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妍,你来长安多久了?”一个布肆的女肆主问。
这个问题涉及我的来历。我不动声色,只管笑:“徐娘子才识得我吗?我去年就在西市了,你怎地又来问我?”
过了一天,又有人问到我计数的习惯。
“小娘子,为什么你记数时,不画‘尚’字,而是写一个‘口’字,再加一撇?”
“问我这个作甚?”我的手在桌案底下颤了颤。
我父母是工程师,留过学,有一些在国外养成的小习惯:计数时,他们往往是画一个正方形,再画一条对角线,正好是五条线。我继承了这种习惯,计算收到的鸡蛋时,经常以此法计数。但是……
唐朝人是画“尚”字的。因为这个字有十画。
终于有一天,一个孩童喊出了个中缘由,或者说,喊出了他们所以为的真相。
“因为你是狐怪!”
母亲连忙将他拽走。孩童犹自叫道:“阿娘,你昨日就是这般与我阿耶说的……”
“狐……怪?”我呆住了。
那孩童开了第一枪,大人们也就敢说了:“是啊!他们都说你是狐怪!”
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掩饰,公开聚拢在我的摊子周围。这酷热的天气,突然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了。
“你每日晨起,在院子里抬腿伸臂的,形状很是不雅,又是做什么?”另一个邻居问。
“那是……”我擦了把汗,没法说那是第二套广播体操“雏鹰起飞”,只能道,“那是五禽戏。”
“那不是五禽戏!也不是道家的导引之法!”有个医者反驳道。
“一个小娘子,做出那般的怪模样来,着实不像良人。”
“听说这个小娘子还自家做了揩齿的器具和牙粉,都是长安人不曾见过的式样。”
“不然一个汉人女子,为何要学胡语,还和胡人们一处厮混?如今只有胡人来学汉话的,几曾见过汉人学胡语、蕃语?”
“我……”我解释不了。波斯语是我穿越前的兴趣爱好,因为我父亲曾经被派驻伊朗。
“生得美貌,却又行止古怪,多半就是狐精了。”有人掷地有声地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