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箴已经走到近前,隔着一步,突然站住。
羊表妹也正转过目光,一瞬间像是被凝住了魂魄。
六月街头,人海茫茫,风迎面而来,燥热不安。
一个男人,
与一个女人,
于命运的那一刻相逢,
彼此凝望,
直至眼底,
将对方的身影深深刻划进自己的眼眸……
少爷我听得吐血,趴在桌上哀求道,“羊贤弟,不要再念了,可好?”
小羊抖抖信纸,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出信笺。
小羊心情大好地收起信,道,“好,稍后我就拿去读给箴少听。”
我默不作声。
箴少,活该你这几天重色轻友,该得报应!
小羊又托着腮道,“原来世上真有一见钟情,我还道只有我表姐才会乱讲这些东西。”这几句抒情得本少难受的话,也正是出自这位表姐的手笔。
我想说,这哪里是一见钟情啊,这分明是箴少喜欢你过头了,看到了个长得像你的,通通都不肯放过。
可我只敢把这话咽在肚里,我清楚地记着,箴少失神落魄地望着羊表妹的背影与我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因为她啊———”然后他傻兮兮地仰天大笑了三声,笑得十分解脱,笑得少爷我当即退避三舍,假装与他不相识。
我觉得这话是放屁,纯属自我安慰。可箴少这样去想,总比陷在小羊那里拨不出来要好,做兄弟的不可戳破他的自欺欺人。
感情这事总之讲不清楚,有时你认为怎样,它也就变成那样了,用情糊住心眼,看不清是非。
只不过,唉,云箴这小子也忒命好了吧,先有长得像羊印颉的小倌,又有长得就是羊印颉的表妹,怎么我就一样都没沾不到边呢?
牧观倒是也有佳仪这个妹妹,可是比小皇上那里也好不到哪去,今年也六岁,少爷我也要等上好多好多年。
我掐指算算,我与牧观未见已近两月,也不知他过得怎样,是不是正当着此时此刻的皓月,与柳如岚花前月下地海誓山盟?
我别过小羊,独自向秦家后院走去。
秦府里居然亮了灯,我急忙爬上墙头,看到秦家于院中放了一张方几,点了一支清香,牧观与牧砚打着灯席地而坐,对着一本书正低声地讲话。
牧观身旁还放着一张矮榻,佳仪抱着瓷枕睡在榻上,牧观另一手打着团扇,为她驱蚊扇风。
我悄声坐在墙头,呆呆地望着他们兄妹三人出神。长兄为父,倘若日后牧观成了家,也一定是这样一副慈父的模样吧。
倘若那里能有我的一席之地———本少重重拍了拍额头。
凉风灌进心口,冷热交杂,我又跳回街上。
有些地方,不可过份留连,尤其是即将被皇上宣见的前一天。
第二日下了朝,云礼在御花园见我。
几日不见,云礼似乎又长得高了一些,负起手走时,原本宽松的龙袍竟然略微显得紧促。
云礼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眯着细长的眼睛向我道,“宝友,你可有觉得朕又长高了一些?”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我忙点头称“有”。
云礼开心地推过一盘糖糕,十分天真地讲道,“如此不过几日,朕便至少可与你长得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