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背对黄土地、寸字不识的老母亲,托人一次又一次的写信给她。
“娃,已收到你的钱。你爹的病,已经住进城里的大医院,勿念。”
“娃,已收到你的钱。家里盖房子的钱已经还清,娃,一个人在外,记得三餐准时吃饭”
“娃,已收到你的钱。你二哥助学贷款的钱总算还清……”
“娃,已收到你的钱。你打个总算娶上一门媳妇,是城里媳妇,乡亲们都很羡慕,都夸咱家出了个孝顺又能生金蛋的好女娃……娃,记得要注意身体,不要让娘担心。”
“娃,已收到你的钱。连你四哥也买上了房子,咱家的钱已经够多了,娃,你什么时候回家……”
“娃,你为啥都不给娘来信了?娘想你了,今年春节能回来吗……?”
“娃,你是不是搬家了?为什么娘写了这么多信,一封也没回?”
“娃,国际电话是不是很贵?娃把电话号码给娘,娘给你挂电话去!”
“娃,已经三年了,你到底在哪里?”
“娃,算娘求求你,不要再寄钱回家了……”
那一天,她哭了很久很久。
家乡的亲人,已经不再需要钱?
那么,她的价值又在哪里了?
仿佛芭蕾舞者,突然失去了旋转的圆点。
仿佛,一个人突然没有了奋斗目标。
仿佛,人生好像没有了存活的目的。
突然,她空茫了。
纸醉迷金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一天,她惊慌的发现,她的私处长了一两个小块的硬结。
巨大的恐惧逼迫着她。
逼迫到,她甚至想逃回中国,最后见一眼亲人。
确定只是误诊的那一天,她松下了一口气。
也做下了一个决定。
这身体即使不干不净,但是只要活着,她绝不能生那种肮脏的疾病。
不能让老父老母蒙耻。
于是,她离开了法国。
来得时候,她是坐着一条小船,脏兮兮的和一大群人挤在连空气都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味的货仓。
走得时候,她是穿着夏奈尔连衣裙,在机场空服人员的恭敬带领下,步入豪华头等机舱。
来得时候,她的名字叫赵曼曼。
走的时候,她的名字依然只叫赵曼曼。
“曼姐,不好了,雷老大又来了!他说如果你不出现,就派人砸了这个场子!”
胸口一震,秀眉一蹙,将淡烟捻熄在漂亮的莲花造型的水晶烟灰缸上。
好一会儿,她才牵强的嫣然一笑,性感的唇勉强绽开,“叫老板放心,我会漂亮的处理!”
娉婷高挑的好身材,步出办公室,步履却怎么也轻盈不起来,反而显得格外的沉重。
他又来了?
以为离开了法国,换了一个新的地方,就是新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美国有一个龙门。
势力庞大到,连政客也不敢轻窥。
那个褐发,如天空般一般蔚蓝眼睛笑起来有点孩子般的促狭的高大英挺男子,她不该,在没有搞清任何状况时,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她不该,在他夸这里妈妈桑比小姐漂亮太多时,露出鄙夷、冷傲到丝毫不系那个理睬的表情。
她更不该,在他双手嬉闹般得抚上她的双颊时,一个巴掌强悍的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