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安德鲁,你个柴废!还有你,戈登,你个饿死鬼投胎!给我听清楚了再张嘴!”有点出人意料的是,张嘴骂人的不是平时总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看上去最彪悍的安德鲁,而是平时很少说话的小个子科林,“慌什么,别学那个尤里西斯,什么吃相……”
“说起尤里西斯……”安德鲁的声音更小了,“不会有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科林听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他现在早已经在狼肚子里了。”
“我怕万一……”安德鲁后面的话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又没有动手。我们只是和他‘走散’了而已。就算万一他活着回来了……”科林冷哼一声,“以他那么畏畏缩缩的德性,难道还敢找我们的麻烦吗?”
我惊讶得愣住了,不知不觉间,咬了一口的面包掉回了盘子里。尤里的经历不太好,以至于短时期内,他的性格不会讨人喜欢,这是在所难免的。可是……
“我吃饱了。”戈登舒了一口气,“科林、安德鲁,你们在说尤里西斯吗?我们为什么要在森林里扔下他呢?”
“谁让他找到了小杰森……”科林的嗓音阴森森的,“你真是没救了!如果小杰森回来了,就你这么一个白痴二愣子,还能分到什么?你老爹的农场那块地好,值不少金币呢……尤里西斯不识相,喂狼那是他自找的!”
“可是……”
“闭嘴!够了!丹尼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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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信科林他们三个离开之后,我才和丹尼尔修士告别,趁着夜色,匆匆回去。
从修道院到小屋的路,突然间变得份外漫长。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来的。
尤里……
他有那么一个古怪的好胃口,虽然能干了点力气大了点,也还是不可能受到精明的奴隶主们的待见。从以前转手的诸任主人里过来,他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对任何人都抱着畏惧。
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年轻善良的蹩脚农民也就算了。忐忑不安地等待消息,在噩耗传来后难过一把。最终,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尤里这个名字,及其他带来的记忆,早晚逃不过渐渐淡漠的结局。
若干年后偶尔想起,甚至还可能会沾沾自喜于一个白捡的苦力,一笔天外飞来的抚恤金。
可是……
院子漆黑漆黑的,但我却知道,屋檐下挂着两排鱼干,屋顶上还晒着好几匾。爬在院墙上的喇叭花,酝酿着明天早晨热热闹闹的盛放。而挨着墙角下那一圈,栽着许多野花,满满一溜。说起来有些惭愧……
那是两周前,给他新衣服新靴子时,随口敲诈的。
我没有进自己的屋子,迟疑了一下,推开了另一间屋子的木门。
房间里很干净,东西很少,少得几乎寒酸。地板、墙壁、天花板,乃至木床木椅,都还尚散发着清新的木香。月光照进来,屋里唯一显眼的是床头桌子上的一叠东西。
走近些,才发现那是尤里的新衣服。
尤里十二万分地宝贝他的新衣服。他把之前偏小一号的那身旧衣服改了改,干活的时候、去训练的时候,都穿旧的。至于新的这套,每天傍晚做完饭、洗完澡,吃饭乘凉的时候,才舍得穿一小会。
前几天,他家主人查理我不小心在院子里绊了一下,把葡萄酒掺蜂蜜水泼到了他身上,结果,破天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