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她是奴婢!
还是个对小主人有非分之想的奴婢,老夫人怎么会将她这样不能和其他人友好相处的人放去小公子身边呢?
楚霜华跌坐在地,她爬伏到夏大娘膝旁,拉着夏大娘的裙摆哭诉道:“母亲,母亲,霜华错了,母亲,霜华错了,您不会看着我不管的,对不对?”她见夏大娘对她的求饶无动于衷,便去拉夏川萂:“妹妹,姐姐错了,姐姐是想护着你的,但是你不理姐姐,姐姐...就生气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妹妹,你帮姐姐求求母亲,说姐姐错了,请母亲原谅,妹妹,求你了,姐姐知道错了......”
夏川萂:......
说句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话,夏川萂是可怜楚霜华的,楚霜华不过是想做人上人而已,她的目标没有错,使用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也没有错,她错就错在她现在还太年轻了,才十二岁,小学还没毕业呢,就开始算计人心,未免稚嫩的有些可笑了。
这不,夏大娘稍微一恐吓,她就吓的跪地认罚了。
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夏川萂不想树一个敌人,所以,她扯扯夏大娘的衣袖,对夏大娘祈求道:“大娘,姐姐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吧。”
夏大娘故作怒意,一把将夏川萂的手打开,骂道:“你也来气我,你是不是不跟我一条心了?”
夏川萂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意识到什么,利索的跪在楚霜华旁边,和楚霜华一样扶着夏大娘的膝盖哭道:“大娘,姐姐毕竟是我的姐姐,我们姐妹一体,她要是不好了,我又要怎么才好呢?我们姊妹都不好了,大娘的心血岂不是都白费了?大娘,姐姐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吧。”
夏大娘心中发笑,行啊,这丫头又会说又会演,是个有前途的,脸上却是犹带怒意,撇过脸去不理夏川萂。
夏川萂忙捅捅楚霜华,比量口型:“求饶啊。”然后自己继续哭着让夏大娘饶过楚霜华。
楚霜华接到她的提示,也情真意切的哭着求饶起来,还指天立誓的以后都听夏大娘的,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夏大娘觉着差不多了,也就缓和了脸色,将两姐妹扶起来,叹道:“算了,都是我前生造孽,今生养了你们两个冤家,就知道来找我讨债!”
夏川萂和楚霜华对视一眼,俱都一同福礼:“大娘/母亲受累。”
夏大娘拉着楚霜华的手教她:“你呀,以后待人接事和气一些,有眼力介一些,和别的丫鬟打成一片,你有个什么事,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你妹妹还小,正是现成的招牌,我教你,等回去你就带着你妹妹去一一送礼,拜托她们日常照顾你妹妹一二,她们都是面上的人,大家都在一处当差,就是为着面子,又怎么会不受你的好?你时常去看顾你妹妹,你们一来二去的,不就熟悉起来了?你针线也做的,算盘也打的,你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问你自己,你可有比谁差上半分不曾?”
楚霜华立马道:“女儿自认不比任何人差。”
夏大娘道:“这就是了,只要让人看到你的好,让老夫人放心你,你之所求,亦是他人所愿,老夫人又怎么弃你而去选她人?”
楚霜华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脸上也露出轻松肆意的笑容来,对着夏大娘又是一拜:“多谢母亲教导。”
夏大娘:“嗯?”
楚霜华立马受教,对着夏川萂一福礼,道:“妹妹恕罪,竟是姐姐以前怠慢妹妹了,妹妹大人大量,万望海涵。”
夏川萂忙避了开去,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姐姐忒多礼了......”
她一避开,楚霜华就去追,非要她受礼不可,夏川萂坚持不受她的礼,她就坚持去追,一来二去的,两姊妹就在这并不算宽敞的小屋子内转起圈来,看着倒似和睦的姐妹花日常打闹玩耍一般。
夏大娘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拉住一个,嗔怪道:“好了,大娘今日进来,可不是看你们‘姊妹情深’的,你们要好,等大娘走了再好~~”
夏川萂和楚霜华对视一眼,都手拉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至此,夏川萂和楚霜华这个半路姐妹,总算是不别扭着了。
夏大娘进来一趟不容易,自然不会只见一回人就走了,她跟两姊妹叙完话之后,孙姑姑给开的面,让夏大娘和两姊妹一起用顿膳再离开。
夏大娘点了可以涮肉吃的铜锅子。
夏川萂总算是吃上肉了,也算没白和夏大娘配合在楚霜华面前演的这场戏。
第26章 第 26 章
夏川萂一回来就受罚了, 因为她吃肉了。
夏川萂作为老夫人的暖床丫鬟不许吃肉是规矩,她无视规矩,私下偷吃羊肉, 就要受罚。
这一点, 其实在夏大娘给夏川萂吃羊肉的时候楚霜华就指出来了, 夏大娘一听, 虽然及时制止了夏川萂不再继续吃,但趁着楚霜华和夏大娘说话的这个空档, 夏川萂眼疾手快,早就顾不得烫吃了好几筷子羊肉在肚子里了,所以, 即便夏大娘不再给夏川萂羊肉吃, 但按照夏川萂小孩子的肚量,已经吃了足够的羊肉了。
所以,周姑姑要罚她, 夏川萂心甘情愿受罚。
周姑姑拿着竹板戒尺,敲她左手三下,见她疼的“嘶嘶嘶”直抽气,就换右手三下,然后再左手三下,右手三下, 再左手三下,右手三下......
如此,左右手分别敲了二十下, 一共四十下, 算是打了四十大板。
周姑姑并没有徇私,那是实打实的打手板, 誓要一次给够夏川萂教训,让她以后都不要再犯忌讳。
老夫人的规矩就是夏川萂要遵守的忌讳,她必须谨慎遵守,不能越雷池一步。
夏川萂受罚的时候,老夫人就在隔壁,连通两间屋子的门开着,只用一道屏风隔了开来,夏川萂这边抽抽噎噎流泪忍痛的声音也能听的很清楚,但并无人来求情,夏川萂并不是说老夫人虚伪,只是觉着,老夫人这人,赏罚分明,爱与恨也能分的很开,并不为谁徇私,是个很刚正不阿的主人。
受完罚之后,周姑姑掏出药瓶来,要给夏川萂涂清火化瘀的药膏,夏川萂颤抖着一双小爪子捧着小荷包让周姑姑给她塞荷包里,等回去她自己涂。
周姑姑瞪她一眼,将小药瓶塞好,又将小荷包给她好好系在腰间丝绦上,拿手指头戳她脑壳,一边用眼角撇着隔壁暖阁,一边无声的骂她:“鬼灵精怪,自找苦吃!”
夏川萂勉强笑笑,起身对着老夫人那边磕了个头,又对周姑姑行了一礼,悄无声息的闷头向外赶。
周姑姑下手没有留情,真的是太痛了,她得赶快去找玛瑙或者银盘来给她上药止痛。
夏川萂赶的太急,在门口拐角差点撞着人,好歹被来人扶住了,才没有猛刹车跌个屁股蹲,抬头一瞧,来人竟是郭继业小公子。
夏川萂忙低头行礼道歉:“奴婢差点撞到小公子,小公子恕罪。”
郭继业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就看到了她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眼泡也肿着,脸上泪痕犹未干净,此时见她踉跄行礼,不由微眯了眼睛,严肃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谁的欺负了?”
不怪郭继业多想,这些丫鬟中,就夏川萂年纪最小,她又是这样一副惨兮兮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暗中受了谁的欺负,又不敢说,又不敢喊,所以才闷头仓惶逃跑的。
夏川萂却觉着这小公子脑子有些不好使,这话问的就很有问题,夏川萂道:“小公子说笑了,这里是老夫人正院,老夫人就在屋里,有谁敢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欺负我?”
别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二世祖吧,这样明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