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在这个决定真正公之于世前,他要尽可能地笼络一切势力,为自己未来的翻盘增添筹码。同时,对可能会生出异心的人也要加以防范甚至不惜抹杀。
“是!陛下!”科林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挥手让属下传令去了。
亨利左臂伤口上的血一直止不住,此时已经彻底打湿了缠绕在上面的布条,鲜红的血液漫透他的衣袖从指尖缓缓滴落到地上,眼前似有黑影一阵阵闪过,思绪也开始变得模糊:“我们还剩多少人?”
科林担忧地扶住他:“还有大约四千。”
“……”亨利勉力思索了一会儿,“留三千在这里,其余人跟朕,前往……勃艮第。一切,就交给你了……”
亨利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投给他一个信任的眼神,这让世代忠于萨利安家族的科林心中涌起了莫大的自我认同感,决心定不负亨利所托。
“放心吧,陛下!”
亨利在摇晃的马车中醒来。
怔怔地看了车顶精致的金黄暗纹一阵,记忆开始逐渐回笼,身下软软的似乎垫了好几层被褥,亨利用完好的右手撑着被面坐了起来,其间不小心扯动到负伤的左臂,疼痛让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待缓过一些之后,他拿过一旁的水壶喝了几口水缓解喉间的干燥,接着才推开车窗,打量窗外的情况。
夜色沉沉,天边挂着几粒稀松的星斗,四周荒无人烟,远远望去也看不见多少草木。
骑马随行在侧的科林见他醒了,顿时惊喜道:“陛下,您醒了!”
“嗯,”亨利点点头,哑声道,“朕昏迷了多久,事情都解决了吗?”
“陛下昏迷了快有十个小时,在攻打腓特烈的城堡时我们折损了两千人,几乎都是征讨来的骑士,最后我们按照您的吩咐留下六千人镇守,局势基本算是稳定了。现在距离从萨克森城堡中离开已经过去了近六个小时,即将抵达萨克森边境。”
“好,辛苦你们了。”亨利微微颔首,“休息一下吧。”
科林受宠若惊:“这些都是我们的本分,而且我们方才已经休息过了。”
于是亨利不再多说,让他退下之后就关上了窗子。
手上的伤口被很好地处理过,然而身上的衣物却没换。亨利皱眉将被剪去一只袖子的衬衣艰难地脱了下来,从水壶里倒出一点水沾湿手帕,简单地擦了擦脸和身子,到后来干脆把裤子也脱了,全身都擦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亨利才翻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慢条斯理地换上,尽管这让他又出了一身汗,但比一直闻着血腥味要好得多。
杀戮和掠夺是日耳曼人的本能,此时的亨利在亲手杀了那么多人之后并未感到多少不适,相反还有些淡淡的畅快,仿佛胸中近日来的郁卒都随着挥舞的剑刃一同抒发了出去。
那个曾经为了两只兔子的死亡而痛哭不已的亨利,是真的成为过去了。
然而亨利对此却一无所觉,他正在专心思索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全帝国的诸侯中,最有可能一心支持自己的就只有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克洛维,其余人大多偏安一隅,无所谓谁是皇帝。最不安分的萨克森人如今已经被自己解决了,腓特烈手下只剩下千余残兵,就算他真的取得教会的支持登上帝位也不足为患,没有足够的兵力镇压反对的诸侯,迟早会被推翻。
亨利从颈间拉起一直佩戴着的十字架,定定地看着上面细小的文字。
说到底,似乎还是要“感谢”希尔德布兰,要不是他把腓特烈引出萨克森,自己还不会反击得那么顺利。虽然凭借重新修筑的城堡他可以轻松地坚守下去,胜利不过只是时间问题,但如今一来,损失却被减到了最低……
“信我。”
“……相信我哪怕真的和腓特烈说了什么,也绝不是为了伤害你。”
脑海里突然回响起一阵低沉的男声,亨利不由攥紧手中的十字架,靠在软榻上的身子倏然坐起,心中浮现出新的疑问:希尔德布兰真的打算支持腓特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