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久柏十三岁,最崇拜的人是邻居家的大哥哥,青临。久柏自幼对他十分信赖,连射箭的本领也是青临教的。
“但是四年前……青临作为运送贡品的随行人,和当时被选中的朝圣者,也就是我父亲一同上山。我很好奇,也很担心,于是偷偷跟在父亲身后。”
按照流传下来的规矩,前任大祭司需要在前方很远的地方为队伍引路,然后进入神庙等待。所以他们很快久失去了大祭司的踪影。
久柏离得很远,在进入山体隧道后听见前方传来动静,随后父亲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心”。从黑暗中钻出的隐秘气息让年少的久柏僵在原地,仿佛四肢都不属于自己,完全不听使唤。他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被强烈的恐惧慢慢吞噬。
等他再次恢复知觉时,前方那些随行人都只剩下尸骨。只有一个剩下半截身子的凭着最后半口气告诉久柏,他父亲以及青临两人一起往神庙的方向去了。
久柏的担忧战胜了胆怯,他一路攀爬至神庙入口,却被几只虫子围在原地。
关键时刻,青临从神庙里蹒跚着走了出来,双目已盲。
那些东西没有伤害他。
久柏知道,青临已经成为大祭司了。但他的父亲却永远留在了神庙中。
对于在神庙中发生的事,青临却闭口不谈。
久柏的肩膀微微颤动:“按照规矩,青临原本就不能和他一起进入神庙!我父亲是为了保护他才、才遭遇这种事……也许,他是为了当上大祭司才故意这样做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过去四年中的每一天,久柏都在憎恨与自我厌弃中度过。他想要变得更强,想要成为下一个“大祭司”。
“我要找到父亲的遗骸,将他葬在山崖下。”
久柏歪着头,咧开嘴。他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
“喂,异乡人,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吧。反正,说不定以后也机会知道了。”
闻奚靠着窗台,望见飘落的浅淡月光。月亮离得那么远,那么小,还是能将光线送抵到掌心。
他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讲起了雨泽基地和黎明组部的探险。在那个热闹非凡的堡垒中,人类就像脆弱的花朵,但勇气也会有时成为荆棘,在未知中探索方向。
“那你有很多很多朋友咯?”久柏问道。
良久,闻奚轻声道:“……或许吧。”
久柏说:“真好,我也希望可以这样活着。”
“那就离开这里,”月色落入闻奚的眼眸,“为什么不逃走呢?”
“因为这是森流人的使命。”久柏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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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尚未结束,距离天亮还有五天。闻奚加入了随行者的队伍——毕竟这么多供奉的机械物,总需要不少人才能运送上山。
青临在最前方为他们引路,进入山洞后,他会在沿途的石头上留下荧光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