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莱木笑了起来:“据老行商带来的地图说,东南海岸线百里处,有一个很小的零散部落,不过一二十人,我当时就想,兽人部落,从来都是靠山吃山,靠林吃林,怎么会宁愿靠着海,也不往近在咫尺的山中走呢?”
华沂一点头:“那我就放心了,陆泉那边你交待好了,出不了岔子就行。”
索莱木低头道:“若是出了岔子,我可怎么对得起这些战战兢兢地被你绑来的行商?”
华沂大步走出议事帐,大声说道:“叫山溪跟布冬带八十人,到山脚下埋伏着,夜里准备好了,城防如常,见到烟火信号,直接出城门与我们的人汇合,掀了他的老巢!卡佐不是早就想关上城门在外面跟他们决一死战么,今天晚上就给他消火!”
华沂秘而不宣,却早就在暗自部署,这一宿接连三道命令下去,整个城中的战意都被点燃了。
一边是一水的冷甲寒刀的武士,一边是随着暗下来的天色已经快要与夜色凝结为一体的巨兽。
今夜过去,华沂相信自己便站稳了这个据点,两年之内,整个东海都会被他荡平,他要大陆深处更大的地盘,要踏遍更远的路,得到更多的人,总有一天这些地方会重新歌舞升平,他能一呼百应,所有的行商商路都会在他手中,他寸步不行,便手握四方。
到那时,世上再没有他的敌人,他强大到无懈可击了……或者可以在夜半深更的时候能得一夕安寝。
此时,华沂并没有心潮澎湃,他的心冷静得就像是月光碎裂波光深沉的海绵,所有的汹涌都被深深地压抑在见不到的底部。
他轻声问旁边的人:“长安人去哪里了?把他给我叫来。”
但总有算不到的事,比如长安,他此时就是找不到的,因为长安被北释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带出了城门去。
来自海上的风自然是比来自极北冰原上的风温和的多,可也毕竟是冬天。
长安手上没有提马刀,身上也没有着甲,仿佛风一吹便能吹头他单薄的衣服,偶尔有凶猛些的一阵大风卷过来,便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给卷走一样。
“没想到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做人师父的,总是想再多教你一些东西,我如今也算是身无长物,便教给你这最后一刀吧。”
北释的声音被卷在风里,似乎有些模糊不清,长安耳朵一动,往前两步紧跟在他身后,他有种不这样、自己便听不见他说话了一般的错觉。
男人剩下的声音被堵在几声咳嗽里,北释却从腰间摸出酒壶,喝了一口,酒香散在空气里,依稀是宇峰山上最坚硬的树干中流淌的琼浆玉液。
海澜眉头一皱,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说什么。
长安不知怎么的,难得敏锐,从“最后一刀”几个字里听出了一些不详来,忙问道:“你怎么了?病了?”
北释回头对他一笑:“不是病,师父老啦。不过也没什么,谁能没有一老呢?”
他嘴里说着“老”,眼睛却依然熠熠生辉,总像是含着满满的笑意,长安不明白,“老”有什么好高兴的。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带马刀么?”北释问道。
长安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北释瞥见,叹道:“看来你已经感觉到了马刀对手腕的压力……比我想象得还要早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