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军心浮动,皇子倾轧,朝廷不稳,恐生大变。怎么就不能在皇位上多活几天呢?当初你可是为了皇位连自己至亲的弟弟都冤死了,怎么现在反而等不及去死了呢?难道你这病体之痛大过了杀弟之痛?
她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紫檀木桌,手里的账本握到皱起。
半晌,外面的更漏响了,“噼啪”一声拉回了林朝朝的思绪,她放下账本,屈手揉了揉额头:“我知道了,你出去林谦那里领牌子,事后会有两万两银子汇到票上。还有,你的家人有本郡主护着,昨夜之中无一人丧命,找个时间,送他们离开天启。”
“是。”
那人语气里难以掩饰地带了激动,俯首深叩了一个头,便快步离开了。
“大理寺和京兆府如果派人来,一律不见。”林朝朝勾画过最后一笔抚恤支出,交给侍立一旁的林伯。
“春耕在即,边关战事不消,那些个粮商一个一个的都是些没心肝的,我们的粮食也拿出一些来,一是平稳粮价,二来也给那些受难的无辜民众接济一二,别耽误了今年的耕种。”
“老奴明白。”林伯拿着账本躬身退下了。
正堂之中只剩林朝朝一个人,她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捏着郎红瓷杯轻轻叹了口气。
百姓无辜啊。
人怎么能坏到这个份上?
她又想挖萧羽的眼睛了。
这萧家人真是,不会坐江山就退位让贤好吧,偏偏,有能力喜欢江湖不想当皇帝,没能力的乱搞,把国家当什么了?
正想着,许久没见的子姜突然进来了,她径直走到了林朝朝身边,附在她耳边悄悄说道:“瑾宣大监被奴婢和瑾仙公公联手诛杀,尸体被瑾仙带走,奴婢估摸着他是打算向皇上请罪,小姐,他会不会供出我们,要不要……”
林朝朝侧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必,我当初找到瑾仙时就已经做好了谈判,不该说的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就算他说了又怎么样,昨天她杀的难道只有一个瑾宣?易文君的尸体还没运回皇宫呢,就算明德帝知道了,他敢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杀她?
老娘九族之内空空如也,怕你?
“是奴婢多嘴了。”子姜垂下了头。
“你呀,我不是怪你,丧什么气呢?”林朝朝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温言道,“我们刚杀了一个大监,若是又杀一个掌香监未免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再说掌香监武功盖世,而我手下也就你的武功能看得过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得心疼死?”
子姜点了点头,俏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红晕,她道:“是子姜莽撞了。”
“呐,今年新烧的郎红瓷,你拿去玩吧。”林朝朝顺手把一只杯子放到子姜的手心。
子姜的眼中滑过一抹兴奋之色,她正想好好赏玩一下这只瓷器的釉面如何,却突然浑身一紧!
“谁!”
釉色光润的小瓷杯被她猛掷了出去,子姜一个闪身挡在了林朝朝身前,腰间长剑顿时出鞘。
正堂之外是一颗枝木蜿蜒奇谲的松树,两侧厢房对称,那只瓷杯飞射过了松树,旋即“叮”的一声,又被打了回来。
子姜眉间一蹙,长剑挥下,将瓷杯斩落。
深红釉色的瓷片如碎玉一般,散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