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道,“狼殿下不属于这里,你心里也清楚。”
狼夜羽微微吃惊,他道,“你几时看出来?”
何婶道,“从你到来就知道了。”
“……”
“尽雪是个命苦的孩子,生来被父母置于河水中四处漂流,他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的生活,我一直把他当成半个儿子对待,自不希望他再经历颠簸。”
狼夜羽不喜欢凡人那套七拐八弯的说辞,他道,“我会走。”
何婶道,“狼殿下也莫怪我。”
狼夜羽懒得再出声,他险些忘了回家的时辰。
何婶起身走了,留下坐在门槛边上的公子,他发现刚才还在勤勤恳恳游荇示威的蚂蚁不见了踪影,他也不看了,兀自进屋,环顾一圈,也没东西可带走,索性就空手出门,一步一步的往深山里走。
苏尽雪在府衙里整一天都在抄写公文,陶大人不想他太累,再且絮儿要他陪着,故此就让人待在书房整理文书。
苏尽雪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以前不曾觉得一天的时间难熬,现在发觉半个时辰也难捱过去,为此心神不宁的频频望着窗外,当见到探头探脑的黑蛇精,那穿得像贵公子的黑蛇,他站在窗边道,“我来看看絮儿。”
苏尽雪道,“她在院子里荡秋千。”
黑蛇精听着就去了,也不管在书房里发呆的公子。
苏尽雪研着磨,沾了沾笔头,他挥笔写下: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当思及那天枕在膝上的人,嘴角不禁浮起笑意。
晚上回去,他又去买了一壶酒,再加二两花生,他拎了两份沉甸甸的东西,快步往家里赶。
何婶站在自家门口,远看欣然归来的人,夜晚模糊的轮廓,看不清年轻人的脸,就听出他脚步轻快。
苏尽雪远远望见家门,不见平日里灯火通明,更无那人影坐在门口等候,虽是两三天的相处,却仿佛过了半辈子长久,未想过有一天回来不见此情此景,而他又该作何感想。
他喊了一声,夜羽?
听不见有人回答,更不见熟悉的身影从某个角落里出来,他紧张的再喊一声,夜羽?
何婶道,“朗公子走了,他让我知你一声。”
苏尽雪回头望向隔着篱笆的地方,他怔怔的望着,似乎就定在了那里,他回不过神,也缓不过来。
何婶道,“人家有来就有走,你呀,该歇息了。”
他默默的进了房间,望着空荡荡的床,还有静静摆放的餐桌,依稀看见对方边吃花生边挑着烛火的样子,还有他夹菜给自己的样子,还有他试着小心翼翼夹菜的样子。
他说,“我从小父皇母后都不管,就让我一个人独自玩耍,都习惯了。”
“你也很可怜,从小就被抛弃自生自灭,说起来比我还可怜。”
“你要记住,棋道五门不是说修炼至深就能成神,若过于强求,反而得不偿失,好自为之吧。”
他放下了碗筷,盯着慢慢流尽泪滴的蜡烛,灯火慢慢熄灭下去,剩下最后一点星光,也消失无痕,连余温也被空气冷透彻底。
他看着空荡荡的一边床,想着一只狼侧身睡在一边的样子,还有一个人睡在一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