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御医复又退回了内室,楚翼找了个椅子坐了,眼神有些茫然地望着内室门。

徐子煦默然无语地看着他,楚翼曾跟他两军对战指挥整整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尚不会露出疲态,现下只不过一个晚上便已疲累至此,沈雨潇在他心中,看来地位非凡。

“我等会还有事,要先走了。”

楚翼听到声音,似乎微微一震,意识到还有人在身边。他转首过来瞧着他,缓缓道了句:“好。”黢黑的眼睛里染了些血丝。

徐子煦又看了他会,出去前低语了句:“等会好歹吃些东西,你毕竟仍是众人为首是瞻的主上。”

“嗯。”楚翼收回目光,微微仰着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明白。”

徐子煦点点头便要离开,才走了两步又被叫住了。

“徐子煦——”

被唤的人停步,回头看向楚翼。

然而楚翼将人叫住了,却又没了下文,一径维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静静望着天花板的不知哪里。

徐子煦也不说话,耐心等着。

过了好一会,楚翼才回头望着他,眼神复杂,两人安静对视片刻,楚翼最后出口的却只是轻轻一句:“没事。”

徐子煦又点了下头,便真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热伤风了,停了三四天,继续贴,虽然有点少,各位将就下吧……

☆、第二十九章始料未及6

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今夜居然偶尔还可以从云缝中看到隐隐露出的半抹白月。

庭院里高大的银杏树依然静静矗立,树下石桌旁坐了个人影,人前摆了具焦尾琴。

白衣人影一遍遍轻抚着单调的音律,泠泠弦音虽清澈怡人,却不成任何一首名曲,不过是随性而起。

他的右手缺乏力度,不复灵活,奏不出完整繁复的曲乐。

这只手已经再也写不出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好字来,也再也舞不出精妙高深的绝顶剑术,当然更弹不出昔日的绝律。自然也奏不出逸儿喜欢的《蝶恋花》了。

然而,即便还能弹出来,逸儿也不在身边,还不知今生是否有缘再见……

徐子煦微微半仰起头,望着夜空,神情有些迷离。

他没有沉浸在离别的伤感里太久,复又一醒神,自知也不能放任情绪奔腾。

自沈雨潇出事那夜又过去四天,这四天里他未曾再见过楚翼,因为那人一直在隐楼陪着重伤后终于醒来的人——除却每晚必有的按摩热敷时间外。虽然对方总是匆匆而来,认认真真全套做完,再匆匆离去,从不肯假手他人,即便是在他挚友尚未苏醒生死未明的时候。那个男人对这一点,竟是一副风雨无阻死也要坚持到底的执态,因为御医曾说过倘若现在好好注意保养调理,以后也许会少遭些罪。

徐子煦想到这里,不由叹笑了一下。其实,他真心觉得楚翼不必如此。可那人却是无论如何都听不进的。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身后伸出来,按在了他尚不着不调轻拨琴弦的手上。零散轻灵的弦音嘎然而止。

徐子煦微微一震,他竟没有察觉这人的气息。

他微微侧过头去看向身旁之人,楚翼的脸色依然有些疲惫,神情里有些他无法看透的情愫在浮浮沉沉。

“我也想弹弹。”楚翼手指轻轻滑过琴弦,眼睫微垂,视线落在焦尾琴上。

徐子煦闻言,顿了顿,便要起身让位,却又被楚翼弯俯下来的上身贴着肩背给按回了石椅上。楚翼侧头看着徐子煦的眼睛,温声道:“我想和你一起弹。”

徐子煦静静回看他,没说话,清雅的面容在夜色下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楚翼也定定瞧着他,眼神温润,复道:“陪我弹一曲,我弹得不好的话,还请指正。”他指下轻轻撩拨着琴弦,“你想弹的是什么?”

徐子煦蹙了蹙眉。

楚翼微微勾了勾唇角,目光复又看向琴,闭了闭眼,像是在思考,再睁开时,眼底隐隐带了丝柔和的清浅笑意:“要不你弹什么我便也弹什么。”

徐子煦挑起眉眼,终于轻启唇角:“你确定?”

“确定。”

徐子煦的眼神难掩疑惑,却还是将信将疑地把左手摆好了姿势。

楚翼将边上的石凳挪了过来,紧挨着他坐下了,伸出右手,做好起势,神态自若从容。

徐子煦看着琴上不属于自己的右手,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准备好了?”

耳边的软语和热气拉回了徐子煦的神思,他点点头,左手微动,拨弄琴弦的那只手便也跟着动起来。

流畅的乐音缓缓流泻在这宁静的夜晚,转折挑捻,张弛有度,恍惚竟听不出是两人合起来的。

徐子煦左手娴熟地摆弄,这一首他是闭眼都不会出错的,视线微移瞧向拨弦的那只手,它紧紧跟着,指下窜出的音符流畅而不显得急躁,柔婉而绝不拖泥带水。

徐子煦收回目光,微微半阖上眼眸。

一曲终了,楚翼的弹拨居然配合得分毫不差,是那首《蝶恋花》!

“还过得去吗?”楚翼的视线落在琴上,语调低沉平静,但那个“吗”字却依稀有些走音。

徐子煦微微一愣,下意识应了声,近距离看着对方的脸,好似明白了什么。

这人莫不是故意练过的吧……

他脑海里反复回响起林中这人说过的那句话,那一句轻柔却坚定的话:往后由我来做你的右手,可好?

徐子煦的神色微微有些迷蒙,这人比他自己还在乎这只废手,这个男人那句话竟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

手上传来的熟悉触感打断了他的神游,楚翼又在做每夜必行的事情了。

徐子煦垂眼看着不知瞧了多少次的这一幕情景,突然又想到如果这人故意练过,那怎么知道他想弹的是《蝶恋花》,还是说他练的不指这一首?

徐子煦却永远也不会知道,当楚翼在拱门边望着树下身影反复抚着焦尾琴,却奏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时,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当初又是以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句“做他右手”的话来的。

徐子煦更不会知道,在暗中楚翼有多少次默默关注着他,看他只在一个人独处时无意识中轻抚右手时,脸上才会流露出的神情时,楚翼心底的疼痛有多深;又有多少次他在楚翼面前表现出浑不在意的态度时,楚翼恨不得大声喝斥让他不要这么隐忍,有难过有痛苦都对他发泄出来!

楚翼多想自己真的能将右手陪给他,看他意气风发,笑谈风趣,闲来舞剑抚琴,品茗对弈……

然而这一份无处与人说的苦楚,只能由他自己默默消化。他一手造成的苦果,只能他自己闷吞。

徐子煦感觉到熟悉的热度泛上来,终于还是开口:“这种事,往后你不做也可以。”

楚翼动作没有停顿,回复得也很简单:“我想这么做。”

“……已经可以不用了,只要再过些天放晴了,便不会酸疼了。”

楚翼不言不语直到整个流程做完了,执起他的右手反反复复检查了遍,确保确实是到位了,背对着他起身收拾东西时才轻声道:“过些日子,想做也不能做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楚翼哑声问:“你恨我么?”

等了许久,没听到回应,楚翼却执意要得到个答案:“恨吗?”就因为一次顺水推舟的无聊试炼,因为他的失策,这人曾经足足等了那么久,以至于废了这手……

徐子煦抬眼望着男子的背影,抿紧了唇,又沉默了会才轻声开口:“若这手废得不值得,那么会恨。”

楚翼终于转过身来面对他,竟有些愤怒的样子:“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值得你废去这只手!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徐子煦恍然:原来这个人,并非真的是毫无所觉……

却为何察觉了,还——

他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垂下了眼眸。

“徐子煦,你就恨我吧,恨吧。这是我自找的……”楚翼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脸,声音有些模糊起来,“我欠你的……你就恨我一辈子吧……”

徐子煦愣了愣,上前轻轻抱住了他:“傻瓜。”楚翼身躯微微一震,接着便放松下来待在他的怀抱里。

“你知道的,对吗?”徐子煦望着夜色,有些叹笑,“激怒大王子要承担的风险,我自然考虑过,便还是做了——”讲到这里他感觉到楚翼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他没去管,径自低缓地说下去,“后果如何也不过是为自己做下的选择承担相应的责任而已。”

不等楚翼有所反应,徐子煦又道:“不过你那时真的让我好等啊!所以我是会恨你——”楚翼听到这里又是一僵,徐子煦微微一笑,“但只会恨——曾经你让我等了那么长时间的,那些时间。很公平,不是吗?再说恨一辈子什么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他的语气是轻快的,依稀带了些调笑的味道,“我还以为你一直想要的是情,结果却是恨么?”

楚翼沉默了很久,最后反手紧紧环抱住对方的腰背,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入对方的肩颈里。

这么久以来,他们不约而同对地牢那次事件避而不谈,纵然心里对对方当初的思量一清二楚,却谁也不去揭破。

然而那个时候,两人的做法却也的确不过是顺应当时的情况而已,也许没有那一次事件,之后的发展便也不会如今天这般融合得水到渠成。

只不过两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此后再也无法弥补的。这一道在楚翼心里划下的痕迹,超乎人想象得深,而楚翼这一过分的在意则反作用在了徐子煦的心里,成为两人心底同一道无法抹去的疤痕。

安静了会,楚翼似乎也慢慢平复了些心情,两人重新分开,气氛一时竟有些不自在。

徐子煦转移了话题:“沈公子情况如何?”

“暂时没事了。”楚翼抹了把脸,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了,“伤在肺腑,今后即便康复了,雨潇此生也再脱不开药罐子了……”

徐子煦默然。沈雨潇那般轻狂傲然的美男子,若自此再也寻不回肆意潇洒的时光,该是比要了命还痛苦的事吧。

徐子煦默默无言陪楚翼一同静坐下,父亲的生死未卜,王权的残酷交替,至交的生死危机,再怎么说,这人也不过二十出头啊……

他也知道近来紫云山庄被官兵以私贩官盐和隐瞒报税之名查封,一干人均被收官羁押,楚翼一边顾着友人,一边暗中替紫云山庄做下安排。

再过不久,二王子楚昂就不会再有精力去对付沈家这个无足轻重的对象了。

让楚辕和楚昂对上,眼下经过多日来精心布局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也是刻不容缓的一步棋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有大逆转……

☆、第二十九章始料未及7

“现在沈公子情况趋于稳定,我那边时机也差不多了。”徐子煦看着楚翼的眼睛,慢声道,“计划再延宕,恐生变数。”

楚翼沉默一会才说:“那便开始吧。”

两人回了徐子煦的屋子,在摇曳昏黄的烛火下进行了最后一次周密的商讨。

末了,楚翼突然抬头问:“你会对我很狠吗?”

徐子煦瞟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楚翼似乎一扫之前的颓态,又恢复了平素的轻狂不正经,继续颠颠地追问:“你舍得对我狠吗?”

徐子煦没搭理他,还是低头看着桌上铺摊开的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兀自沉吟。

“喂喂!到时你不会下不了手吧?”楚翼说这话时有点期待、也有点因自信而有些自鸣得意的样子——他想起了这人多次对他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关心。

徐子煦被缠得烦了,终于掀了掀眼皮,瞄了眼正眼睛微微带笑盯着他的男人,不知为何看着这人这样的神情,他心里就有些不爽。

楚翼还在笑眯眯地等着回应,徐子煦神情忽而一动,心中一哂,神态一松,反问道:“如果我临阵倒戈呢?”他问得煞有介事,眼神竟然十分认真。

楚翼一愣。

徐子煦又再接再厉:“也许——”他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的脖颈,眯了眯眼,语气神态微微一变,轻声软语道,“我还会杀了你……”

明明他说出是这般危险的话,楚翼竟觉得对方这姿态吐气如兰、风情万千,眼睛也跟着微微一眯。

徐子煦微微敛了敛表情,细细观察对方,复道:“你若现在要终止,那还来得及。”

楚翼低低笑了几声:“你真忍心杀我?”他声音语调里问得不是很认真,反而有些磁性低哑偏于调情的意味在内。

“如果是真的呢?”徐子煦紧紧望着他的眸子。

楚翼凑过去,两人鼻息紧紧交融。他回望对方,黑眸中流光溢彩,微微勾起唇角,轻语:“那便杀吧。”

徐子煦的神情十分认真:“当初你介入我朝事务,将我弄来此地,又多次……”说到这里,他顿了口,脸色微微有些难堪,不自然地转口道,“难道真不怕我将计就计,联合起你的敌人反将你一军?”

楚翼的回应是欺身上前吻住了他的唇,呢喃不清地还是那一句:“那便杀吧。”

徐子煦没有退开,微微一笑,顺应他的话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别后悔——”

楚翼再度吻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他闭上了眼睛,渐趋深入,徐子煦竟也没有拒绝。

那一问一答,到底是玩笑,还是双方玩笑中又含有几分真意,他们竟谁也没想去弄清楚,或者也弄不清楚。也许,真的只有到了最终论断的那一刻,结果才会揭晓。

一吻方歇,楚翼魔魅暗沉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之人:“我想要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喑哑压抑。

徐子煦赧然,这男人的直白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便想微微退开,却被楚翼一把按住了。对方的模样明明毫无艳色,他却看得眼都快直了。

楚翼静静凝视着眼前之人,心里翻滚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惊涛骇浪。这个男子,已将近而立之年,有过家庭,平生波折不断,荣辱惊险无一不经历过,虽然有时城府深沉,智谋非凡,有时却又让人觉得他天真纯良到令人难以想象,身为皇族却没有一丝皇族惯有的奢靡之态,平素也一贯喜欢一袭素衣,性情更是向来平平淡淡清清雅雅,跟他调情他只会泼你一桶冷水让你透心凉,连一句浓情软语都不懂得讲,明明关心了在意的,也不会去表达,只会将一切闷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也把别人憋得郁闷无比,与时下风靡的美貌少年的柔软媚情完全沾不到边,更别提什么情趣风味,但就是这么一个可以说是十分无趣的中年男子,却深深吸引住了原本冷情无心的楚翼的目光,让他竟再也移不开分毫。

对这个人,真的是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把两人揉在一起,再不分彼此才好!

以前他还无法理解这种所谓“拴在裤腰带上”的说法,觉得肉麻愚蠢得可笑,如今才明白这个比喻却是远远无法表达出他心里的那种感觉。

其实楚翼一开始察觉自己脱离掌控的感情后,曾经迷惑过,慌乱过,挣扎过,也抗拒过,更在杏林那晚被对方冷漠拒绝时也想真的顺此斩断算了,却最终还是敌不过心底深处的真实。那一天早上他醒来时,身边这人略沾了些泥土的侧脸在朝阳下静静沉睡的模样,将他前一晚做下的决定瞬间全部推翻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不,也不是原点,反而是更深一层次的感情。这人竟然就这么陪他在屋外呆了一宿,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这人身上却什么也没有,林间露重,经过一夜,衣衫上已经沾染上了不少湿气,何况自己还躺在石头上,总算是有个睡觉的地儿,这人却是以难受的姿势趴睡在他旁边,看样子倒似不知坐等了多久后不敌困意才睡去的。

看着沐浴在晨曦中的清雅男子,那时,楚翼就知道自己是真真正正地沦陷了,没有一丝余地……然而,心里却也已经没了当初那抹想要挣扎抗拒的情绪,好像一切都平静了,好像滋生出一种“那就这样吧,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只要这人,还在身边……

他一直想要这个人,想得心都疼了,特别是自那一个多月与世隔绝的林间生活以来,每每回想起竹屋里几乎裸裎相待的每一天、杏林湖中发生的那旖旎一幕……他便感觉整个人都静不下来了。

这种深沉的求而不得的欲望,每每都令他焦躁不已,愈演愈烈,其他的人竟是再也无法走入眼里,世间似乎只有名叫徐子煦的这个男人才能浇熄他那股子愈烧愈烈的邪火。他克制又克制,压抑又压抑,小不忍乱大谋,道理他都清楚,也不敢再随便对待那人,可今夜却是真的怎么也忍不住了。也不想再忍了……

在这方面的事上他又何曾如此苛刻自己过!

“徐子煦,我要你。”楚翼低哑地又重复一遍,抓起徐子煦的手按在自己左胸,低语,“若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只要指尖微微凝气发出,我绝对来不及反应。”说着这种话,楚翼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完蛋了,彻底栽在了这个人手里。

但那又如何呢?因为,是这个人啊……

天下间再也没人能像眼前人这般,让他从骨子里泛出柔情,想要携手并肩,哪怕面对的是刀山油锅、万丈悬崖,都不再惧怕,只要身边有这人……但另一方面,楚翼又不希望这人真的陪自己面对刀山油锅、万丈悬崖,因为,舍不得!

前几天看着重伤昏迷、生死未卜的至交友人,他豁然有种错觉,如果那时躺着的人换成了徐子煦,那他……楚翼不敢深想,连想象一下似乎都无力。

当初跟徐子煦一起制定的这个计划,他突然有点矛盾了起来。计划是不可能终止的,可这人也不能出一点事……楚翼第一次觉得他不再能够掌控全局了,也许正是这一份隐隐的焦虑让他再也抑制不了自己心底的真实渴望,想通过某种途径去诉诸,去发泄,去解决。

徐子煦抬眸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似乎也反射出他心底一直以来苦苦压抑的情绪。

楚翼微微一笑,径自复又含住了他的唇角,慢慢深入……

徐子煦僵硬了片刻,终是放下了原本想抵抗的双手,喉间溢出一声叹息,可这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也转眼被楚翼吞噬了干净。

室内光线跳跃几下,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原来蜡烛已燃尽。

燃尽的烛火,却燃不尽黑暗中两人渐渐燃烧起的情热火焰……

作者有话要说:趁着能甜蜜的时候就尽量甜蜜会吧……

接下来高潮展开,请做好心理准备,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知道等待在终点的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始料未及8

夜色浓郁,万籁俱寂。

楚翼起身时,徐子煦便睁开了双眸,如瀑的黑丝铺满了雪白的丝绸床被,丝丝缕缕缠绕着主人白皙中泛着点点梅花红的精瘦身躯。楚翼望着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复又凑过去亲吻了他一下,看着那人有些呆呆的神情,忍不住又亲一下。

徐子煦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呆的样子。楚翼双手撑在对方头部两侧,细细凝视着底下难得反应慢了几拍的人,心里一汪柔情春水,还想顺着本能亲下去时急忙稳住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他控制不住自己最后把这人拆吃入腹连渣都不剩,毕竟刚才他并没有真正里里外外都把这人狠狠吃一遍,表面上的美食享受虽然缓解了些渴望,可事后却好像更不知餍足了,就好似饮鸩止渴。

楚翼快速穿戴好,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徐子煦半撑起身体,看着男子熟练利落地打理好一切,脑中思绪有些纷乱。他本以为……

楚翼穿好后才靠近徐子煦,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颈子,低语:“好好休息。”

徐子煦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楚翼,眼神似乎还有些迷茫。

楚翼微微笑了笑,收回手,往门口迈步,出门时回头再看他一眼,徐子煦迎上他的目光,此时人好像清醒了不少。两人静静对视几秒,楚翼看出对方眼底的疑问,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对,终究还是安静地转过身,轻轻带上门扉,离去了。

徐子煦看着合上的门扉,神情由怔愣复杂渐渐转为轻淡无波。

楚翼直到出了院落的拱门后才立定,回头遥望座落在夜幕下的楼院,下垂的双手紧握成拳。他轻声呢喃:“徐子煦,你可千万小心了,不然我——”

夜半三刻,正是好梦最酣之时,一黑衣人在别馆屋顶轻巧飞纵,不一时,另一抹身影也倏然跃上。

“一起。”后来者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前者微微一顿,似是隐隐一叹:“好,一起。”

第2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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