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小宫女听了这番话,原本奔着德珍身边大宫女的念头不由一淡,又想着皇上都已发了话,适才在心中生的几分不快也随之淡了下来,故而又说了几句谄媚的话,也就一同行礼离开。
见那三人走了,却没提他的去留,小许子心念一转,便打了个千儿,笑道:“小主,刘公公先前让人送来了几套新衣,您可去看看?”
小许子是“靠身儿出身”,两年前拜了个无阶老太监为师,阉割后到了西苑这里当差,因一没钱财疏通关系二没背景,就一直在迎翠殿做杂役。不过他人虽长得瘦瘦小小,又相貌平平,但一双不时会骨碌转的眼睛,倒透出几分机灵儿劲。
德珍看着小心赔笑的小许子,心里暗暗思量了一遍他的身世背景,觉得他背景简单可以留下来,便有心试他一试,遂起身淡淡道:“不用,我要去给佟妃娘娘请安。”又吩咐说:“一会儿应该有各类物什赏下来,你就留在南织堂,将物什的出自一一记下来。”
小许子闻言明显一愣:不是应该训诫一番,怎么……?
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却见德珍往外走去,小许子忙压下错愕,几个快步跑上前,躬着身撩开竹帘,伺候德珍离开。
从南织堂走出来,独自一人向迎翠殿走去,被抑在心头的纷杂思绪,渐渐地翻涌起来;与此同时,德珍也慢慢有了一种真实感:她已不再是佟妃身边的宫女了,而是一名妃嫔。
嫔妃,一个“彼之蜜糖,己之砒霜”的字眼。因为这对于她而言,不但让她失去了出宫回家的盼头,还让她失去了待字闺中时的美好向往。那,这是否就是命?不然她怎会避不开这后*宫争宠,到头来仍成全了祖母殷殷期盼的事。可真的就这样决定了她的一生吗?而皇上,能成为她今后倚靠的良人吗?还有这诡谲的宫闱她能应付得了吗?
无数个问题,在耳畔一遍一遍的响起,重复的回响。
面对接踵而来的诸多现实,德珍隐有头痛欲裂之感时,不觉走到了迎翠殿的丹墀下。这时,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目光少了,却有小允子从丹墀上向她走来,一脸喜色的打了个千儿,笑道:“奴才小允子,请德常在安。”
看见众多位卑小宫人争相巴结的小允子,德珍不觉精神一振,她笑容谦和的请小允子为她向佟妃通传。
小允子却面露难色,道:“德常在,不是奴才不给通传,只是主子她还没醒,奴才哪敢……”话说了一半,就一脸为难的看着德珍。
“没关系,我在外面等就是了。”德珍不甚在意的笑道:“佟妃娘娘何时醒了,你在代为通传一声就好。”
小允子嘻嘻一笑,赞道:“德常在果真如皇上说的一样,就是温良的好性子,竟还为奴才这样的人着想。”说着侧身领了德珍走上丹墀。
德珍笑而不语,跟着小允子拾阶而上,心下却是一沉:消息竟传得这般快,区区三刻钟不到,就连皇上对她说得话,都能知道的这般清楚!是该说宫中本是一个无秘密又秘密最多的地方,还是该赞一声佟妃不愧摄六宫多年,即使不出寝殿半步也能掌握宫中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不过再一想,又觉无甚可惊讶。毕竟从皇上牵着她的手走出青桐小径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的知道,估计不出在今日掌灯时分,整个后*宫的人都将会知道皇上越级封了一名宫女,而且不仅如此,皇上还牵着这宫女的手一路毫不避讳的回迎翠殿。
这样一来,她乌雅?德珍其人也将以皇上新宠的头衔传遍后*宫,成为六宫最新一轮的谈资。
想到这里,德珍不禁越发从容而恭敬的走到迎翠殿外,端然侍立。
骄阳似火,德珍在迎翠殿殿门外侍立已近一个时辰了。
终于,眼前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