷笑呵呵地说:“这个要问火车司机才知道。”
童小安说:“不用问火车司机,火车头就知道。”
何大爷阴沉了脸,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有江子纯一脸的不明白,但她也没有傻乎乎地问出来。
江子纯不知道,她当时的傻样给童小安留下了深刻印象,梁玉蓉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嘴里能说出“开火车”这样邪恶的词语,而江子纯却完全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
童小安当时心里很疑惑,难道这个比他和梁玉蓉都大的女孩子竟然是个真正纯情的姑娘?
江子纯已经二十二岁了,但是她的言谈和举上都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内向、胆小,跟顾客说句话都脸红。
童小安对梁玉蓉和何大爷态度的转变让梁玉蓉意识到了什么,她开始向童小安献殷勤,不断帮童小安做事。
小文走了,童小安做了二厨,同时他还要切菜配菜,很忙,但他拒绝梁玉蓉帮他。
他换下工作服,梁玉蓉说:“小童师傅,把你的工作服给我,我帮你洗。”
“不需要,有人帮我洗。”童小安冷冷地说。
“老子好心好意想帮你洗衣服,你还不领情。”梁玉蓉骂。
童小安说:“你要勾搭去勾搭别人,我不吃你这一套。”
“这傻瓜说的什么话?老娘勾搭谁了?”梁玉蓉气得不断爆粗口。
“你勾搭男人了。”
“谁?我勾搭谁了?你说出来!”梁玉蓉不依不饶地喊。
童小安说:“我。”
“老子什么时候勾搭你了?”
“你求着帮我洗衣服就是勾搭我。”
“滚,老子下辈子都不帮你洗衣服了。”梁玉蓉赌咒发誓地说。
“你还能有下辈子?”童小安讥讽地说:“你下辈子只有变猪变鸡,被宰了烫了千刀万剐成小块块,再油炸、红烧、干煸、清炖”
梁玉蓉气得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恨我。”
“恨你?你没资格让我恨。”
“那你为什么骂我?”
“我想骂你,怎么了?我看你不顺眼就要骂你!”童小安恶意地笑。
梁玉蓉气得骂骂咧咧冲到水池边洗她的工作服去了。
童小安拿着工作服走到江子纯面前,说:“小江,帮我洗洗衣服行不行?”
江子纯笑笑,说:“我洗不干净哦。”
“没事,稍微洗洗就行了。”
“那好吧。”江子纯接过了他的工作服。
姜老板的刻薄和过份苛求让大家忍无可忍,白案师傅辞职走了,凉菜师傅也走了,这些活就全成了童小安的了,服务员也走得只剩梁玉蓉和江子纯了。
姜老板又招了两个小姑娘,江子纯依然每天在三楼上忙忙碌碌。
这几个内心勾心斗角的人表面上一团和气,不忙的时候,开玩笑什么都说。
梁玉蓉说话大胆又暴露,她有时突然走到江子纯面前,亲热地抱着她说:“江姐温温柔柔的,标准的小媳妇模样,我都喜欢抱,更别说男人了。”
江子纯不习惯开这种玩笑,胀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反驳。
童小安说:“梁玉蓉,你说错了,男人喜欢抱风骚的,像你这种风骚不要脸的肥屁股女人,大多数男人都喜欢。”
梁玉蓉气得骂:“老子风骚不要脸关你屁事,我跟江姐说,又没有跟你说。”
“我就想跟你说,老子看到你这个风骚的大屁股,就恨不得踢两脚。”
童小安说着,真的抬脚在梁玉蓉屁股上踢了一脚。
梁玉蓉跳起来大骂:“童小安,瓜娃子,不要脸,踢女人的屁股”
童小安说:“你那又不是母老虎的屁股,何大爷摸都摸得,我还踢不得?”
何大爷阴沉了脸正想发话,梁玉蓉追过去打童小安,童小安往出跑了。
江子纯默默地看着他们跑出去,她知道童小安在帮她解围,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当梁玉蓉跟她开的玩笑过火了的时候,童小安都会为她出头。
正月十五,徐绍林来了,还带来了他的父亲,他父亲是正式来提亲的。
郑美莲一边炒菜,一边气愤愤地,她要面子,不管心里怎么讨厌徐家父子,她都觉得在饮食上面不能丢脸,让别人说她家穷得连客都待不起,所以她还是好酒好菜地准备着。
她又给童小安带信,说家里有事,要他中午无论如何回来一趟。
童小安把餐厅里的准备工作做好就回来了,下厨的事自然就是他的了。
一边吃饭,徐绍林的父亲一边夸着他的儿子,说他儿子在他们那里是百里挑一的好小伙子,童小玉如果跟了徐绍林,将来有享不完的福。
还说徐绍林在他们当地名气大得很,那些有女儿的人家都争着要和他们打亲家,徐绍林一个都看不起,偏偏就喜欢上了童小玉,末了,说,这都是缘份呐!
郑美莲说:“是,你说得有理,你儿子的确是个人才,人也能干,嘴也能干,就是我这个女儿太笨了,又不会说,又不会做,哪里配得上你儿子。你们还是去说个能干一点、聪明一点的,我这个女儿这么笨,我都讨厌,更不用说你们了。”
徐父说:“亲家母,你这话就没有说对。
“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童小玉就算再笨,她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讨厌她呢?
“如果你都看不起她,那别人不是更看不起她了?说:‘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童小玉总不至于是你的敌人吧?
“我看她也笨不到哪里去,要不然,我儿子也不会那么多的女娃娃都看不上,就只看得上她!
“况且就算她笨一点也无所谓,亲家母,不是我吹的话,我这个儿子那真的是聪明,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他带动,童小玉慢慢也会变聪明的。”
郑美莲说:“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也还算聪明吧?把她教了十几年都没有教好,徐绍林行吗?”
徐父说:“亲家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还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说你聪明,还有比你聪明的,你就是再聪明,也不能骄傲自满,你没有把童小玉教好,不等于我儿子就把她教不好。
“说:‘敌人是不会自行消灭的。’‘你不打,它就不倒。’
“又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还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只要我儿子肯教,童小玉肯学,她要变聪明也不难。”
郑美莲说:“话又说回来,女孩子学得再聪明又怎么样,再聪明都是女人,我那时候怎么没有把她生成个儿子哦,那我要少操好多心!”
徐父说:“亲家母,你这个思想要不得,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还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也是个女人,你怎么能看不起女人呢?宋庆龄、邓颖超不都是女人吗?不也干出了一番事业?”
郑美莲说:“人家那是啥子人?我们是啥子人?怎么可能和她们比。在这山卡卡里呆一辈子,能干出什么事业!”
徐父说:“山卡卡,亲家母,你不要小看了山卡卡,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还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
“只要我们按照说的:‘自立更生,艰苦奋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一样能干出成绩来!”
郑美莲说:“再怎么干也不能和宋庆龄、邓颖超相比。”
徐父说:“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敌人有的,我们要有,敌人没有的,我们也要有。’人和人都是一样的,就看你怎么去奋斗了。”
郑美莲说不过,心里的火气渐渐大了,童小玉刚好上厕所过来,郑美莲马上就借题发挥了:“小玉,去给我舀饭!懒牛懒马屎尿多,大家都在桌子上吃饭,你要去上厕所!说到火冒了,我今天给你两筷子!”
说着,她把手上的筷子扬起来,作势要打童小玉。
徐父说:“亲家母,不要打童小玉,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还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这样打她,她也不能变得更聪明,反倒会起反作用,还是要说服教育!”
郑美莲的火终于上来了:“你是不是要背语录?你要背语录我就和你背,我虽然不会背,我屋里可是有个会背的。于明浩,你给他背,我看他肚子里有多少语录。你在部队上那时候语录恐怕比他背得多哦,还在县上当了那么多年的干部,你的水平会比他差?于明浩,去和他背!”
于明浩今天破例没有说话,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郑美莲冲过去把电视关了。于明浩“嘿嘿”一笑,说:“你们说,你们说,我听就是了!”
郑美莲说:“怎么?你不敢说吗?你怕什么?你不是胆大得很哒?一时胆大得抱鸡母都敢杀,这会儿又胆小得连老虎都不敢杀了!”
于明浩继续“嘿嘿”着:“老虎我是不敢杀哦!”郑美莲忽然反应过来她的话没有说对:“怎么说的哦,我说你一时胆小得老虎都不敢杀,这会儿又胆大得抱鸡母都敢杀!”于明浩还在嘿嘿嘿,童小安听出他妈妈这话还是有毛病,只是他不敢指出来,也不敢笑。
于明浩看见郑美莲真生气了,转过头来说:“郑大嫂,息怒息怒,你坐会儿,让我来和亲家谈!”
郑美莲大声说道:“哪个是你亲家?你看清楚,哪个是你亲家!”
于明浩再“嘿嘿”一笑:“说忙了,说忙了,是两个徐师,徐大师的大徐师,你们今天远道而来,大驾光临寒舍,我于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得见大徐师的庐山真面目,我不胜荣幸之至,幸会幸会。原来大徐师果然才高八斗,出口成章,久仰久仰。你们不辞辛劳,一路饱受颠簸劳顿之苦,不惜把你们的贵脚踏上我们这块贱地,有劳有劳。真是令我于家门楣光耀,蓬荜生辉!”
于明浩这一番江湖场面话说下来,徐家父子竟然听得心花怒放。
徐父年轻的时候是个跑江湖的,也就是s省人说的土二流子,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回来,因为口号喊得响,搞阶级斗争积极,就混了个生产队队长。
当了这么个绿豆大的官,别的本事没有,背语录是他的强项,生产队一开会,他的讲话就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