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保重(2 / 2)

——武知仁是许显纯新近起用之护卫,成了许显纯身边的第三把刀。

——武知仁怎么能预先算准许显纯会在此时咳嗽,而及时说出了这句暗号!

这个意念,如云吞残月,在他脑海里一明即灭,但这点事实却有一个令他萌生了一个结论:

——武知仁怎会是要杀许显纯的人!?

他稍一迟疑,唿哨声中,八个人影同时现形。

八个同他一般的黑衣人,有的自木桶碎裂中现身,有的自裹着茅草滚地而来,有的自茅屋鞭马一拥而出,在数十匹健马蹄啸中挺抢冲至!

只见白茫茫一阵粉雨,有人撒出了石灰!

石灰漫天里“唆唆”连声不绝,有人发出了如蝗雨密集的暗器!

一切都在刹那间进行!

一切都照计划进行!

他在屋瓦上,虽觉有些不妥,但又不想在这足以震动天下——东林党人对阉宦作出第一次不光明的反击里——的行动中没有参与。

他刚要掠出,但贴身的两块瓦片,夹住了他的衣襟。

无疑的是他与瓦檐贴伏得太紧,以致衣襟被夹进去了他犹一无所知。

他怔了一怔“刷”地一刀,割下衣襟,再想跃下,场中却已生了更惊人的变化。

这变化使他决定仍伏在阴影里。

这个“灯笼”刺杀计划,最主要的一环,不是在刺杀,而是在“灯笼”

只要将灯笼打熄,对刺客而言,便大大有利,刺杀不成问题。

石灰是撒下去了,全场迷朦一片,但灯笼并没有熄灭掉,甚至也没有燃烧。

暗器也没有打偏,几乎每一枚暗器,都能正中鹄的——但当暗器射中灯笼时,并不是发出“噗”地一声烛火熄灭的声音,或“啪”地一声灯笼燃烧的声音。

而是发出一阵“叮叮”的声音。

跟着下来,便是暗器自灯笼处弹开。

那些灯笼外壳,罩着一层极难分辨的纱网——暗器射着,全都反弹出来,分明是专为以防灯笼被打熄而制的。

所以这一轮暗器都是白费了的,如果它是往锦衣卫的身上招呼而不是射向灯笼,至少还可以减少几个敌人。

但是暗器已经出手,约好的人也同时跃了出去,一场厮杀已经开始。

石灰朦朦,那八个人,亮出了兵刃,杀了过去。

锦衣卫身上都沾有石灰,在黑夜群战中,是不容丝毫失误的,那些石灰沾衣衫的人便是刺客剪除的对象,而全不必顾虑到错杀。

那些石灰本来是要令锦衣卫眼受障碍,造成混乱,以便刺客一击得手的,只是这些锦衣卫就在石灰撒下时,都闭上了双眼,刺客冲杀过来时,都拔出了兵刃截击。

格斗异常凶险,而且凄厉,但十分短暂。

八名刺客,被一干锦衣卫迎上包围,只听刀剁在骨骼上的声音。兵刃落地的铛嘟声。鲜血喷溅的声音、负伤倒地的哀呼声,很快就倒下一个刺客,也倒了十数名锦衣卫。

七个刺客,分出了两名,杀出一条血路,冲向轿舆。

七去其二,剩下五名,奋力抵当数十名锦衣卫围剿,就显得十分吃力了。因为灯笼并未被打熄,所以刺客一切行动,均可被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两名刺客,杀到了轿前,只不过是刹那间多一点的功夫,那时石灰犹未全部落尽,很多灰蒙蒙的粉末,犹在风中飘飞。

那大眼睛的酒鬼刀手眼睛仍是紧闭着的,两名刺客,立刻认准了这个虚隙。一个刺客的九节金鞭,呼呼旋舞“唆”地打入轿里去,另一个在马上的刺客方天戟一挺,就要把那揉眼睛的刀手刺于马下。

但是在这刹那间,大眼睛的刀手忽然一晃,戟未刺到,戟风袭至,他就顺着戟风飘飞出去,一探手,抓住九节金鞭的链子,低头冲入,反手一送“嗤”地一声,刀尖全刺入刺客的腹腔里去。

他杀了那使金鞭的刺客之后,眼睛仍是闭着的。

他一身功夫都在极其狡敏的身手身法里,而不是那双大而无用的眼睛里。

那挺戟的刺客一见如此,挺戟就走,但马步极沉稳的刀手就金刀大马的拦在他前面。

挺戟的刺客一咬牙,全力策马,要把这刀手的沉桥稳马冲开!

马嘶人吼,那刀客却拔天而起,半空手起刀落,如电光一击,马冲过了那刀客原来站立的地方时,马上的人已分开两行,分左右落下,马也自颈部裂开,首尾两截,血雨激溅。

这一刀之力,不可谓不畏人至怖;但可怕的是这每一步如钉耙犁地的刀客,马步非但并不沉健,反而如飞鹞一般轻盈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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