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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特沉默地望着他。克勒在这目光里噤声了;那仍是一副冷冷的面孔,既不慌乱也不存在罪咎感,还带着些微怜悯。“您说这话不觉得羞耻吗?”他像对老朋友耳语那样探出身子,压低了声音,语气很淡,“从年轻时起,您就一直在渴望一个全新的公正的时代,遗憾的是您仍被陈旧的规则箍着。幸好有我们这些人,替您干了您不敢干的事情,承担您不敢承担的赌注。每一次您眼中首先闪现的可都是期待呀。现在好不容易享受成果的机会来了,您却反过来指责我?”

克勒哑口无言。他没有发疯,他非常冷静。一切都是以一种清醒的狂热进行的。这个年轻人如此相信自己,无比坚信。

“你说得对,这一切的确是我想要的。”克勒垮了下来,用微弱的声音说着,“但我从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我知道,这不全是您的错。”阿尔伯特宽容地微笑着,双手搁在克勒的肩头,“我们才刚刚开始。您需要我。我们终于可以毫无阻碍地开始了。”

“可是你呢?阿尔伯特。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胜过卡尔洛夫而已……”

克勒翕动着嘴唇,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咕哝着。他没注意到阿尔伯特松开了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们自己也记不清,在接下来的许多天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像湍急的水流流过了一个开阔的河湾,什么都有,然而什么都静止。在他们睁开眼睛的某天早上雪停了。当他们起床推开窗子的那一刻怔住了。沿着河边的屋顶全部都是白的,灰沉沉的河道从它们之间弯弯曲曲地穿行而过。整个大地全都是白的,直到尽头的山脉遮住了视野,直到不久前它还是那么狂暴,而现在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带着那种温和的寂静。

他们在雪地上走着,从拨开的积雪下面偶尔还能看到干瘪的、暗褐色的松果。这场雪来的太急太突然了。他们把它拣起来,擦掉残雪和泥土,仔细地端详着它。他们在雪地上走着,如此地一无挂念,就好像他们从没犯过罪一样。

当莱涅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他眼中的这个白色世界立刻就黯淡下去了。它被污染了,被他们往来的足迹弄得有了形状,有了界限。他不安地看了亚瑟一眼;后者也正看着他,没有说什么,眼神却显得躁动不安。

“你曾经说过,就算我想要,也没资格过平静的生活……”亚瑟想了想,低声说,“你觉得现在呢?用什么代价才可以?”

莱涅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什么回答。这个质难,这个谜题,居然一直沉沉地压在他们身上。他见过很多人,似乎尽享宠爱,精神却被各种各样的痛苦折磨着,为摆脱这种煎熬他们匍匐着吻路人脚前的灰尘,或者赤足去耶路撒冷朝圣,企望他们能借此变得单纯一些,至少可以不这么痛苦。但这不是很狡猾吗?他们迷失在绝望里,只能指望折磨无辜的肉体来减轻灵魂的折磨。他无法想象亚瑟会这么做。这对他来说太可笑了。

他们都在心照不宣地等着某个特定的时候到来,而在这个暧昧的间歇,却都害怕问出这个问题,因此就故意使自己沉浸下去,故意不去想它。他模模糊糊地想。这只是一个暂时的歇脚处,对他们两人都是。

忽然他们听到了某种骚动,来自河滩那边的喧哗声,越来越多的人叫喊着,擦着他们身边往那儿跑去。亚瑟的表情霎时僵住了。他们对这种骚动无比敏感。那完完全全是战场的声音。

“别过去……”莱涅拽住他的袖子,反射般地说,然而立刻被潮水般涌来的吼叫截断了,“船!是运给贵族的武器!这帮狗杂种!”

当他们赶到足够近时,血腥味伴着冷冽的风飘了过来。他们呆呆地望着,对如此快地目睹这种场面毫无准备。战斗已经结束了——如果那也可以称为战斗的话;伤痕累累的船倾斜着被拖到河滩上。两岸挤满了人,从城市的各个角落聚集过来,正下搬着一捆捆的枪支。岸边的积雪已经变成了一片肮脏的泥泞,满是裂痕的冰面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顺着倒卧的肢体涂抹得到处都是。

班贝格主教在乔装成普通货船的舱里满满地载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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