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砚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想着睡在外面的那个人。
即使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要再想了,但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全都是李圆在他面前落泪的样子。
他抱着床上的玩偶,把自己的头埋进松软的棉花里面,跟李圆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已经有些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了,所以在搬来这里之后又买了一个等身高的玩偶。
可是玩偶并不能代替真人,软软的棉花也跟李圆的手感完全不一样。
李圆发烧那么严重,也不知道烧退了没有。
安静的房间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叹息,过了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宋砚书穿着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客厅里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
宋砚书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走到沙发边上,沙发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脸上一片酡红。
他伸手一探,被李圆头上的温度吓了一大跳。
“李总?李总?”宋砚书推了推李圆,李圆只是拧着眉,却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
看着睡成死猪的李圆,宋砚书头疼地“啧”了一声,但是身体还是十分诚实地点开客厅的小灯,去卫生间打了一盆冷水。
李圆的脸上全是汩汩流下来的汗珠,不用看宋砚书都知道他身上的衣服估计也湿了。
他拿着湿毛巾一点一点擦李圆的脸,毛巾略过他的眉眼、笔锋、嘴巴,仔细地就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毛巾慢慢移到脖子上,李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浸湿了。
宋砚书只能先把毛巾放到盆里,手指放在李圆的领口,把他身上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大片的胸膛展露在他面前。
他红着脸撇过头,上一次给李圆解扣子好像还在做爱的时候。
他匆匆把李圆的上身擦了一遍,看着李圆的下身,又泛起了难。
纠结片刻,他把手放在李圆的腰带上面,解开皮带,拉开裤链,把李圆的裤子脱下来。
“反正都做过那么多次了,再说我现在是给你物理降温,不是我占你便宜。”
宋砚书对着李圆碎碎念,飞速擦了李圆的下身,帮他掖好了被子。
做好了这一切,他坐在沙发边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圆。
今天的事情都太突然了,现在才能认真地看李圆,一段时间不见,感觉李圆瘦了一点,似乎也没睡好,眼底下一片乌青。
宋砚书捧着李圆的脸,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眼下泛起的乌青。
良久,又慢慢地移到李圆的嘴边,那里的胡茬没刮干净,新生的胡茬很硬,有点扎手。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宋砚书对着李圆问,明明知道李圆不可能会回答他,但是他还是想问。
心里总是泛起莫名的期待,即使他想把那些感情都扼杀,但是看到李圆的那一刻,那些被他压抑着的感情就好像一夜之间回春一样。
像是楼下生命力异常旺盛的爬山虎一样,只需要那一只小芽儿,来年春天就能挂满整个墙壁。
睡梦中的李圆眼睛微微动了动,宋砚书一愣,下意识想收回手,但是那人却咬住了他的手。
并不疼,只是轻轻含住了他的手。
宋砚书猛地抽回手,李圆却突然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宋砚书来不及反应,人就跌倒李圆的怀里。
他的头埋在李圆的怀里,李圆的体温烫的惊人,抱着并不舒服,但是闻到熟悉的气味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舒展了。
李圆像只树袋熊一样,即使闭着眼睛都要扒住宋砚书,似乎是没找到宋砚书的腿,他又摸索着找到宋砚书的屁股,将他整个人抬了上来。
宋砚书推阻着李圆,但是还是被人捞上来紧紧抱在怀里。
他整个人都埋在李圆的怀里,就像他们以前无数次睡着的姿势一样。
宋砚书最后还是放弃抵抗,愤愤地在李圆的胸肌上拍了一巴掌,“你到底醒没醒?”
但是房间内没有一个人能给他回答,他埋在李圆的胸口,李圆这几天似乎在吸烟,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不是说那个人不喜欢烟味,所以他也不抽烟吗?
骗子。
宋砚书鼻头一酸,他想离开这里,可是身后的大掌紧紧禁锢着他,宋砚书气不过,在李圆的胸口咬了一口。
他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加重的呼吸声。
“李圆,你到底把我当成谁?”
依然没人回答他,但是宋砚书却感觉背上那双手环绕地更紧了。
“宋砚书。”
就在宋砚书快要睡着的时候,头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宋砚书抬起头看李圆,却发现他仍然睡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
“不要走,别走。”
宋砚书把耳朵凑近李圆的嘴边,终于听清了他说得话。
宋砚书僵楞在原地,他捂着自己的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喜该悲。
眼泪先他一步夺眶而出。
发烧的人他怎么可能推不动,只是因为他还眷恋着这个人的体温。只是,这个人的心意跟他的心意又是否是一样的呢。
就像李圆这个下意识搂着他的动作一样,这只是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天以来形成的习惯。
习惯并不是喜欢,李圆可以习惯他在身边,也可以很快习惯他不在的生活。
可是他并不能习惯没有李圆的世界。
所以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必须跟李圆彻底划分界限。
宋砚书抹掉脸上的眼泪,终于把粘在身上的胳膊抽走,他把盆放回到卫生间,把客厅的灯关掉,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这里一样。
第二天一早,宋砚书照例起来上班,开门的时候,李圆就站在他门口。
几乎一丝不挂。
宋砚书的嘴角抽了抽,“李总,这好歹是在别人家,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形象?”
李圆上下打量着宋砚书,“你要出门?”
宋砚书推开李圆,“对啊,我要上班的。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想不上班就不上吗?”
“你也可以选择不上。”李圆认真地对着宋砚书说。
“你病好了就赶紧从我家出去。”宋砚书跟李圆说不通,只能赶客。
“我的衣服是你脱的吧。”李圆突然蹦出来一句。
宋砚书正在喝牛奶,差点直接喷了出来。
“那个……物理降温。”
“我要是……提升一下技术,你会回来吗?”李圆又突然说。
宋砚书走过去碰了碰李圆的额头,奇怪,烧已经退了,怎么李圆还在说胡话。
他瞪着李圆,猛地想到一个可能,“你——你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李圆轻轻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撇过头去,正好让宋砚书看到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
宋砚书盯着李圆,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也无法把原来那个狂炫酷霸拽的李总跟眼前这个主动说要提升技术的纯情少男联系在一起。
李圆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起立了。”李圆冷不丁地又来了一句。
宋砚书接着他的话说:“起立就起立啊。”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此起立非彼起立。
“你变态吧!”宋砚书端着自己的牛奶落荒而逃到桌子的另一边,跟李圆隔了一个世纪。
“谁被盯着裸体都会害羞的吧。”李圆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穿衣服啊。”宋砚书猛猛喝了一大口牛奶,这样说好像他是个爱盯着别人裸体的人一样。
李圆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嫌弃起来,“昨天的衣服,太脏了,我是不会穿的。你家里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让我想想,正钰的衣服好像还没来得及还他,要不然你先穿他的衣服?”
“不可能!”李圆一听到这个名字脸就拉下来,“他的衣服怎么在你家?”
“我搬家的时候他来我家帮忙啊。”宋砚书走到卧室,在衣柜里面挑挑拣拣,又拿出来跟李圆比对,“你长那么个大高个干什么,连我的衣服都不能穿。”
良久,宋砚书才拿出来一套家居服,“这套是宽松的,你将就着穿穿吧。”
宋砚书把衣服递到李圆面前,却发现李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砚书挑眉问李圆。
李圆接过衣服,当着宋砚书的面穿上,“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俩这样子,好像老夫老妻。”
“谁跟你老夫老妻了,赶紧离开我家。”宋砚书恼羞成怒,把还没穿上裤子的李圆推到门口。
李圆撑着门,对着宋砚书讨饶,“我错了,裤子都还没穿呢,这要是被你赶出去让邻居看到,邻居们估计以为你是个提裤子就走的渣男。”
宋砚书怎么以前没发现李圆这么多话,他暗暗吐槽,明明退裤子就走的渣男是李圆自己。
“那你穿上裤子赶紧出去。”宋砚书把裤子扔给李圆,虽然是宽松款的,但是李圆穿上仍然是短胳膊短腿的。
“我穿这个怎么出去?”李圆幽怨地说,他看着宋砚书,眼睛里面糅杂了无数的情愫,让宋砚书一时分辨不清。
“刚才的问题,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宋砚书低下头,跟李圆的眼睛错开,他的手紧紧攥着,生怕自己一心软就落入李圆的陷阱。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哪个问题?”
“就是……如果我练好技术,你会回来吗?”李圆认真地看着宋砚书,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思。
宋砚书把李圆推开,“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中午去给你买一身衣服,你换上赶紧走。”
出门的宋砚书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砰砰砰”地不断跳动,手随着胸膛的鼓动而起伏。
这样的李圆,他从来没见过。
以前的他,总是围着李圆转,为李圆奉献自己。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有过亲密的时刻,也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只是吵架拌嘴。
就像李圆说得一样,像是老夫老妻。
他的心一颤,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