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不必进宫,我可以转告皇上,完全不露你的名字。”
牧观很决然,淡淡道,“多谢宝友兄,我想亲自去。”
我带着他入宫。
云礼绷着脸听完,走到牧观身前,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肃声道,“告诉朕,有什么值得你背叛姻亲?”
牧观仰脸看他,但眼中的余光分明瞥到了我,“臣食君之禄。”
云礼笑了。
牧观继续道,“臣以为,文柳联盟尚不足撼动先王遗命,所以关键之处,落在了太后。此一次发难,他们握住了皇上两个弱处。其一,是皇上擅自出宫,几位帝师首当其冲,难辞其咎;且皇上因染风寒,太后爱子心切,情理之中,自然希望日后多加防护。其二,”牧观扫了我一眼,继续道,“叶王世子也牵连其中,甚至可以说是始作俑者,叶王尚难自保,更无暇顾及皇上,而世王子云箴也同时出事,正引为皇上的前车之鉴。”
去礼嗤地一声笑了,“你的意思,是没人愿为朕说话了?”
牧观不卑不亢,“臣只是以为,帝师刚阿,陛下几遭危难,诸位大人极可能自觉有负帝托,引咎辞职,朝中诸臣不明真相,忠义之下难免逐流,最终误祸皇上。”
“你又有何计策?”
“陛下应该即刻去见太后。”
云礼眯眼哼地笑了一声,拂袖去了。
殿中只剩下我们两个跪着。
我转头望他道,“你这样做,有多少是为了开脱我?”
他静了片刻,“宝友兄以前也帮过我许多次。”
“你就靠这个与我勾销恩怨?”
他平静地道,“宝友兄且这么想吧。”
我们再也无话可谈了。
跪到天将黑了,云礼终于疲惫地回来了,见我们还跪着,怔了一怔,疾道,“平身。”
牧观早已跪麻了,我勉强搀着他起来,云礼挥了挥手,体恤地道,“都坐吧,”率先坐到了我们对面。
我问,“皇上,可还如意?”
“母后糊涂!”
我与牧观面面相觑。
云礼耐下心解释,“朕已陈说利害,劝说她明日暂不表态,静观其变,看是文柳两人忠心,还是朕明察秋毫。”
牧观松了一口气道,“这样便好,太后棱模,文柳便难成气候,明日皇上可再用“拖”字,事缓则圆,皇上可尽量拖延此事,千万不要让朝中形成一气。”
云礼点点头,道,“乏了。你们也歇下,明日随朕一起上朝。”
我插言,“牧——秦大人不合适出面吧?”
云礼微挑了一下嘴角,起身走了。
“宝友兄,”牧观见云礼出殿,悄悄握了握我的袖口,低声苦笑道,“再扶我一下吧。”
我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殿里正进来几个宫女要来侍候我们,他窘迫地按着我的肩,“宝友兄———”
我将他放在就近的椅上,仔细地替他揉按双腿的穴道,十分担忧,“若是明日错了,你可就把自己毁了。”
他只笑了一笑。
这一夜,注定有人难眠。
云礼洗过澡更过衣便将我叫去陪他一起睡。
我在他床下打了个地铺,他伸出一只手与我紧紧相握。早上我醒来时,发现他不知何时干脆钻进了我的被窝,枕得我半条胳膊都麻了,而我全无知觉。
牧观已经更好官服候在外面。我跟着云礼出来,一起去上朝。
皇上与太后的鸾驾一起进入太和殿暖阁,太后冷扫了我一眼,将目光落在牧观身上。
云礼笑了笑,跪在她的膝前,握住她的手恳切地道,“母后,儿子只求您一件事,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要在这一事上表态。”
太后语重心长道,“皇儿,哀家是为了你好,昔孟母三迁,哀家自愧弗如,只盼将来奔赴九泉之时,能够无愧逝去的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