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国乾定十八年春,秦王萧若曙被立为新太子。
仲夏之际,静王府内枝茂叶繁,花团锦簇,蝉声嘶鸣。萧若晔晚间有过饭食,清醒了片刻,让人备了马,未带一个扈从便趁着夜色,出了王宫直奔周正贤私宅而去。
周府守卫见他披了披风,又用风兜遮面,这便询问是何人,萧若晔提起嘴角笑道:“在下姓于,烦请通报。”
那人不明情形,只知不可耽搁,转身跑去通报。周正贤听到这个姓时先兀自纳罕了一句:是何人?转而看到自己案上的玉玦时,如乘奔御风奔至门口,看萧若晔此等扮相,只揖手道:“请。”
进得屋中,萧若晔褪去那件黑披风,看着周正贤屋中的字画与摆件,笑道:“昌业仍旧是好雅致。”
周正贤亦是笑答:“末将这里的字画恐不及大王手笔,听闻大王在京时,多少王公求大王一幅画而不得。”
“孤只是拿来当做消遣而已,谈不上什么手笔。”语毕又笑了,“只怕日后在不得闲。”
周正贤赔笑道:“正如大王所言。”边说边将案上书信递给萧若晔,那是连日来秘密奔走终于取到了想要的结果。“倘若他们不发兵,末将便不动。此事成,大王便去京城,若不成,便是末将将大王软禁。”
萧若晔看着这位已近不惑之年的将军,整簪缨,理衣襟,向他揖了一礼,周正贤连忙回礼。之后替他系好披风,劝道:“今时不同往日,大王请回。”
暄国乾定十八年七月初,连国刘炎迥率八万黑鹿军袭击砚州,因贺州战事本就艰难,军将劫掠百姓口粮,军民冲突,给连国可趁之机,砚州都督请旨求援。
暄国乾定十八年七月中,晶国张振英率十万大军越阑河天险进犯暄国边境贺州城,前线告急。不出一月双方伤亡惨重,贺州城内粮草只够供养二日,贺州都督周正贤请旨求援。
皇帝本欲诛杀连国质子刘炎炜,奈何群臣建议,“此时该派兵增援两州,刘炎迥敢进攻砚州,势必已不顾刘炎炜生死,而贺州乃是皇子封国,一旦城破,皇子被擒,届时不光天家颜面有损,晶国势必会拿皇子之命要挟朝廷。”
皇帝一时气血攻心,待缓和之后,终于下旨,命青云铁骑支援砚州,命赤云军于贺州火速增兵。
二月之后,京城哗然于赤云军主将郑穆投敌被部下林远诛杀,其子郑旻与青云铁骑主将之子田晋在厮杀之中坠入山涧双双身亡,青云铁骑主将田驰率军突围之际中箭身亡。
又过三日,贺州都督周正贤和砚州都督刘弋分别率三万骑兵和一万步兵汹涌而来。皇帝速命禁军护卫京城,又急召兵部商议对策,试图先调田家剩余的青云铁骑和郑家的赤云军勤王。
然而得到的消息是,冉月公主的驸马都尉所领的两卫皇帝亲军已驻守在西城门,不光北城门,西城门也已开放,其余禁军因有周正贤旧部,禁军中已有半数谋反。
周正贤和刘弋两军来到城外的消息方才报奏到天子面前,势必是兵部尚书控制了驿传,令所言不达天听,境外驻扎的军队已将京城围死,而勤王圣旨亦不可外发。
因叛军伏击田家和郑家的粮草,致使两军人马凋零,再加上兵部可以帮衬着运输粮草,叛军则以少数之损势如破竹围困京城,因贺州和砚州两地分别时晶国和连国要塞之地,国中最精两军已殉国大半。倘此时不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迫于晶国和连国同时举兵进犯而无险可据,恰在此时,为萧辰曙诊病的太医向皇帝奏禀:“陛下,殿下患了高热之症,脉搏细数,呼吸急促。”
暄国乾定十七年的腊月,国中没有几人有庆贺新年的意思。萧若曙果真被废,因其原本无罪,仍领秦王之封。
萧若晔于庆明殿即位,改国号为开定。封原配顾思思为皇后,封顾氏所出嫡子为太子,尊萧耿为太上皇,尊生母徐贵妃为皇太后。大赦天下。
天元元年二月,余下青云铁骑和赤云军叛乱。萧若晔派周正贤平乱,一月后,祸平。
因查两军部下有冒滥军功,滥杀无辜之实,主将御下不严而侵吞国库,实乃不赦之罪。此案由萧若晔钦定,可众人并未找到许给秦王为妻的田家女公子。
萧若晔数次派人寻找,皆未果。其后竟有朝臣密奏:“有人见到,田氏因听战事吃紧,离京直奔砚州,被流矢射中,不幸身亡。”
萧若晔起初并不相信,可这个消息后来成了暄国人知晓的事。
“臣伏乞陛下开天恩,安四海民心。”
萧若晔怅然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退下吧。”其后才淡淡道:“回不去了……”
天元元年五月,萧若晔将连国质子刘炎炜放回,而刘炎迥在砚州以西、连国林州以外布下五万重兵,以迎皇长子归国之名行软禁之实。
连国朝野惊骇却无一人上书参奏,竟齐齐向病入膏肓的老皇帝举荐刘炎迥为太子,一月后,刘炎迥即位。暄国天元五月,刘炎迥趁砚州兵将远调拱卫暄国京城未还之际,竟挥师占了砚州。
除此之外,晶国皇帝为牵制张振英而与暄国联姻,为皇二子求娶公主。萧若晔疲于应对国事,不想再生变乱,将国中富平公主选为和亲之人。谁知,晶国二皇子竟突发恶疾,不日便暴毙。两国联姻在即,晶国便在适龄皇子中选了四皇子与之和亲。
三国皆因此次战乱而元气大伤,百姓为避战乱而逃至他国之人不计其数,恰恰丹络镇同在三国边境,人口流动迅速,也吸引了诸多商旅,不日便成了交易重镇。
为此,三国与民休息,互通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