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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乱的声浪里,阿尔伯特轻轻地嗤笑一声:“我见过无数愚蠢的领主,这一个尤其不可救药,这种情况下简直是自寻死路。”“阿尔伯特,再呆下去可能要出乱子啦,你想卷入进去吗?这和我们的计划不相符。”同伴对他耳语道。阿尔伯特摇摇头:“不,再等一等。我们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时,他注意到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罩着宽大而破旧的油布披风,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地隐藏着;他在慢慢地、若无其事地登上广场边缘围墙的阶梯。脚下剑拔弩张的气氛,领主和农民的相互谴责,丝毫不能影响他谨慎小心的步伐,直到他上到顶端,能够清楚地俯视整个广场。

领主对刽子手做了个手势,鼓敲响了,一瞬间广场被突然而至的死寂笼罩。“噢,不!”有些妇女低下头,在胸前划着十字。刽子手缓缓举起斧头。

这时候阿尔伯特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支上弦的弩弓从那人的披风底下伸出来,弦如同刽子手高悬的手臂绷得紧紧的。在令人窒息的瞬间,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迅速,那么不可思议,这个神秘的人以一种冷静的速度一箭射中了刽子手的肋下。中箭的刽子手惊叫一声,扔掉了斧子,身体沉重地倒在一边。跪在那里的死刑犯,卫兵和人群,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变故是来自上帝还是魔鬼。

“谁?谁射的箭?!”领主惊恐地大叫一声,“卫兵!”话音未落,那人再次放箭射倒了离犯人最近的士兵。阿尔伯特意识到自己清楚地目睹了全过程,全身的血流一下子冲上了他的头顶。他猛然大喊一声:“你们的领袖被救了!快去保护他!”围观的农民总算从那种恍惚的目瞪口呆中清醒过来,于是如潮水般涌上刑台,很快他们的无辜的代表就被抢救回汹涌的人群,就像水滴融进大河后那样踪影难觅。

阿尔伯特大步跨上刑台,在人群惊讶和激赏的注视下,以一种演说家特有的激情宣布道:“相信我们都明白刚刚在这里目睹了什么!这是一个征兆,上帝要站在我们这边高举义人!刚刚那个人宣称,”他毫不犹疑地指向面色煞白的领主,“你们要服从主人就像服从上帝,这是错的!我们的主人,除了全能永生的上帝再没有别人!我们不需要什么领主!上帝的公义在我们手中!我们会忍受他在上帝的土地上迫害义人吗?我们今天已经勇敢地跨出了第一步,还有勇气继续吗?!”他向人群伸出双臂,像是在真诚地邀请,同时高举起战斗的旗帜:“正义!”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狂喊起来:“正义!正义!正义!”

阿尔伯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如江河决堤般的人群从他的身边涌过去,夺下卫队的刀剑,赶不及的就抄起铁叉铁锨,向着领主城堡蜂拥而去。他隐约听见领主最后的呼喊充满了惊恐:“是暴动!暴动!”他的结局也许是被剥夺家产,驱逐流放;他的妻儿也许会被关在地下室里忍饥挨饿;也有可能不一会儿就全都被殴打致死。一切都取决于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些农民会组织起来,规模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后无坚不摧。他垂下手臂满意地微笑起来,沿着梯子走下刑台,同时抬头望了望围墙,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叹了口气往村镇外面走。

“阿尔伯特,你走到哪里都会这样。”他的同伴们跟上来,既激动又无可奈何。

“不是我让他们如何,而是本应如此。”阿尔伯特牵起嘴角,“那时我们就常常说:‘我来不是为叫地上太平……’”

“……‘乃是叫地上动刀兵。’——马太福音第十章。”

一个轻轻的略带沙哑的嗓音接道。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栎树下站着的不速之客,在一直等候着他们。若不是那身破旧的油布披风,阿尔伯特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射出那支箭的人;摘掉了帽子,露出了真实的面孔——居然是一个瘦小的、棕发的年轻姑娘,不过十八九岁,脸庞甚至稚气未脱。她靠在树干上,琥珀色的眼睛很谨慎、但是很自信地盯着阿尔伯特。

“我从酒馆开始就在注意你们。”她首先开口,“你们果然是改革派。我目睹了您的演讲,您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这太不寻常了,阿尔伯特有些怀疑地观察她,但是一个刚萌发的计划已快速在他脑中酝酿,前提是这个女子能成为朋友。所以他首先要足够真诚。他摘下帽子,展露出礼貌的微笑:“如果不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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