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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地说,“这是我学习剑术的地方。”

莱涅瞪大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他真的接受过显赫贵族的一切训练。“是吗,你果然学过,怪不得轻而易举地打赢了克劳滕。”

“我不认为我很厉害,击剑最需要的是灵活的头脑和技巧。”亚瑟取下那两把剑,将其中一把递给莱涅,“你也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可以赢过我。”

莱涅握着那把沉甸甸的剑——它不是贵族用来装饰门庭的物品,刃口磨得很锋利。在外出时,他虽然会按照学生的习惯随身佩戴短剑,但从没有使用过,更不用说跟人比试了。“我想还是免了吧,”他无奈地说,“我从没有——”

可大大出乎预料的是,亚瑟竟然向他直冲过来,剑锋划出一道弧线,利落劈下。他想也没想,便横过剑来挡住了他。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他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你看,明明很厉害嘛。”亚瑟爽朗地笑出来,撤回剑,“摆正姿势吧,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的确技高一筹,莱涅只能勉强抵挡他的动作,渐渐地招架不住,呼吸急促起来。但他从没发现身体可以如此畅快,尽管疲累,但是清爽和兴奋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最后他们终于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把剑和汗水浸湿的外套扔在一旁。亚瑟一下子躺在地板上。

“很快乐吧?”他喘息着说,声音里有着卸下重担似的满足,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前额上,他懒得理会它们,闭上眼睛舒展开四肢,“这是这个城堡唯一令我怀念的地方。”

“看来你并没有生活得很痛苦。”莱涅直接坐在地板上,紧挨着他旁边,“既然这样,为什么还选择离开?”

亚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没有听见,只从喉咙里咕哝一声。从阳光照晒过的地板上升腾起来的木材气味,浓重的尘埃气味,都和过去一样,让他有些恍惚。当他几乎还是个孩子时,当他还属于这里时,每一次紧张而一丝不苟的练习结束后,他都会疲惫不堪地一头倒在地板上,在午后明媚的阳光里休息,那种疲劳之后的困顿非常舒适,好几次他甚至熟睡过去。

但他往往不是孤单一人。他的剑术老师——他早已忘记了他的名字,甚至长相——在练习以外从不斥责他,每次只是静静地等待片刻,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是曾有那么一天,天气很炎热,在朦胧的睡意里,他感到一丝异样的悸动,有一双熟悉的手抚摸着他,动作很轻柔,很和缓。起初他并不在意,把它当作梦境的一部分。但是他渐渐燥热起来,那种陌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令他无所适从,像上涨的潮水般要将他淹没。少年的、青涩的部分被包裹在宽大的手心里抚弄,他浑身颤栗,也许用手捂住脸,但是那并非因为羞耻,也不是恐惧,所以他始终没企图抵抗。但他的手被移开,并被引导着向下,让他触摸到他自己。那里变得又粘又湿,他吓坏了,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没事的,亚瑟,没事的。”那个温柔、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安慰着他,用指腹蹭着他红透的、泪迹斑斑的脸颊,“这不过是一种证明,你已经长大的证明……”

这一切并不真切,它像梦境一样,暧昧而虚幻。当初他清醒时,也不能确定它是否发生过,发生过多少次。他只记得,他在城堡里越来越焦虑,身体和精神都慢慢地疲累起来,那时时流动在昏暗石墙间的混浊空气令他窒息。但那时他太年轻,太弱小,根本无力改变;于是终究有一天不堪重负,从那里逃走了,那时他刚刚满十三岁,便开始了长久的流浪。尽管最初是艰辛的,在看不见终点的旅途中,他呼吸到了新鲜自由的空气,在生机勃勃的新自由市里,成批印刷出来的书籍散发着油墨味,承载着闻所未闻的思想,洪水般滔滔而来。思想的魅力攫取了他,他聆听那些愤世嫉俗的学者和宣道者的演讲,深埋在灵魂里的信仰的种子,以另一种形式疯长;他如饥似渴地猛吸着那些最毒辣的养料,那些才足够使他忘记过去;他很庆幸,在理智的白昼,思考、见地和胆识一直以来能够占据上风,他能借此从世界的弃儿变为众人的中心。在最深的夜晚,他审视自己灵魂的时候,也能发现那些深不见底的欲望和黑暗,包括世界最初就遗赠给他的孤寂和陌生感,和城堡在他身体里埋下的难以启齿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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