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若从未想过是枣花婆婆。
从未。
她甚至怀疑过金花奶奶，或者和官差们一样，觉得是村子里的男人做的，也怀疑过此事与魏知清有关。
唯独把枣花婆婆排除在外。
她和蔼慈祥，时常笑容满面，她做的家常菜人人爱吃。宽容沉稳，即便跟吴家村起冲突时，她也不曾怒叱骂过。
当初枣花婆婆一个人去集市上摆摊，明心将集市说得十分可怕，但仍放心枣花婆婆一个人去。
直到墨若把吴家村彻底惹怒，明衡村长才不放心跟来。
而他跟来摆摊，多数也是因为人手不够，以及担心墨若行事没分寸。
至于担心枣花婆婆出事，似乎从未有过。
柴刀被枣花婆婆稳稳拿在手中，仿佛那把柴刀在她手中生了根。
墨若看着她手中的柴刀，结了冰的血液在缓缓流动。
“这把刀，跟了我许多年了。”枣花婆婆温柔道。
温柔和蔼的声音和往常没有半分区别，让人无法与眼前的景象联系起来。
夜夜炸毛弓背：“墨若，她不会杀你灭口吧。”
铺满血腥味的屋内，徒然响起的猫叫格外尖锐。
枣花婆婆和蔼道：“你的猫，被婆婆吓到啦。”
墨若抱紧夜夜，张开干涩的嘴唇，问道：“婆婆，这两人，来做什么？”
“他们啊。”
枣花婆婆的语调变得轻蔑起来，她和蔼的面容沾满腥血。
她抬起柴刀，继续用围裳擦了擦刀面上的血，以刀面为镜照看自己此时的样子。
都是血，好不吓人。可墨若却一声尖叫都没出，反倒问这两人来做什么。
枣花婆婆道：“好像是要来杀我，我正巧做了噩梦醒来去茅房如厕，回来碰见他们鬼鬼祟祟的摸进屋，就把他们反杀了。”
墨若沉思。
枣花婆婆扭过头来看墨若，很轻松地笑道：“忘了告诉你了，我天生力大无穷，自小跟武夫学了几招花拳绣腿。”
这些年来一直藏着这份实力，倒让她渡过了一次又一次死劫。
“他们为什么要来杀婆婆你？”墨若皱着眉头道。
枣花婆婆笑了笑，看来是等不到墨若的惊声尖叫了。她一点都不怕她，冷静问着问题，半点想逃的样子都没有。
除了她怀中的猫，凶狠地龇牙，如衷心护主的兽。
“为什么，婆婆也不知道啊。也许是看婆婆摆摊赚的钱多，想来偷钱吧。”枣花婆婆走到椅子前坐下，自言自语叹了句：“老了，才动几下就觉得手腕疼。”
“要是在当年呵呵。”
枣花婆婆笑起来，压抑的笑声从喉咙出，混糊不清。
墨若轻抿了下干的嘴唇，看着被月光笼罩的枣花婆婆，问道：“为什么要杀了那二十个人？”
枣花婆婆脸上笑容凝固，嘴角弧度变得僵硬。
“你问，为什么？”
月影晃动起来，血液结了冰停止流动。
“墨若，林狼来了，他在屋外。”夜夜用意识跟墨若交流着。
墨若没动，等待枣花婆婆的回答。
枣花婆婆呵一声，带着哭腔的笑声在屋内回荡，绵绵不绝地恨意从喉咙中倾泻而出。
“因为他们，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