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盛一番弹劾之词,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齐刷刷的目光全对准了杨继盛。
你的授业恩师是韩邦奇,谁不知道韩邦奇和陆远那是‘过命’的交情,区别在于陆远没事,韩邦奇嗝屁了。
你身为一个根正苗红的江南党人,弹劾自己的党内领袖之一,这是哪门子操作?
就算不提韩邦奇,当年你杨继盛举人功名入国子监,徐阶就是国子监祭酒,人家正儿八经算是你杨继盛的座师,好家伙,这种事往大了说都不能叫大义灭亲,应该叫欺师灭祖!
嘉靖也是面色严肃起来:“杨继盛,你可知徐阁老是我大明朝的阁臣辅相,你若是虚言污蔑,便是将你满门抄斩都难解朕心头之恨1
“臣所言,字字属实,绝不敢狂言蒙骗。”
杨继盛跪下来,从袍袖中取出那封信笺:“此乃臣一个月前所收到的举报信笺,信笺内中的内容臣已密派都察院小吏往赴松江查探,所有举报内容尽数核实无误,如皇上不信,可命三法司再去松江查办。”
不等百官开口,嘉靖已是先言道。
“你说这是你一个月前收到的信笺,谁给你的?”
“臣不知道,来人神秘,此信笺也是托臣的贱内转交给臣,未曾表露身份。”
“黄公公这说的什么话,难道皇上就不体恤臣民了吗?”
言罢,起身挥袖离开。
“臣在。”
这一声厉喝来的突然,徐阶被吓的慌忙出列跪地。
继而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摇晃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昏倒在地的态度。
众人目光此刻无不转向徐阶,而张治、韩士英等江南党大佬无不是眉头紧皱。
内官监将信笺转交给了嘉靖,嘉靖看罢后怒不可遏。
“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张治懒得和黄锦掰扯,赶忙喊来几个年轻官员将徐阶抬出去,自己紧随其后,待从杨继盛身边经过时,低声怒道:“杨继盛,你还有点良心吗。”
嘉靖将信笺扔到了徐阶的面前,散乱的纸张被吹了一地,徐阶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归拢起来,一张张的看下去,最后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摇晃几下后竟直接晕了过去。
“先散朝,司礼监着内宫各局立刻为各位卿家准备膳食,着太医为徐阁老诊脉,用膳之后,再来上朝1
“皇上1张治开口打断:“徐阁老前段时间气血不顺,一直在请名医调养,这件事太医院有留本,今日皇上突然视朝,徐阁老和臣等都没有时间在值房用膳,加上又被奸人诬陷,气血难平以至昏厥,请皇上先为徐阁老诊治,查案的事容后再议。”
甭管徐阶是不是真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今天在这里,绝对不能闹!
“请皇上以臣子的性命为重。”
如此一来,嘉靖就算再想如何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
“徐阶1
就在韩士英话音落下不久,只听连续几声‘噗通’,寻声看去,竟然是数名官员饿的昏厥过去。
神神秘秘暗中举报,却对徐阶的事如此了如指掌,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自己人捅刀子埃
“皇上。”杨继盛开口。
乱烘烘的朝堂随着嘉靖的离开顿时安静下来,开始在内官监的引领下各自离去,黄锦也是阴着脸来到张治面前。
韩士英亦是言道:“皇上临时起意视朝,可昨日夜里司礼监并没有通知臣等,臣等并无准备,且都已年迈体衰,如此许久不进水食,实在难以坚持了。”
“张阁老真是体恤同僚埃”
“下官秉公直陈,有何错哉。”
“那你就这般让人家拿来当刀使。”
“为国除害、为民除奸,这把刀下官当的心甘情愿。”
“你好自为之1
张治甩袖离开,面容阴沉的走出奉天殿,其身后,韩士英紧紧跟随。
“阁老,这事。”
“莫提。”张治抬手打断:“先拖着,立刻派人去往南京通传伯兴,让他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