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天生机警,接受过专业训练,还有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的经历。因此,他早已养成了时刻保持警惕的职业本能。
每次接受任务后,他都会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因为稍有疏忽就可能危及生命。所以,只要一离开行动组驻地,他就会全身戒备。
昨天傍晚登上前往成都的火车后,贺远的职业警惕又被激活了。作为一名资深情报工作者,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为自己设立一个假想敌。
行动组所负使命来自军统,保密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然而,“通常不是绝对”,在特殊情况下必须保持高度警惕。贺远从不因为存在侥幸心理而放松警惕。
在入住“鸿宾楼”后的一个晚上,他仔细在旅馆内外巡逻,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第二天上午,他前往街上侦察时也一直在寻找可能的异常,但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然而,当他从平江路出来时,他注意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妖艳女子,正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与他们平行。
起初他并未特别在意,但是当他拐了两个弯后,发现她仍然跟着他们。这时,贺远开始猜测她可能在跟踪。
他决定测试一下情况,于是他和袁庆、黎子祯一起进了一家鞋帽店。他们在店里试穿了一些鞋子,但最终并没有买。
当他出门时,他发现那个女子不在了,还认为可能自己过于警惕了,也许她只是碰巧和他们同行了一段路而已。
然而,当他从鞋帽店出来大约两三分钟后,那个女子又出现了,这次是在马路同一侧,大约十米距离跟在他们身后。
贺远确定她在跟踪他们,并且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反而有些高兴。他料想她已经确定了他们是特殊的身份,并且她的跟踪目的可能是想要了解他们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因此,贺远并不担心她会就此停止跟踪。
他和袁庆、黎子祯继续转悠了一段时间,那个女子还在跟踪他们。
但过了一段时间后,跟踪他们的人换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他穿着藏青色中山装,身高约一米七左右,身体壮实。
他的五官端正,但眼睛里时不时会闪过煞气。贺远可以轻易地甩掉他或者将他制服,但他想先弄清楚这对男女背后的势力以及他们的目的。
他带着袁庆和黎子祯继续转悠着,同时也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在对身负重要使命的行动组侦察员进行跟踪的情况下,对方显然也不简单。
然而,这对男女跟踪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贺远推测他们可能是对方临时利用的角色,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上家是谁。
如果贸然出手把煞气男连同之前的妖艳女子拿下,也只是证实了猜测,后面的戏估计就停演了,那岂不可惜?因此,贺远决定按兵不动。
他和袁庆、黎子祯吃过午饭,又一起溜达着回“鸿宾楼”休息。
至于下午是否要去侦察五湖饭庄,贺远认为对方肯定仍会跟踪,虽然采取反跟踪措施可以轻易摆脱,但这就等于告诉对方已经发现他们跟踪了,没准儿就把他们吓退了。
所以,侦察五湖饭庄的事还得往旁边放一放,而且还要通知安幼贞那边暂且不去找马汉权了,也不必跟军统成都站联系。
下午,三人去了趟书店。果然,路上又受到了那对男女的交叉跟踪。贺远生怕另二位露出破绽,事先反复关照他们千万要注意,那二位自是严格遵守科长的命令。
可是,接下来却发生了令他们不解的情况:他们在跟安幼贞喝着茶聊了半个多小时,告辞离开时,那两个交叉跟踪的男女却不见了,也没发现有其他人跟踪。
这是怎么回事呢?事有蹊跷,贺远等三人难免心神不宁。转眼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袁庆、黎子祯都说没胃口,不想吃。
贺远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没必要弄得这么纠结,饭总是要吃的。这样吧,你俩不用出门了,我也不出门,招呼账房差一个伙计去叫外卖,弄点儿馒头,再来一锅汤,就可以凑合一顿了。
一会儿,馒头和汤送来了。那二位中午吃的面条早就消化殆尽,这会儿闻到香味儿,腹中立刻“咕咕”作响。
可贺远却不让他们吃,连汤也不能喝。二人知道科长平时表面上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一向心细如发。
此刻人生地不熟,又碰上蹊跷情况,哪敢大意。对眼前这份外卖,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贺远掰了半个馒头,在汤里短暂浸泡后,走出房间,穿过院子。
他们的房间位于旅馆后部的独立小院里,当他先前出去时,曾看见天井里拴着一条土狗,就是现在所说的“中华田园犬”。此时,贺远的目光落在了这条狗身上。
那狗看到他手上的馒头,立刻狂吠起来。他把馒头扔在地上,那狗三两口就吞了下去,似乎还想要更多,抬头望着他哼哼。
贺远不再理睬它,点了一支烟,走到另一侧墙边的金鱼池前观赏金鱼。一支烟抽完后,那狗看起来若无其事。
正当他盘算时间是不是有点短时,从前面院子来了两个伙计,抬着一个沉重的木柜,要将其放进天井这边的库房。库房门打开后,由于门槛有些高,两人抬不进去,贺远就上前帮忙。
那口柜子里装着历年的账本,确实沉重,三人合力摆弄半天,终于解决了问题。伙计自然是感激不尽,掏出香烟请贺远抽。
借抽烟的机会,贺远跟两人聊了一会儿。离开时看那狗一切正常,于是返回房间说“开吃”。
馒头和汤本来是热的,放到此刻已经凉了。三人也不在意,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
袁庆、黎子祯见组长这么谨慎,一颗心也提溜起来了,说咱们得机灵点儿,万一发生啥事儿,比如让歹人把门从外面锁上烧一把火什么的,那岂不给一锅儿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