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好娇好脆,像是最柔软的春风,又像是最精致的瓷器。
我深深地凝视她,过了片刻,才道:“我姓郁,是裴左丞的养女,行九。”
我所没有说的是——我从一个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地方来。在那里,人们为你拍电影、电视剧,你的生活细节被争相传说,你丰艳的容貌与体态,和这个璀璨绮丽的盛世一样,使后世的中国人穷尽了他们的想象力。这盛世是一口沸腾的鼎,王维与李白的诗、裴旻的剑、吴道子的画,与你的容姿,都是鼎中不可或缺的调料。
杨玉环想了想,拍手道:“是你!我听过你的事。听说你十分受李尚书爱宠,满城的女郎无不羡艳。”她现在二十二三岁,举手投足之间,似是稚气未消,但这份稚气与她绝艳的容颜交织,反而形成了一种既娇气、又魅惑的独特气息,让我有点不想离开她。
“也不至于罢……”这说得也太夸张了。
杨玉环摆了摆手:“他爱重你,这比什么都紧要。”
“是么?”我苦笑,“可是……我——我另有喜欢的人。”
不知为什么,面对着她,我总觉得,我是可以说实话的。
杨玉环瞪大了眼睛。她的黑眼珠本来就大,瞪眼的时候,更像个懵懂纯稚的孩子了。她怔了一会儿,又流下泪来。
我慌忙道:“你不要哭——你怎么了?有谁惹你不快了么?哎,你不要哭——”
半晌,杨玉环方收了啼声,幽幽道:“我、我与你是一样的人……”
我听得一惊。后世的史书与此时的小道消息都告诉我,她现时已经被皇帝李隆基看中,故而皇帝命令本是寿王妃的她,以为皇帝亡母窦太后祈福的名义,出家为女道士。
她说她与我是一样的人,意思就是……我一顾四周,见没人靠近,方才道:“太真,这些话,你万万不可对人提起了。”杨玉环却似压根没听到我说什么,只是自顾自道:“他今夜又要来与我私会了,可,可我……”
我蹲在她面前,两只手扶住她的肩膀:“既是他要来见你,你快去盥洗打扮罢。”
她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我。被她的眸光相望,我只觉心底好甜,又好软,甚至有些想亲吻那双甜甜的眼睛。
漂亮美好的女孩子,可以治病。她能治我的病,那么,也一定能治别人的病。难怪李隆基要从亲儿子的手里将她夺走……天啊,我要是皇帝,我也会忍不住夺走她。
“谁能——谁能抗拒他呢……纵是我没有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也能猜想当年临淄王的英姿。三十年太平天子呵,谁能抗拒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