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孝儿给了他一本名为“宝钞”的书册,他说:“白蟾宫连他师尊的话都听不进去,五公子怕是为他的事也头疼得紧。这东西看起来普通,现在也没什么用,但你好生收着,今后自有用处。”
阖桑看了看“宝钞”那两个大字,又看了看抽了这么多烟也没把牙抽黄的钱孝儿,收好书册,离开时忍不住突然问钱孝儿:“你对蟾宫真的没有想法?”
钱孝儿淡淡白了他一眼:“在下可不像五公子您这么好福气。”
阖桑稍作思量,喃喃自语道:“没我这么好福气……是指没寻见像蟾宫这么称心如意的人?”钱孝儿咳嗽一声,干脆背对起他抽起烟来,阖桑微笑,佯装恍然大悟,拍手惊问:“所以,你是对他师尊长生真人起了非分之想,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钱孝儿顿时被烟呛得猛咳一阵,倏尔回头抖着烟杆指着阖桑,像是想用烟杆烫死他得了,然而喉咙被烟辣得厉害,片刻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阖桑见势,微微含笑,不等钱孝儿说话,起身告辞,迅速走人离开了义庄。
可惜回到神界,还没等阖桑为呛到钱孝儿得意上一阵子,就听到了青炎二帝召集四面八方的神君前去墟殿的消息。
之后,他更没想到的是,此次的轩然大波,起因是白蟾宫的诉状。
“涿升君予孤一轴锦卷,尔等可知上书何事?”
墟殿其内并不如从外看起来只是一座孤冷的宫殿,那么寂静寥落,莫可逼视。进去里面的地方,是一个非常奇异梦幻的世界,到处都是彩云和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飞花,里面有许多动物,像五彩神鹿,琉璃玉鼠,夜莺翠鸟,能叫得出名字的,天上的,地上的,皆踏着云到处奔跑飞翔,追逐嬉戏,像极了凡间一些孩童梦中奇妙的世界。然而和一般常见的动物不一样,这一片无际的虚白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彩纸剪成的。神鹿松鼠一会儿像是镂空的窗花随风飘零,一会儿又发出一阵阵七彩光芒,如同被戳破的水泡,嘭地一声变成年画似的彩色活物。
眼前的景物不停在变幻,从一片云纸松柏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仔细一看,是一头水墨勾勒而成的水牛,牛背上坐着一个背负斗笠的小牧童,看起来和人间普通的牧牛童子毫无差别。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只短短的竹笛,正低头专心致志折着花花绿绿的彩纸。当折完一只,便放在手心向其一吹,折出来的事物瞬时像被赋予了生命,从小变大,从死物变成活物,每一个都活灵活现,飞奔着跳入一众窗花年画似的奇珍异兽中。
方才说话的就是这个小牧童,而他,并非仅仅只是一个小牧童,他就是这神界最神秘莫测的一位神皇,青帝。
阖桑曾在心底无数次嘲笑过飞升去另一个世界的青帝,越来越童心未泯,每次以化身返回神界的时候,总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这次变作了小牧童,也不知在座的神君看到青帝这幅模样,心里是什么滋味。
相比青帝,安静坐在一株老桃树树身长出来的宝座上的炎帝,看起来正常得许多,只不过他也和所有进入墟殿的人一样,和这一片光怪陆离充满童趣的景色格格不入。
青帝问出这个问题后,放眼望去,一众神君没有一个敢开口回答。
沉默,在这片虚白中蔓延沉寂,以至于气氛透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青帝不如将锦卷拿出来,让大家看看都说了什么。”说话的是黄帝,他的外形是个高大粗犷的汉子,正坐在另一方,由巨龙头骨生出的宝座上。
青帝叹息,摇了摇头:“其中牵扯一位神帝,孤不敢轻易示于人前。”他说话的时候,嘴巴并没有动,但略有回音的声音,就这么传到了所有人耳里。
“可青帝与炎帝既然召集我们所有人,不正是要告诉我们里面写了什么东西吗?”坐在九足青鼎生出的宝座上的黑帝,漫不经心地说。
青帝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凡间的小孩一样纯真无邪,却令在座的所有神君毛骨悚然,他轻声说:“西问氏自上古,于地心树造桥通此地,孤之神族万民迁于此地,谓其神界。曾孤以为,西问氏仅留一人血脉,不成大事,然今一事,孤错。”他说着与今日所召之事毫不相关的事,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