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把他头上的荷叶拿下来,给他看自己手里拽下来的莲蓬。
宋檀把莲蓬接过来,抬手时那层纱衣就挂在他的腕骨上,日影下他白皙的手臂清晰可见。
宋檀半坐起来,剥了两个莲子,往上一撂,自己张着嘴去接。
他向阿景炫耀,阿景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接,却不留神卡住了。宋檀慌张去捶他的背,将他拍了个半死,才把莲子咳了出来。
阿景丢了面子,又被宋檀嘲笑,气的去打他。宋檀一面躲一面笑,衣摆落进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带起一片水珠。
宣睢凝望了宋檀许久,才开口道:“他现在,同我最开始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贺兰信没接话,只是心里想,如果当初皇帝在宫中见到的是这样明媚的一张脸,那么喜欢宋檀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走罢。”宣睢道。
贺兰信微微惊讶,“陛下不去见他吗?”
“他现在不会想见我的。”宣睢转身。
回京的途中,宣睢心血来潮,去找了沈籍。
那时下着雨,雨打屋檐,檐外是一丛茂密的竹子,在夜色里黑魆魆的。宣睢推开窗,背后是灯,他站在窗边,眺望夜色。
雨夜登门,沈籍显然猝不及防,匆匆披了件油衣,脚步声打破雨夜的寂静。
宣睢手中捏着宋檀给沈籍的信,并未打开看,只问沈籍,宋檀写了些什么。
沈籍如实回道:“他方安顿下来,近来在四处游逛金陵。我同他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读书让他心里先有个影子,这样等他真的看遍山河,才有不一样的感受。”
宣睢意味不明道:“你可真是个好夫子。”
沈籍顿了顿,刚想问宣睢为什么会在这里,宣睢便开口道:“朕去了金陵,但没有将他带回来,你觉得朕做得对吗?”
沈籍沉默片刻,问道:“陛下想要些什么?”
“朕想叫他开心些。”
“他在金陵不开心吗?”
“很开心。”宣睢顿了顿,道:“所以朕发现,朕希望他开心,是有前提的。”
沈籍低垂着眉眼,“陛下希望他在宫里时,也是一样的开心。”
宣睢点头,“朕该怎么做。”
他请教沈籍,尽管他知道这让沈籍很难受。
沈籍垂眸半晌,道:“等陛下什么时候觉得沈籍无关紧要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去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