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妆台最深处翻出一束干的变色变形的野花来,轻叹良久,随手把它们揉成了粉末。
夏瑞熙去看了不吃不喝的夏老爷,没有和他提夏瑞蓓的婚事,只是亲手喂他吃了一碗稀粥,告诉他,欧青谨一早就决定不要那五十万两银子,把银票都藏好了,将来合适的时候会给夏瑞昸。而且他们刚刚收到木斐传回来的消息,一切平安,夏瑞昸很乖很努力,也很想念爹和娘,问爹娘身体可安康?
夏老爷虽然没有答话,但明显的,眼睛里有了几分活气。夏瑞熙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见夏老爷睡了,这才把装着夏老爷印信和剩余银票的锦囊放在桌上悄悄离去。
夏老爷和夏夫人到底没有出来管夏瑞蓓的婚事,赵明韬就亲自去庵堂里把夏老夫人请了来。
夏老夫人先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这个笑容可掬,一表人才的贵人想娶她那个死了未婚夫的孙女儿,后来听王氏胆战心惊地哭诉一番,又看了她大儿子和孙子的伤口之后,为了子孙大计,颤巍巍地代表夏老爷夫妇应允了这门亲事。
赵明韬很急,夏瑞蓓一个月以后就出嫁了,按当地的风俗,孕妇被称为“四眼人”,是不能出现在婚礼现场的。夏瑞熙是四眼人,所以不能去送夏瑞蓓,只能远远地躲在门外的马车里,打起帘子目送她出嫁。
可是当她看见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服,满脸堆笑的赵明韬从她面前走过时,看向她肚腹时那种阴毒的眼神,她的胃止不住的缩成一团,她呕吐了。
欧青谨是不愿意看见赵明韬此人的,但他还是陪着夏瑞熙,见她吐了,觉得很奇怪,前几个月该吐的时候她没吐,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吐了起来?然后一门心思地认为她肯定是中暑了,不由分说把她送回家去静养。
初嫁的夏瑞蓓日子过得并不难过,反而如鱼得水。
因为寿王“病重”不起,而唯一能和赵明韬抗衡的三公子自去年入京后就失了踪,寿王妃忧思成疾,府里赵明韬一人独大,而且赵明韬那位正妻——皇长子的膀臂、当朝骠骑将军之女也还未进门,她只要把赵明韬哄好,就万事大吉。
夏瑞蓓不住在王府,不用日日立规矩,又把着财权。对下人出手大方,手段狠厉,精明强悍,对着赵明韬却是嘴巴甜,笑容美,刻意温柔奉承。
她嫁过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王府的人拿了赵明韬的信去各地寻当地的官府,由官府的人领着去夏家的铺子里收权。有人质疑,就让到西京来找她,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听话的就继续留下来,不听话的就换人。
的确有不服怀疑的人来西京找夏老爷,夏老爷想到那张戳着自己的印信,自己舅子亲自担保的契约,气得谁也不见。
夏瑞蓓的表现很快博得赵明韬的欢心和刮目相看,她俨然成了赵明韬下属们送礼讨好,走后门的对象,西京城里贵妇圈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夏家的危机暂时性地化解了,夏瑞熙以为,事情好像应该暂时到此告一段落。她应该可以平平静静地把宝宝生下来,和欧青谨好好过几年日子,除了关于林轻梅的婚事闹得大家不太开心以外,他们也确实得了几天平静的好日子过。
薛氏为林轻梅选的人家中,一户是住在西京郊外的中等人家,姓张,虽然比不上欧家世代书香,却也家境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